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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或钟软软地挂在树枝上。摩托车骑手们就像一部有关摩托
车的电影中的临时演员。他们干净退色的牛仔裤整整齐齐地塞在
方头靴子里,约翰尼看到不止一个人的靴子上绑着镀铬的链子。
链子在阳光中闪着刺眼的光。他们的表情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一
种做给人群看的高兴的表情。但在这表情下面,可能是对向他们
鼓掌的工人和学生的蔑视。他们每个人都戴着两个袖章。一个上
面画着一顶建筑工人的黄色安全帽,帽子上贴着一个绿色环保招
贴画。另一个上面写着一句话:斯蒂尔森会彻底打败他们的。
他们每个人右屁股口袋都插着一根截短了的撞球杆。
约翰尼身旁是一位男人,带者他的妻子和小孩,约翰尼转向
他。“那些东西是合法的吗?”他问。
“谁管他呢,”年轻人说,笑起来,“这只是为了摆摆样子罢
了。”他仍然在鼓掌。“格莱克,打败他们!”他喊道。
摩托骑手们围着音乐台站成一圈。
掌声逐渐平息下来,但说话声仍然很大。人们觉得这很刺
激,不停地谈论。
冲锋队队员,约翰尼想,坐了下来。他们就是冲锋队队员。
嗯,那又怎么样呢?也许那样更好。美国人不能容忍法西斯
那一套——甚至像里根那样顽固的右翼分子也不搞那一套,这是
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八年前,芝加哥警察的法西斯行为使赫伯
特·汉弗瑞落选。约翰尼并不关心这些家伙怎么洗心革面;如果
他们是受雇一个竞选众议院的人,那么斯蒂尔森大过分了,离完
蛋不远了。如果这不是这么古怪的话,倒真是很好笑的。
不过,他仍然希望自己没有来。
快到三点时,大鼓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动了。接着其它乐
器也跟着响起来,奏起了进行曲。小镇的选举宣传开始了。
人群又站起来,朝着音乐的方向伸着头。很快就看到乐队了
——首先是穿着短裙的乐队指挥,白色的羊皮靴上装饰着绒球,
然后是两个乐队队长,接着是两个满脸粉刺的男孩,板着脸,举
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特里姆布尔中学军乐队。”希望人们别
忘记它。然后是乐队,穿着耀眼的白制服,制服上是金灿灿的铜
钮扣。
当他们走向指定地点时,人群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爆发出一
阵热烈的掌声。他们身后是一辆白色福特轿车,候选人两腿叉
开,站在车顶上,他歪戴着安全帽,脸晒得黑黑的,咧开嘴笑
着。他举起手里的小喇叭,高声喊道:“大家好!”
“你好,格莱克!”人群回应道。
格莱克,约翰尼有点儿歇斯底里地想道,我们已经跟他好到
直呼其名的地步。
斯蒂尔森从车顶上跳下来,·尽力显得很从容。他穿着牛仔裤
和卡叽布衬衫,和约翰尼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他开始穿过人群
向音乐台走去,跟前排的人握手,碰碰从前排人头上伸过来的
手。人群疯狂地向他挤过去,约翰尼也感到一种挤过去的冲动。
我不要碰他,不要。
但他前面的人群突然露出了一条缝,他挤进缝中,猛地发现
自己到了第一排。他离特里姆布尔中学军乐队的大号手非常近,
可以摸到号手的指关节。
斯蒂尔森迅速穿过乐队,去和另一边的人握手,约翰尼只能
看到晃动的黄色安全帽,看不见斯蒂尔森本人。他松了口气。这
样很好。不碰撞就不会受伤。就像那个著名故事中的伪善人一
样,他将从另一边走过。很好,太棒了。等他走上讲台,约翰尼
就可以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悄悄溜走了。这就行了。
摩托骑手们来到人群让开的小路两侧,阻止人群淹没候选
人。他们没有抽出屁股口袋里的撞球杆,但已经显得很紧张了。
约翰尼不知道他们到底担心什么,但摩托骑手们第一次表现出感
兴趣的样子。
人群很嘈杂,他又想起摇滚音乐会。猫王跟人群握手时就会
是这样的。
他们在喊着他的名字:“格莱克……格莱克……格莱克……”
约翰尼身边的年轻人把他儿子举到头上,这样孩子就能看到
了。一”个脸上有一块烧伤伤痕的年轻人挥舞着一块招牌,上面写
道:“不自由,毋宁死,这就是格莱克!”一位极为美丽的十八岁
姑娘挥动着一块西瓜,粉红色的西瓜汁顺着她黑黑的手臂往下
流。这里一片混乱。人群异常兴奋,就像一根高压电缆。
突然,格莱克·斯蒂尔森又出现了,他穿过军乐队,回到约
翰尼这一边。他没有停下来,但亲切地拍拍大号手的肩膀。
后来,约翰尼反复思索,想让自己相信他没有·时间或机会退
