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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大妞浑身软如棉絮,连手指都不听使唤。
花匠朝纪大妞笑笑,片言不发,走了开去,到壁间伸手一按,板壁一翻人消失,板壁又复原,没半丝痕迹。
纪大妞心头还很清楚,她努力镇定心神,默默运功解穴,她的武功别出蹊径,玄妙无方,是别人无法想象的,表面上绝对看不出她有任何行动的迹象。
没多久,管彤云的声音不知由何处传来,但字字清晰。
“纪大妞,好好听着,司徒明月加上你两个是三比一,老夫再不担心寒星的安全,现在规规矩矩回答老夫的问话,先报上出身来历?”
纪大妞的嘴闭得很紧。
“你要是不开口,知道老夫怎样对付你么?”
纪大妞仍无反应。
“你真的不开口?很好,看起来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长得丑,但身材满不错的,堡里多的是壮男粗汉,他们对女人不会挑剔,老夫每次派三个进来,让你乐到开口说话为止,你意下如何?”
纪大妞连动都没动,完全充耳不闻。
“老夫从来不对敌人姑息,说了一定做到。”
说完,声音顿杳。
金老四被囚在阻湿黑暗的地牢里,他是站在房门外由翻板陷落下来的,穴道没受制,人也没受伤,只是摔下来时皮肉遭了点殃,他练的功夫就是能挨打能跌摔。牢里散发的气味使他肠肚翻腾,凭经验他知道这牢里常有死人,闻到的气味是死尸留下的。
他现在无暇去揣测纪大妞的遭遇,一心只想脱困,而且要趁对方没对付自己之前,如脱不了困便注定烂在这里。
他沿四壁摸索,手触及的是平滑而冷硬的石壁,没半丝隙缝,也摸不到牢门,看来牢门是暗藏由机关控制,他对这一道是外行,所以想都不必想。
摸着摸着他摸到了角落里贴地的一个铁板,两尺见方,栅枝粗如儿臂,想来是地牢的通风孔,从栅边空气流动这一点可以判断出来、他的精神振奋起来了,甚至不用想便已有了脱身之道,对这方面他是经验丰富的。
“顽铁大师”南宫宇送他的短刀是最佳工具。
宝刀削铁如泥。
他坐在铁栅边动手开始切削,相当吃力但不觉其累,因为老命比累更重要。他尽量不弄出声响,如果被发现了便一切算完,同时也要争取时间,意外的状况随时会发生,网中之鱼要真正溜脱才有活路数。
铁条一共四根,是铸死的,他必须切断两根才能脱身,至于铁栅之外又是什么景况那就无从臆测了,反正断栅求脱是眼前唯一的生路。
好不容易切断了一根,连喘口气都不想又切第二根。虽然宝刀削铁如泥,但铁并非真正的泥,交手时夹以内力快挥猛切,断人兵刃容易,削一根死铁棒可就大大地不同了,现在他的里外衣都已被汗湿透,由于力量的剧减,越到最后越吃力牢顶响起一声“嚓!”
金老四机警地收刀翻身靠在栅孔上。
一道亮光照射进来,扫移了一阵之后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心收缩了,要是被看出破绽,便将功亏一篑。
“金老四,现在你说……”不见人只有声音。
“没什么?”金老四力持镇定。
“管少堡主现在何处?由何人控制?”
“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我是半路被纪姑娘邀来的。”
“你谁备受点活罪才肯说?”
“杀了我也是一样,不知道要我怎么说?”事实上金老四并不完全知道,凭判断他只知道是“飘萍过客”的杰作,至于藏人的地点和看管的人他真的是不知道。
“如果你肯合作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烂在牢里,神仙也无法救你出来。”
“我认了!”
“断气之前的时间是很难熬的,你会受到做梦也梦不到的款待,到那时再说可就迟了,现在给你点时间想上一想。”灯光暗去,“咔!”地一声,想来是灯孔封上了。
对方没立即对他迫供实在是福星高照。
金老四念了一声佛,又立即继续切削。
第二根铁条终于切断了,他深深透了几口气,下半身先探下去,手抓栅框边沿,然后全身垂直,脚下是空的。
没有光,什么也看不见,凭经验判断,下面不是地道便是别一层地窖,似乎不可能是无底洞,身在龙潭虎穴,又处于生死边缘,险是非冒不可的。于是,他施展本行特技,身躯朝左方荡去,们踢一区,碰到了硬壁,然后再向右荡踢,也触到了硬壁,精神不由陡振,他已测出了中臣四尺的夹壁,差不多已可断定是一条地道。双手一松,落在实地,果然是一条地道,他毫不迟疑地摸壁前进。
地道极长,两刻光景,远远看到一道膝膝白目,看来已侠到出口,他加紧了步伐,手也不必再摸壁了。
眼前愈来愈亮,果然是地道出口。
又是一道栅门,比洞口略小。
想都不必想,他又一次借用宝刀,站着切削可以使得上力,很快便切断了一根,扳开,侧身挤了出去。
前行三四步,这才看清是一口既大且深的古井,井底有水,而地道口开在并的半腰,并口内收,由上下望只能望到井底的水,无法发现此壁的暗道口,口子距井圈最多八尺,这完全难不倒他,一飘便窜出了并口。
井的位置在屋后靠围墙的角落,井边杂草丛生,看样子是口废井,而且平时没人来,不远便是后门,目光越过围墙,可以看到后山的荒冢。
他不敢停留,翻出墙外,窜进杂草之中。
现在,他完全自由了。
周围有不少上堆,新的旧的,一般死人不会抬到白云堡的后围墙外埋葬,他忽然明白过来,这里是专属白云堡的埋尸场,埋的是他们自己人,另外便是敌人,靠近邱山便有这点好处,无论死多少人都很容易处理。
金老四自嘲地笑了笑,要是逃不出地牢,这里便会均加一堆新土。随即,他想到陷在堡里的纪大妞。
如何救人?
