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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在后面一边小声的私语,一边随张占文苏上远常立姜虹走出中医院的大门,医院门口税务局徐局长的黑色商务别克车还在,“张主任,在这儿呢!”司机老马大声的招呼。商务别克车后面是双排坐,坐下六个人绰绰有余。
老马拉开车门,众人刚要上车之际,忽然听到“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辆破旧的中巴车猛的停在了街道对面,然后一个人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陈枫卫飞的面前,也不说话,“咚”的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陈枫一惊,低头一看,只见这人竟是与张占文同乘一车入山城,又救了那早产的产妇之时,乘的那中巴车车主,微胖的身躯,充满了汗味的短袖,满脸的焦急之色,尽显疲惫。陈枫急忙伸手相扶,“这是怎么了?”
那中巴车主依旧是跪在地上,陈枫暗中用力也扶不起他,“仙师救命,仙师救命!”那中巴车主自看到陈枫卫飞后,似乎就只懂得说这一句话。
“不管有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陈枫无奈,其他人中除了张占文,谁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仙师答应救我,我才敢起来。”那中巴车主还是长跪不起。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眼看着路人已经有行人聚了过来,陈枫只好先点头应承,他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的猜到,这中巴车主所求何事了,在中巴车上入城救那早产的产妇之时,他与卫飞虽然已经是极力的不露痕迹了,但两人的功力却并非是行游那种动念之间的境界,总是不可避免的被瞧出了点什么来。这中巴车主先前连城都不敢进的,现在就开着那辆破旧的中巴车,很有点横冲直撞不顾一切的意味,而且一见面跪着不起来,不问自知定是家中有人得了某种顽疾,否则以这中巴车主先前所显的性子,哪里敢这样。
中巴车主站了起来,从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来,恭敬的递给几个人,除了卫飞大模大样的接了一根,其他人都摇了摇了头,“我叫杨得利,就是山城杨家村的人,两位仙师……对了,还有这位干部同志都坐过我的车的,知道那地方,杨家镇杨家村,我住三组四号,家里比上不足不下有余,我今年四十多了,儿子眼看要考大学,我求东家磨西家的好不容易凑了点钱,买了这辆中巴车,就跑杨家村到山城这条线,不瞒几位说,我家里就靠了我这辆破车,好在我家的那位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也没什么大病……”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肌肉挤在一起,“唉!家里是全亏了她啊!”
杨得利很显然因为心情的激动和紧张,说话有点颠三倒四,但眼看到他不顾一切的当街就跪,可以说是舍弃了尊严,大家谁也没有打断他的叙述。
“她自从给我生了个儿子时受了凉,身体就一直虚弱,但是做点家务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也一直不敢让她干重活,双抢农忙的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宁愿花钱雇人,我都不让她下地去的,可是……”
杨得利的眼眶湿润起来,“可是前几天,我收稻谷晚了,没有回家吃饭,她就带了馒头稀饭给我送去,也不知道路上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到家以后,半夜里突然大吵大闹,村里的五六个壮年都拉不住她啊!我就赶紧请了镇上的医生,看过以后,医生本来还说是打一针镇静剂就好了的,但是……但是那个针管就扎不进她的身体啊!”
是阴灵附体!陈枫一听这症状,立刻便肯定下来。一个寻常体弱的女人忽然间如同疯癫,而且力大无比,那通常都是有阴灵附体的原因。但是不知为何,陈枫的心中突然又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来,他想了一想,然后问杨得利,“你老婆有没有说过什么很特别的话?比如……比如她一定干什么之类的?”
他这么问是因为,一般的阴灵附上人身,要么是修炼了某种邪术来夺舍重生,要么便是生前有什么夙愿未了,如果是这种的话,那么只需要满足了阴灵的要求和愿望,自然就脱身离去。不过,怨念强大到强留人世,依附他人之身,这个阴灵恐怕也是屈死的份大,先不说被依附之人能否完成阴灵的心愿,单就那股阴灵之气,事后没有高功大德之人的超度,也是恢复不了的。
“这个倒没有。”杨得利摇摇头,“她就是大喊大叫,不愿意呆在家里,总往外面跑,镇里头原也有几个仙师的,最厉害的是胡大仙,可就是他到了我家里,竟然也……竟然也被我家堂客硬是给赶了出来,头发胡子都抓掉了一大半。”
张占文姜虹等人几乎都要笑了出来,他们都知道很多这样类似的“大仙”,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忽然之间就有了包治百病的神通,门前车水马龙的,却其实不过是些末流角色,怎能比上陈枫卫飞,甚至是六丁六甲马六甲道人师徒,这等有着正统门派的传人?