到人群里面;他想让自己相信,其实是人群把他推进斯蒂尔森怀
里的。他想让自己相信,斯蒂尔森不得不跟他握手。但这些都不
是真的。他有充分的时间,因为一个胖女人搂住斯蒂尔森的脖
子,使劲吻了他一下,斯蒂尔森笑着说:“我会记住你的,宝
贝。”胖女人尖着嗓子大笑起来。
约翰尼感到7阵熟悉的冷漠涌上心头,这是进入恍惚状态的
感觉,觉得一切都无关紧要,只想去了解情况。他甚至微笑了一
下,但这不是他日常的微笑。他伸出手,斯蒂尔森双手握住他的
手,上下摇动起来。
“喂,伙计,希望你会支持我们……”
斯蒂尔森突然不说话了,就像艾琳·马冈一样,就像詹姆斯。
布朗医生一样,就像罗戈尔·杜骚特一·样。他的眼睛瞪大了,然
后充满了——惊讶?不。斯蒂尔森眼中充满了恐惧。
那一瞬似乎无穷无尽。当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时,客观的
时间被别的东西代替了。约翰尼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沉的走
廊,只是这次斯蒂尔森跟他在一起,他们分享……分享——
约翰尼从没感觉到这么强烈过,从没有。一切都同时向他涌
来,就像可怕的火车全速穿过一条窄窄的隧道,车头上是一盏刺
眼的前灯,这前灯知道一切,它的光刺穿了约翰尼。史密斯,就
像一根针刺穿一个臭虫一样。他无处可逃,火车从他身上辗过,
把他压得像一张纸一样平。
他想尖叫,但叫不出来。
有一个形象他无法摆脱,
当蓝色滤光镜出现时。
那就是格莱克·斯蒂尔森在宣誓就职。就职仪式由一个老人
主持,老人的眼睛谦卑,胆怯,是一双田鼠的眼睛,这田鼠被一
个伤痕累累的——
老虎一一一
肮脏的公猫抓住了。斯蒂尔森的一只手按在《圣经)上,一
只手举起来。这是未来年代的事,因为斯蒂尔森的头发大部分都
掉了。老人在说话,斯蒂尔森跟着他说。斯蒂尔森在说。
蓝色滤光镜更深了,一点一点地盖住了东西,仁慈的蓝色滤
光镜,斯蒂尔森的脸在蓝色后面……还有黄色……像老虎斑纹一
样的黄色。
他会做的,“所以上帝请帮助他。”他的脸庄严。平静,但他
的胸中充满欢乐。因为有着一双胆怯的田鼠眼睛的人是美国最高
法院院长。
噢天哪滤光镜滤光镜蓝色滤光镜黄色斑纹。
现在一切都开始慢慢消失在蓝色滤光镜后面——只是它不是
一个滤光镜;它是真的东西。它是——
在未来在死亡区域。
未来的东西。他的?斯蒂尔森的?约翰尼不知道。
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飞过蓝色,飞到一片荒凉之上。这时
传来格莱克·斯蒂尔森空洞的声音,这是一个廉价上帝或死人的
讽刺声音:〃我将从他们之中走过,就像芥麦从鹅中撒过一样!
从他们之中走过,就像屎从竹丛中撒过一样”
“老虎,”约翰尼声音沙哑地喃喃道。“老虎在蓝色后面,在
黄色后面。”
然后这一切画面。形象,词语都在遗忘中破碎。他似乎嗅到
像燃烧的电线的气味。里面的那只眼睛似乎瞪得更大了,在努力
搜寻;那遮住一切的蓝色和黄色似乎要凝聚成……某种东西,从
里面某个遥远的方,他听到一个女人充满恐惧的尖叫:‘把他还
给我,你这狗杂种!”
一切消失了。
他那样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他后来问自己,他猜也许五秒
钟。接着斯蒂尔森在使劲摆脱他的手,张着嘴,凝视着约翰尼,
晒得黑黑的脸上血色全无。约翰尼可以看到他后牙的补牙之物。
他的表情厌恶而恐惧。
太好了!约翰尼想喊叫。大好引把你自己撕成碎片吧!毁
灭吧!破裂吧!崩溃吧!为这世界做件好事吧!
两个摩托骑手正在冲过来,现在手里拿着截短的撞球杆,约
翰尼感到一种愚蠢的恐惧,因为他们要打他,用他们的撞球杆打
他的脑袋,他们要把约翰·史密斯的脑袋当球打进落袋,打进昏
迷的黑暗中,这次他再也不会醒来了,他再也无法告诉任何人他
所见到的,也无法改变什么。
那种毁灭的感觉——天哪!这就是一切!
他想往后退。人们吓得(也许是兴奋得)叫起来,向后退
去。斯蒂尔森已经恢复了镇静,转向他的保镖们,摇摇头,拦住
了他们。
约翰尼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身体摇晃,低下头,就像
一个醉汉一样慢慢眨着眼睛。然后那种遗忘吞没了他,约翰尼很
高兴被吞没。他昏了过去。
“不,”特里姆布尔镇的警长回答约翰尼说,“你没有受到任
何指控。你没有受到监禁。你并非一定要回答任何提问。如果你
愿意回答的话,我们会很感激的。”
“我非常感激。”穿着很保守的套装的男人附和道。他叫爱德
华·兰科特。他是联邦调查局波士顿分部的官员。他觉得约翰,史
密斯很像一个重病人。他左眼眉肿起一块,这肿块正在变成紫
色。他昏倒时,约翰尼摔得非常重,要么是摔在军乐队队员的鞋
上,要么是摔在摩托车骑手的靴子上。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