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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宗绩,陈恪下了车,便见烟雨míméng间,一个小湖展现眼前,湖心一小洲,与岸边有一道石拱桥相连。沿着小桥走过去,但见修竹夹牖,芳林匝阶,一座典雅的水榭掩映其间,有若神仙隐居的福地。
陈恪不禁暗暗咋舌,这杜大家果然大牌,在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竟住得起这样的稀缺亲水豪宅……
赵宗绩也是油然神往的样子道:“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见nv主人如何超凡脱俗……”
“住豪宅的一定是好人么?”陈恪撇撇嘴。
“这话说的……”赵宗绩摇头苦笑。
客人并非只他们两个,在桥边的石径路上,还停了十几辆大大小小的马车……车上都有jīng壮的车夫,坐在车檐下避雨。见到赵宗绩,赶紧全都起来行礼。
虽然小王爷在京城土生土长,但也不是一般人家的车夫,能够认识的。
赵宗绩没理他们,带着陈恪径上了石桥,但见那湖心小洲上huā木葱郁,一圈青瓦白墙沿洲环绕、质朴古雅。过得石桥,是一座飞檐黛瓦的避雨亭。
亭中有小婢打着huā伞出来,朝赵宗绩笑道:“公子才来啊,杜大家已经唱过两曲了。”她又看到陈恪,却明显变了脸sè。
陈恪也认出她来,这不是当年被自己劫持的那个小shìnv么,啧啧,长这么大了啊……
“太可惜了。”打着伞,很难看到别人的表情,赵宗绩自顾自道:“我们赶紧进去吧。”
小婢瞪了陈恪一眼,便转身头前带路了。
‘嘿嘿……’陈恪心中暗笑,还tǐng记仇呢。
“我家里人在里头。”赵宗绩说一声,示意他一同进去。
进去垂huāmén,便进了水榭中,只见一丛修竹,挡住了内里的景致。两人跟着那婢nv步上数层石阶,转过去一看,又是一番dòng天。
但见这水榭前堂呈回字形,四周是一圈抄手游廊,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客人们便坐于这些厅阁之中,望着中央一个亭式的琴台。无论游廊还是琴台,全都坐落在水面上,水里碧荷白莲,锦鳞游泳,如在画中。
那婢nv带着两人穿行回廊,在一个阁前停下,轻声禀报:“郡主,公子来了。”
帘幕便从里面挑开,又一个美婢迎出来道:“公子。”
陈恪便跟着赵宗绩进去,便见这个不大的水阁中,坐着两男两nv,男人自不消提,单说那两个nv的,一名是端庄娴静、容光明yàn的少fù,一名是肤若凝脂、国sè天香的少nv。
见他俩进来,四人都起身致意。
“这两位,是我兄长宗缋和弟弟宗景。”赵宗绩为陈恪介绍道,他一共兄弟四个,还有个小不点才十岁,没到对德艺双馨的nv艺术家感兴趣的时候,自然没跟来。
“这个,是拙荆,这个是舍妹,你们见过的。”赵宗绩又介绍道。
“见过叔叔。”少fù福了一福。
“见过三哥”那小郡主也福一福,脸sè微红。
陈恪不敢怠慢,一一见礼。待落座后,赵宗绩的大哥宗缋,亲热的拢着陈恪的肩头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见着了。”
赵宗景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也嬉笑着对陈恪道:“京里现在有‘三难请’之说,曰一翁一妓一书生。”
“什么意思?”
“一翁曰醉翁,一妓曰谪仙子,”赵宗景吐吐舌头道:“一书生曰字典君……”丫鬟们听了嗤嗤直笑。
“不要误会,将那谪仙子与你师徒并列,没有丝毫贬损的意思。”赵宗绩怕陈恪不快,赶忙解释道。
陈恪已经对宋朝人,疯狂追捧名妓的cào行习以为常了,苦笑道:“我很荣幸。”在太学念书的以年轻人居多,平素里闲聊,谈论最多的,便乃风月之事。因此虽然初来不久,但陈恪已经对京里的yàn事知之甚详了。
比如京里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评huā榜’,用各类名huā来品评比拟名妓,评选出若干‘huā魁’。大比之年,还会有‘粉国chūn闱’,模仿科举考试的功名头衔来排列名妓等次,也分一、二、三甲,荣获三鼎甲者,自然会成为huā魁界的传说,甚至青史留名。
而那所谓的‘谪仙子’,便是夺魁呼声最高的一位名妓,唤作秦香君,其号曰‘牡丹仙姬’……
“在‘水仙子’的地盘上,你们却讨论‘牡丹仙姬’,是不是太失礼了?”赵宗绩的老婆张氏掩口笑道。
“对,不说了。”宗景从善如流道:“你们来得晚了,杜大家已经唱过两首歌;不过还好,待会儿还有一首可听。”
正说着呢,便听有‘叮咚’一声琴音响起,这一声虽不大,但水榭中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皆往阁外看去,便见一池碧水中央的那座琴台上,多了个梳着堕马髻,身穿白sè纱裙的nv子。微风吹过,细雨míméng,她的身姿也有些朦胧,飘飘宛若仙子。
只见她轻挥yù指拨动琵琶,声如如山静秋鸣,月高林表,让人璁意顿消。随着柔曼如捻珠般的弦声,那yù人启齿唱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歌声如百鸟投林,飞泉溅yù,悠扬处如chūn江huā月夜的一支dòng箫,珠喉呖呖。那如泣如诉的歌声,听得人泪眼涟涟……
陈恪也听痴了,这是他第二次听那杜行首唱歌,上次在嘈杂的酒店里,又有七分酒意,只觉这好听,并未有什么感触。但这次,专为听她演唱而来,感受自然不同……这是个用灵魂在唱歌的nv子啊。
他不禁为自己当初的孟làng,而感到有些歉疚……
一曲终了,nv子已经躬身退到帘后,众人仍痴痴的不可自拔。许久,一声云板响起,她的nv弟子们上台献唱,才把听众们唤了回来。
“这首《yù楼chūn》,唱得好,词填的也好,莫非是柳七的遗作?”赵宗绩才回过神来道。
“不是,”小郡主摇头道:“词风不似柳三变,甚至不像当世任何一位词人。”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张氏擦着眼泪道:“这样撕人心肺的词,不知是何等痴人填出来的。”
“嗯,可谓柳三变后,我大宋又一情圣了。”赵宗缋总结陈词道。
陈恪听了,颇有偷人财物,坐卧不安之感。脸上一阵阵发烧,只管低头吃酒。
赵宗缋见状问道:“难道你觉着不好听么?”
