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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地说:“不、不,绝对是支票,我太了解奥斯汀了。不过每个人的不会一样多。”
宁静说:“他给你的一定是最多的。”“你怎么能肯定?”比尔说着脸上露出自豪
得意的笑容。他一定认为他跟随奥斯汀时间最长,他早已藏到钱包里的那张支票理
所当然是数额最大的。
告别了比尔和他的女朋友,我们钻进了车内。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宁静撕开信
封,展开在我们眼前的竟是一张二百美元的支票!
第十七章
课题的评审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苏珊这几天有些焦虑不安。她不时地跑到实验
室来,现在她不是来催我们的实验结果,而是来聊天,消磨难耐的等待时光。苏珊
紧张地说:“这次拿不到钱就完蛋了。再报要等半年时间,这期间我拿什么发工资
给你们?要你们再去找工作?”时间一天天过去,苏珊的脚步声越来越频繁地响起
来,而且她的鞋跟在坚实的地板上碰撞出来的声音越来越不一样。过去的那种急速、
坚定、节律分明和充满自信的脚步声逐渐变得缓慢、犹豫和不明确,让人感到她内
心的不安与无奈。有时候当她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时,我感到她是在注意着我们,看
我们是否都在实验室。如果她看到有人不在实验室时,她的眼睛里就会流露出失落。
那些日子,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比以往上班来得更早,下班走得更迟。我总是要等到
不得不去接露露的最后一刻才冲出实验室跑向停车场,选择最近的路线赶在学校关
门前去接露露。我们从来没有如此感觉到自己与苏珊是乘坐在同一艘船上共同沉浮。
没有课题经费,这艘曾经乘风破浪的小舟会沉向深海。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已经忽
略了过去曾经有过的摩擦,淡忘了苏珊对实验结果不满意时表现出来的轻蔑和视钱
如命的吝啬。我们把汗湿的胶皮手套翻过来晾干后再戴,把用过的塑料吸管冲干净
再用,我们尽量节约每一分钱。我们内心都明白这不仅是为苏珊,也是为我们自己。
对苏珊来说,最艰难的一天来到了。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她通知我们去她的
办公室开会。她显得心情特别沉重,我们知道很可能最坏的事情已经出现了。她没
有像往常一样要我们每人报告自己的实验结果,而是说:“我们没有得到资助。”
我们面面相觑。我冲口而出:“没有拿到经费,是不是我们实验室要关门了?”苏
珊的脸色非常难看。她没有责怪我,而是说:“我现有的研究经费只够维持三个月,
到期我没有钱再付你们工资,我很抱歉。我现在惟一能做的是在你们找工作时为你
们出一份好的推荐信。从现在起你们可以着手找工作。大学会给我半年时间找工作。
我希望你们中能有一人干满最后三个月,与我一起清理实验室的所有用品,找到新
的工作我要把它们都带去。”
我们都十分明白,苏珊将面临比我们困难得多的局面。一个已经没有研究经费
资助、而且专业和研究方向也已经很有局限的人,要找到相应的工作位置比我们要
难得多。我们这些打工仔反正已经没有、并且也不在乎专业和研究方向,我们是出
卖自己的知识和技术,只要谁肯出钱,我们就会为谁干。
此时,这艘载着我们的小舟已危在旦夕,谁会愿意守着它与它一起葬身于汪洋
之中呢?我的脑子拼命想着接下来我们的出路,是不是要马上准备写简历,再去一
个个实验室找工作。舒黎明开口了(路明回国后,赵曼莉的朋友舒黎明代替了他的
工作),他说:“我留到最后吧,志翔家有小孩,经济负担重,他的工作不能断。”
赵曼莉没有做声。三个人当中惟有我是最难决定的,一个拖家带小的人可以不考虑
自己,但我不得不考虑整个家庭。没等我想清楚,赵曼莉也表示她要留下来直到实
验室关掉。会议的气氛由刚才的沉重变得悲壮了,大家都在视死如归。容不得我再
想自己的出路,在这些勇士面前,我为自己临阵想逃感到羞耻。我马上接着赵曼莉
的话说:“我也留到最后,只要实验室不散,我们干到底。”苏珊感动了,两行眼
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把手伸了过来。舒黎明、赵曼莉和我也同时把手伸了过去。
我们这几位分别来自内地与台湾的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那
一刻我感到我们的命脉是如此相通。
美国啊!多么残酷的社会。斯达、雷玛的面孔一一浮现在我眼前,就在这一刻,
他们过去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理解了。
也许是我们的真诚感动了上苍,一个月以后,奇迹出现了。一天,我忽然听见
苏珊在走道上大叫起来,她很兴奋,歇斯底里。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冲向门外。苏
珊兴高采烈地向我们冲来,她挥动着两只拳头在空中乱舞,嘴里叫着:“太好了!
