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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你弄得到这种东西。”听友彦这么说,桐原只是微微耸肩,笑了笑。
拿到这台二手编码器不久,桐原伪造了一张借记卡。友彦并不知道原卡的持有人是谁,因为那张卡停留在桐原手边只有几个小时。
桐原似乎用那张伪卡分两次提了二十几万元。惊人的是他竟然从磁卡记载的数据中破解了密码。
然而,这当中自有玄机。事实上,在取得编码器前,桐原便已经成功解读了磁卡的模式。
但没有特殊机器,如何破解?桐原曾经实际操演给友彦看,那真令人跌破眼镜。
他准备了颗粒极细的磁粉,撒在卡片的磁条上。不一会儿,友彦“啊”地叫出声来——磁条上浮现出细细的条纹。
“其实很像摩斯密码,”桐原说,“我在事先知道密码的卡片上重复这么做,就看出模式了。接下来就反向操作,就算不知道密码,只要让模式浮现出来,就可以破解。”
“那只要在随便捡到、偷到的借记卡上撒上磁粉……”
“就可以用了。”
“真是……”友彦想不出该说什么。
可能是他的样子很好笑,桐原难得地露出发自心底的愉快笑容。“很可笑吧!这哪里安全了?银行职员常叮咛我们要把存折和印鉴分开保管,可借记卡这种东西,等于把保险箱和钥匙放在一起。”
“他们真的认为这样不会出问题?”
“应该有人知道这东西其实相当危险,可要缩手也来不及了,只好闭嘴,心里肯定在担心会出事。”桐原又发出笑声。
但是,桐原并没有立刻运用这项秘密技术。除了忙于本行,制作个人电脑程序,更重要的是要拿到别人的卡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只在弄到那台编码器后,复制了那张来路不明的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提起卡片的事。
然而,到了今年,桐原说:“仔细想想,根本不必拿到别人的借记卡。”当时,他们正在狭窄的办公室内,隔着旧餐桌面对面喝速溶咖啡。
“什么意思?”友彦问。
“简单地说,需要现在还在使用的账号,不是密码。想一想,这真是理所当然。”
“我听不懂。”
桐原往椅子上一靠,双脚抬到餐桌上,顺手拿起一张名片:“假设这是卡,把它放进机器,机器就会读出磁条上的各项数据,其中一项就是账号和密码。当然,机器不知道插入卡片的是不是本人。为判断这一点,才会叫你输入密码。只要有人按下磁条上记录的那个号码,机器就会确认,按要求把钱吐出来。你想,如果拿一张磁条上什么数据都没有的空白卡,在上面输好账号等必要数据,再随便输一组密码进去,会有什么结果?”
“啊?”
“这样做出来的卡片当然跟真的不同,因为密码不同。但是,机器对此没有判断能力,机器只会确认磁条上记录的号码和提款人输入的号码是否一致。”
“那,要是知道真正账号……”
“要做多少张假卡都没问题,虽然是假的,却真的可以取钱。”桐原扬起了嘴角。
友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明白,桐原所言绝非空谈。
后来,两人便开始伪造银行卡。
首先,他们重新分析卡片上记录的暗码,找出其中的排列规则,依序是起始符号、用户代码、认证代码、密码和银行代码。
其次,他们捡回许多丢弃在银行垃圾筒里的明细表,依照找出来的规则,把账号和任意选取的密码变换成七十六位的数字与罗马字母。
接下来,便是以编码器将这一串数字与代号输入磁条,贴在塑料卡片上,便大功告成。
友彦成功领出现金的空白卡片,便是他们的第一号成品。他们从捡回来的好几张明细表中,选出余额最多的一个账户。这是桐原的意见,因为这样相对不易被发现,友彦也有同感。
这无疑是违法行为,友彦却没有罪恶感。原因之一或许是制造伪卡的过程实在太像电玩了,而完全看不见遭窃对象也是一个缘故。但是,他脑中深深记着桐原经常挂在嘴边的一番话,那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捡别人丢的东西不还,跟偷别人随意放置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差别。有错的难道不是把装了钱的包随便放的人吗?这个社会上,让别人有机可乘的人注定要吃亏。”
每次听到这番话,友彦在心惊胆战的同时,总是会感到一阵全身毛发直竖的快感。
3
第四堂课一结束,友彦立刻前往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没有招牌,只是由旧大楼的其中一户充数。对友彦而言,这地方有着种种回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频繁地在此出入。
来到三。四室门前,他取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是厨房,桐原面向流理台坐着。
“很早嘛。”他转身向友彦说。
“一下课就来了。”友彦边脱鞋边回答,“立食面店客满,进不去。”
流理台上放着个人电脑,是NEC的PC8001,绿色画面上排列着文字:“今日晴,您好,我是山田太郎……”
“文字处理系统?”友彦站在桐原身后问。
“对,芯片和软件送到了。”
桐原双手灵巧地敲击键盘,他敲的是字母键,但画面显示的却是日文平假名。按了UMA,出现的是“ラギ”。接着,桐原按了空格键。于是,连接计算机的磁盘驱动器便发出咔嗒的声响,画面右下角出现了“马”与“午”的汉字,上面各自编有1与2的号码。桐原按下数字键1,硬盘再度发出声响,“ラギ”的平假名便变成汉字“马”。接着他输入“レガ”,以同样的方式变换成“鹿”这个汉字,这才总算完成了“马鹿”(笨蛋)这个词。前后用时将近十秒。
友彦忍不住苦笑。“用手写绝对更快。”
“这种方式是把系统输入磁盘,每次变换再调出来,当然很花时间。如果把整个系统输入内存,速度就会快上好几倍,不过,这台电脑顶多只能这样。话说回来,磁盘还是很厉害。”
“以后会是磁盘的天下吗?”