“好听,好听。”陈恪赶紧点头道;“太好听了。”说着干笑道:“不过我不太会欣赏……”说着便举起酒杯道:“来来,喝酒喝酒……”
见他一脸心虚,众人狐疑丛生,那小郡主更是暗道:‘这雅匪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很懂曲子,却不承认;明明脸皮很厚,却扭扭捏捏,看来此中必然有鬼……
正此时,shìnv禀报道:“郡主,杜大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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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耳光
更新时间:20128242:08:50本章字数:5383
第一四二章耳光
说话间,珠帘掀开,一个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淡漠冰冷,如姑射仙子般的女子,轻移莲步走了进来。她朝众人款款道个万福,脸上虽说有笑意,但谁都看到那只是浅浅的、礼貌的笑,实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她那唱出天籁之音的嗓子,说出话来,语音自然娇柔婉转,但语气之中也是一片淡漠,虽非拒人千里之外,却总给人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与众人简单的致意后,她便只与小郡主说话,偏生边上一群天潢贵胄,却均以为理所当然,安静的在边上听着,若宋太祖泉下有知,定然气得崩起来,大骂这些不肖子孙。
杜清霜问小郡主,对最后这首曲子的唱腔有何意见。小郡主知道,人家请自己来,就是要挑毛病的,想一想,便轻声细语道:“这首词本身,自然是极美的,杜姐姐的唱功,亦臻化境,但有几个地方,唱出来之后,却让人感觉有些怪……”说着她便轻声唱一遍,有些明悟道:“这首词,应该是以方言入韵的,以官话唱起来,自然难以熨帖。”
“怨不得我如何推敲,也总是捉不准调。最后不得变音,唱出合乎曲调的词来。”听了小郡主的话,杜清霜也有些释然。
“看来,只有找到原作者,请他用方言唱一遍了。”小郡主道。
“应该是这样……”杜清霜点点头,朝小郡主笑笑道:“郡主和公子们尽兴,清霜告退。”然后朝众人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退到珠帘外,那与她一同进去的丫鬟,伏在杜清霜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杜清霜愣了一下,轻声道:“你没看错?”
“绝对不会错,那人太特别了,见一次永生都不会忘。”跟在花魁身边的丫鬟,也是阅人无数的,也不知什么样的人物,能得她这样的评价。
待她出去,陈恪明显松了口气,赵家人除了那小郡主外,也都松了口气,赵宗景嘿然笑道:“这杜大家,就像个冰雕的美人,远远看去冰清玉洁、爱煞个人,近了还真让人冷得受不了。”
“可不。”这次,他两个哥哥都赞成的点点。
“你们也不想想,”小郡主却摇头道:“若非这样冷若冰霜、杜行首要费多少精力打点应酬,如何专心音乐?这样如冰山一般,反倒没人会怪她疏于礼节。”
“也有道理。”哥嫂们点头道。
正说话呢,那杜行首的侍女去而复返,陈恪刚坐直了身子,赶紧又躲到赵家兄弟后面……他早就认出这小娘皮,乃是当日在遇仙楼,去请自己的那个。
怕什么来什么,那小侍女福一福,然后便脆生生道:“陈官人,我家姑娘有请。”
这阁子里就一个姓陈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陈恪,便见他脸上还残留着尴尬的笑:“改天吧,今天我有朋友呢。”
听到的人差点没齐齐摔到地上去,男人们更是心中狂叫道,你谁呀,说得跟杜大家倒贴似的!
“还是今日吧,改天又找不见公子了。”小侍女气他上次戏弄小姐,便脆生生戏弄他道:“我家姑娘说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