太好了!NIH 的资助放宽到百分之二十,我的课题经费拿到了!”她冲到了我们的
面前,突然伸出双臂,似乎想把我们每个人都拥抱到她的胸前。“太好了!”她还
在叫喊:“我刚才收到通知,我们的课题被批准了。简直不可思议,我兴奋得都要
晕过去了。”这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让我们每个人都兴奋不已,如同劫后重生,没有
比这更加激动人心的了。我们紧紧地拉住苏珊的手,叫着、跳着,我们从来没像这
样共同为一桩与我们息息相关的事情喜悦和激动。苏珊的眼里饱含泪花。一年多来,
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激动,并且,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感觉。
第十八章
在美国,退伍军人节逢上长周末可以连休三天假。宁静告诉我,奥斯汀邀请他
实验室的人带上家眷与好友出海看鲸鱼。奥斯汀在圣塔莫尼卡海边有一艘游艇,可
以乘坐十多个人。我也叫上舒黎明和赵曼莉同行。
退伍军人节那天,我们一大清早赶往位于洛杉矶西部的圣塔莫尼卡海边。一上
奥斯汀的游艇,蔡欣平就从船舱里出来与我和宁静打招呼。他一眼看见了赵曼莉说
:“哎呀,你怎么也来了。”赵曼莉提高嗓门大叫着:“我怎么不能来,你不请我
难道就没有别人请我啦。”我说:“怎么你们相互认识?以前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蔡欣平说:“她是我师姐,我进校那年她刚好毕业,我们老板那时带了十几个硕士。
后来我读博士时与她不在一个地方,她到中科院,我去了北医大,我比她晚了一届。”
宁静说:“这个世界也太小了。”比尔见我们大声用中文寒暄,不满地开起玩笑来
:“我们的游艇也变成了中国城了。”奥斯汀在后面的驾驶座上与我们打招呼,他
正在忙着准备启程。比尔的女朋友贝蒂与奥斯汀的情人凯伦在船舱里准备着食物,
她们把各人带来的食品分类放在一个固定在游艇舱墙上的长方形桌子上。凯伦穿着
一条浅灰色牛仔短裤和圆领短袖衫,看上去很性感,与贝蒂在一块,更显得光彩夺
目。奥斯汀升起了白帆,慢慢地把游艇驶出港湾。随着海上轻拂的晨风,游艇在平
静的太平洋海面上,迎着太阳朝海洋的远处驶去。
露露是第一次到海上,她像一只在小笼子里呆怕了的小鸟一样飞到了自由的天
空。大海、阳光、海风以及这块并不太大的甲板给了她无穷的快乐。宁静不忍心露
露被中午的日光晒伤,执意要露露同她到船舱里去,露露不依,大叫了起来。奥斯
汀不解地在游艇尾部说:“为什么你不让她自由自在呢?她高兴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我朝奥斯汀望去,向他挥挥手说:“对,你说得很对。”奥斯汀很开心我赞同他的
意见,他用手拍着正在学驾船的赵曼莉的肩说:“你是女人,你同意我的意见吗?”
赵曼莉说:“当然,你是对的。”蔡欣平也点头说:“宁静是传统的中国女人,到
了美国应该学会按美国人的方式生活。”奥斯汀摇摇头,他褐黄色的头发在这群黑
头发的脑袋中显得富有生机。他说:“不对,这只是教育方式上的差别,我认为中
国人应该保持自己的传统和生活方式上的特点,并不需要大家都一样呀,不然这个
社会多没意思。”宁静很高兴奥斯汀这么说。我说:“那你还是回到船舱里去准备
中餐吧,免得太阳把你的皮给剥掉了,露露喜欢在上面就让她在上面玩好啦。”宁
静回到船舱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奥斯汀一边指挥着蔡欣平操作方向盘追踪鲸
鱼,一边向我们介绍搜索鲸鱼的经验。赵曼莉看见蔡欣平独自在船尾操作方向盘,
被奥斯汀的指令搞得晕头转向,便跑过去帮他。奥斯汀举着左手,不断地向蔡欣平
打手势,嘴里不断喊着:“左,向左一点儿,好,转右一点儿,加点儿马力。”蔡
欣平和赵曼莉跟着奥斯汀的口令,时而把方向盘向左转,时而又向右转,折腾得不
可开交。比尔大声问蔡欣平:“要不要我帮忙?”赵曼莉玩疯了,回答道:“不需
要,我们干得不坏。”游艇在他们的操作下一时左一时右地摇晃着,我和宁静一人
拉着露露一只手,惟恐这游艇把我们折腾到大海中去。鲸鱼转了方向,朝左边加快
游去,奥斯汀大叫道:“转左,大一点儿,再转左。”蔡欣平和赵曼莉使劲转着方
向盘,转过了头,游艇急速朝左转,角度太大,船身在海上使劲一晃。我的手拼命
拉住露露,宁静的身子却向左后方向倾斜,拉住露露的手一松,朝甲板倒去。奥斯
汀大步蹿过来,一把扶住宁静,使她最终没有摔倒在甲板上。奥斯汀嘴上喊着:“
天啊,真险。”他左手紧握着宁静的手,右手扶着她的背,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和亲
切。那眼光让我的心陡然一颤。宁静也有点儿慌了神,她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