“当然。”
友彦点点头,视线转向磁盘驱动器。过去,读写程序大部分是以卡带作为媒介,但实在太费时,容量也小。若改用磁盘,速度和记忆容量都不可同日而语。
“问题在软件。”桐原冒出一句。
友彦再度点头,拿起放在桌上的五点二五英寸磁盘。桐原在想什么,他了然于心。他们经营电脑游戏程序的邮购时,得到的反响非常惊人。有一天,汇款单突然如雪片般寄到,全是订购游戏软件的钱。桐原断定“绝对会大卖”的预测,果然成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销售状况极佳,可以说大赚了一笔。但是走到后来,便逐渐遭遇瓶颈。一方面是竞争对手增加,最大的原因在于著作权。过去,像“太空侵略者”等当红软件的盗版,都可光明正大地刊登广告售卖,但最近有迹象显示,无法再如此随心所欲了,因为政府开始针对复制软件展开取缔行动。事实上,已经有好几家公司遭到控告,友彦他们的“公司”也收到了警告函。
桐原对此的预测是:“如果打官司,他们大概会判定复制的程序违法。”最好的证明是一九八。年美国修正著作权法,明文规定:“程序为书写者个人学术思想的创造性表现,为著作物”。
若复制程序不得公开售卖,要在这条路上生存,只有自行开发程序。但是,友彦既无资金,也无技术。
“对了,这个给你。”桐原突然想起似的这么说,从口袋里拿出信封。
友彦接过信封一看,里面装了八张万元钞票。
“今天的报酬,你的那份。”
友彦丢掉信封,把钞票塞进牛仔裤口袋。“那个,以后要怎么办?”
“什么?”
“就是……”
“卡?”
“嗯。”
“这个,”桐原双手抱胸,“如果想用那一手捞一票,最好趁早。拖拖拉拉下去,他们会采取防治措施。”
“防治措施……密码实时认证系统?”
“对。”
“可是,那么做成本太高,大多数金融机构都没兴趣……”
“你以为发现借记卡缺陷的只有我们吗?要不了多久,全国到处都会有人干我们今天做的事。等到那时,再小气的银行也得不计成本,马上更换。”
“唉……”友彦叹气。
所谓密码实时认证系统,是指持卡人密码不直接存入借记卡,而是记录于银行的主计算机。每当持卡人使用卡片,自动取款机便要一一向主机查询密码是否正确。因此,他们制造的伪卡便没了用武之地。
“像今天这种事要是重复做上多次也很危险。就算过得了监控摄像头那一关,也不知道会在哪里露出马脚。”桐原说。
“而且要是银行存款莫名其妙短少,谁都会去报警。”
“重点就是,最好连用伪卡都不会被发现。”
桐原正说到这里,玄关的门铃响了,两人对视一眼。
“奈美江?”友彦说。
“她今天应该不会来,再说现在她还没下班。”桐原看着时钟纳闷,“算了,你去开门。”
友彦站在门后,透过窥视孔观察外面的情况。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工作服的男子,大约三十岁。
“有什么事?”
“抽风机定期检查。”男子面无表情地说。
“现在?”
男子默默点头。友彦想,这人态度真冷淡。他把门先关上,取下链条,然后再次开门。
门外突然多了两名男子——一个穿深蓝色外套的大块头和一个穿绿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前面,穿工作服的退到后面压阵。友彦立即察觉危险,想把门关上,却被大块头挡住了。
“打扰一下。”
“你们有什么事?”
友彦开口询问,男子却不发一语,硬挤进来。那宽阔的肩膀让友彦有些害怕,他衣服上带有柑橘的味道。
继大块头之后,穿绿西装的年轻男子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