陈枫也是微微一笑,那些个所谓的大仙,不过是因为“依通”而略有感应而已,但他的神情却还是有点犹豫的样子,他倒并不是不愿意帮这杨得利一把,而是内心深处总是感觉到此事出现的非同一般,中医院的产妇被人下了禁制难产,六丁六甲出现与他和卫飞约下赌斗,又有那西装青年,这几者之间看似毫无关联,但陈枫却是凭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敏锐,暗自在其中划了一条线出来。
“都说你们修行之人讲究行善积德。”姜虹看出了陈枫的犹豫不决,“这种事好像对你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人家这么诚心的来请你们。”她其实是巴不得能再看到,陈枫卫飞出手时的灵异之像,但也确实担心杨得利的老婆,那样一个农家妇女。
“是啊,是啊!”杨得利很是精明的接过了姜虹的话头,“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这才想到了两位仙师,我知道的那天,要是没有两位仙师的出手,那个孕妇就没救了。”他当然根本就看不出究竟是陈枫还是卫飞出手救治了那个产妇,但是一起喊两位仙师总是没错的。
“就帮帮他吧!”张占文也开口劝了起来,“这样好了,老马你就开车送我们到杨家村好了,苏主任,你们也一起去吧!”
苏上远经过刚才的斗法,对陈枫卫飞二人已经到了崇拜的地步,他是无论如何都想跟着同去,好再次目睹陈枫卫飞的医道之术,但是中医院难产的事还得要他留下来做善后工作,只能是极度无奈的摇摇头。常立很是仗义的站在了苏上远的身边,他知道陈枫卫飞的手段,这一去手到擒来而已,大约是没什么看头的,还是陪着自己的这个好友算了。
就这样,陈枫卫飞被张占文姜虹给拉上了商务别克车。杨得利还想去开自己的那辆中巴车,也被张占文拉住,“走吧,究竟是你老婆的病重要,还是你那辆破车要紧?就停在那里好了,他们怎么给你拖走的,回头我让他们就怎么给你送回来。”
太阳已经开始落西,山城后山并不绵延,更无什么山势可言,但尽管如此,整个山城仍然还是已经有一半陷入到了阴暗之中。
五十一、医道(下)
后山之上,苏上远大伯苏基业的那栋独院里,也是如此。一半在阳光的照耀下,另一半却是阴影笼罩,而苏基业后院中的那座小小的凉亭,正好也奇异的被一条直线划过,左边阳光洒下,右边阴影铺地。
苏基业便站在那亭子正中,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他居然也是一半身子阴,一半身子阳的,长长的灰色袍子遮住了消瘦的身体,只是他的右手之中,捏着一根银针,针长一尺六寸,从后院的某个角度看去,那根细长的针身上,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而苏基业的眼睛也正盯着那个角度。
很快的落日又沉下了几分,苏基业忽然一收手中的银针,也不知他怎么绕了一下,只见到他手指一弯每随即一抹银光闪过,银针便已不见了踪影。
苏基业忽然叹了口气,“原来你并不是我所等之人,那么便放你一条生路。”说着在亭子中盘坐了下来。被他一直紧盯和银针控制的那个角度的墙外,立刻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那呼吸声逐渐平稳不闻,苏基业却是一皱眉头,“我道何来这么阴气森森,却原来你竟是养的阴物。”此时隐约可见一道灰青色的几近透明的影子,从院墙外飘了进来,那虚影灰蒙蒙的,只能显示出如同婴儿大小。
“鬼儿子的术法终究也还是我中华道家的旁支,虽然有伤天理,但修炼之人也会自损寿辰,因此我才放你……”苏基业正说到这里,忽然那道婴儿般的影子,呼的急冲向凉亭之中。
苏基业稳坐如山,平静如常,却见那道影子刚贴进凉亭的边上,整个亭子之上突然间闪电般的亮起一层金光,金光一闪而逝。而那道婴儿般的影子,仿佛撞在了电网之上,“吱吱”一声化成一片清烟,便好象被狂风吹卷一样,飞回了院墙外,与此同时,那里也跟着发出一声闷哼。
苏基业面无表情,这一幕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我这所院子,最不怕的就是阴物,你大约并不知道我天医祝由所修是何,你自行离去吧,能找到这里,以你的修炼阴物的水准,显然是受人所谴,回去后告诉那人,就说七日后还是未时三分,天医祝由传人在此恭候。”
说完这句话,苏基业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秋风中虫鸣阵阵,在一种说不出的寂静中,夕阳渐落,慢慢的院子里溶入到一片阴暗当中。苏基业似已入定而去,下方山城之中的喧闹繁华,都被隔绝在了院墙之外,而这一所不大的院子,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小池假山凉亭,浑然一体的向外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甚至包括凉亭之中的苏基业。天医祝由不管所属是什么修炼体系,但总是医者之道,但是不知为何,苏基业和他的院子,总是让人看上去,觉得多了一种阴气,而少了一点什么。
别克商务车行驶在那条用碎石铺成的简易公路上,杨得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点着老马开往杨家镇的方向。别克车毕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