凭自己的能耐办得到么?
再就是生死不明的司徒明月,两人此来是救人,反而几乎两条命一起赔上,该怎么办?
他蟋缩在草叶里苦苦地想。
密室里。
纪大妞静卧在床前。
三条金刚般的大汉站在床前。
“谁先上?”一个问。
“我!”另一个答,一双牛眼直照在床上。
“你凭什么?”
“反正大家有分,谁先……”
“那不同,先后差多了。”
“我们猜拳,赢的占先。”第三个提出解决办法。
“好,豁拳!”最先开口的赞成。
三人豁拳,第三个全赢,第二个输一拳,头一个三拳皆输,直呼晦气。第三个汉子瞪着眼道:“你两个到那边面壁,他妈的,干这种事别人瞧着不是味道。”“你怕半路泄气?”
第二个斜起眼。
“去你的!”
第三个把两人推开,近床,伸出蒲扇大的手,以古怪的声音道:“小娘们,咱们三个轮番上阵,准把你乐死,看起来你还是原封……啊!”叫声不大,人仰面翻倒,口鼻溢出血来,就这么一下,非常干脆。
另两个闻声转面。
纪大妞已经站在两个身前,没吭半声,双手齐亮,她是恨极了。又是两声闷嗥,双双栽倒,同样口鼻冒红。
“好哇!”管彤云的声音传来。“想不到你还是只爪尖齿利的母狼,好,老夫有更妙的方法治你。”显然他是在暗中监视的。
纪大妞退到房角,背靠墙,如此可免除后顾之忧,在视线之内的任何攻击总是比较容易应付,威胁可能减轻些。
围墙外后山。
金老四苦想了一阵之后,决定先来个“扰敌缓兵”之计以争取求援的时间,同时也阻延对方对纽大妞的迫害,他不知道纪大妞目前的情况,但可想而知对方一定不择手段以达到营救管寒星的目的,以对方质问自己的口吻判断,纪大妞的遭遇一定很惨。
扰敌欺敌这种游戏金老四最拿手不过。
于是,他又越墙人堡,用最高的技巧巡了进去。
盏茶工夫之后,他又巡了出来,登上更高的地方。
现在,他要欣赏他的杰作了。
三道浓烟先后从堡里不同的方位冲空冒起。
警钟开始大鸣。
浓烟转眼变成火焰,火舌乱吐,朝四下里伸展。
堡里顿时鼎沸起来。
金老四带着微笑观赏。
巡逻队出堡搜索,六人一组分头游动,其中一组从后门巡出搜查后山,金老四得意于自己的杰作,只顾观火,待到发觉,人已到了匿身之处不远,六个人间隔一丈左右,正面排搜,金老四恰当其中,现在他紧张了,脱身容易,但要不露痕迹很难,因为是大白天,而山坡是正料面,一旦被发觉,对方势必放出信号,定然招来一窝蜂的围捕,不死就得回笼,时间并不容许他多作考虑,人已逼近身前,剑身映着斜阳,发出耀眼精芒。
先逃再说,这是他的决定。
正待长身而起,六名武士一个接一个仆倒,连哼声都没有,他不由傻了眼,急难关头,何来这高深的救星?
-金老四,是你放的火?”声音响起,人已站在身前,赫然是纪大妞的舅舅“飘萍过客-,想不到的意外。
金老四虚悬的心放了下来。
“是的,前辈!”
“大妞跟你一道?”
“她已经失陷在堡里,小的无计可施识好……”
“快把经过说一说。”
金老四把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飘萍过客”多一句话都没说,匆匆掠去。
纪大妞呆在密室里,久候无动静,她并不知道金老四放的野火已把白云堡烧得鸡飞狗跳,暂无暇来对付她。
呆了一阵之后,她想到该设法脱困,求生是人的本能,虽然她对机关暗道是外行,但不能不碰碰运气,如果刚才不是自除禁制,后果早已不堪设想,要真的被地上的三个壮汉糟蹋了,那可比死还要严重百倍。她所知的是壁间有转门,必须设法找到开启的枢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