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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丑奴的依旧无动于衷,舞阳眼睛撑得无比大,尖锐的指甲用力抓住丑奴的衣襟,大声尖叫道:“说话啊!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为什么你总是要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我!你别忘了,你早就不再是那个鎏国高贵无匹,明日帝皇的八皇子景夙言!而是我舞阳脚下匍匐的一名奴隶!奴隶!听到没有!”
当那个曾经的名字被提及的时候,丑奴灰暗的眼睛忽然闪了那么一下,像是被强行掳去的灵魂一下子又归位了一道魂魄,眼中波纹震荡不断。
舞阳继续大喊大叫道:“你现在不是当年的景夙言,你只是丑奴!我舞阳手下的一名供我差遣的奴隶!你道见不得光的阴魂!”她死死地揪住丑奴,咬牙切齿的发狠道,“两年前你把你自己卖给了我,那这一生一世你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更别想重新投进那个贱人的怀抱!你看看你这张脸,除了我,还有谁会看你一眼!景夙言你看着我,还不快看着我!”
景夙言抬着头目光放空的望向窗外,轮廓隐隐仍是曾经的轮廓,身形仍是从前不羁的风骨,然而脸上的疤痕在灯火中显得分外震撼。可是就算这样,他都没有看舞阳一眼。
舞阳退后一步,死死揪住自己的心口,笑得极为狰狞,也分外狼狈:“好啊,你还是不看我……那我现在就派人去划花她的脸,一拨人不行,那就派十波人,就算她余辛夷三头六臂也逃不过千军万马的围攻!”
就在舞阳即将冲出去下命令的时候,景夙言身如疾风嗖的拍上门,挡在舞阳面前,粗嘎的声音像是含满砂砾,却充满力度:“不准!”
舞阳看着他满脸的肃杀与认真,愤怒的同时,内心的酸涩不停翻滚,她提声冷笑道:“原来,只有到这种时候,你才会张口啊,哈哈!哈哈哈!景夙言,你好极了!哈哈哈,你简直好得不得了!”
她话音一转,尖锐质问道:“你难道忘记了,这两年我是怎样对你的吗?是谁救下你的命?又是谁千方百计各地奔波,为你续命?我对你那么那么的好,难道你全都忘记了吗!你这头养不熟的狼!我真想杀了你,杀了你!”
她舞阳,一身毒脓,心如蛇蝎,唯有的良善全都用到了他景夙言身上,可是他回报的是什么呢?冷漠、无情、背叛、反骨!她好恨呐,恨得想杀光全世界!
舞阳话音未落,刷的抽出一把佩剑,横在景夙言的脖子前,锋利的刀口轻易的划破了景夙言的脖子,滴滴答答淌下无数颗鲜红浓稠的血液。杀,杀,杀!她这副架势,若是景夙言不求饶,真的会杀了他!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别的,是景夙言一声浅浅的冷哼:“要杀便杀吧,你以为活在这世界上,我还有什么不舍的么?”这大千世界,万物众生,他唯一不舍的只辛夷一人,只是他现在这副模样,如何去见辛夷呢?与其将来某一日让辛夷徒增伤悲,不如早早去了,那么在她眼里的自己,永远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说罢,他竟然不顾横在脖子上的剑,转身打开门要离开。
舞阳的手一抖,眼看着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然而景夙言却自始至终的我行我素,毫不顾忌,手里的兵器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舞阳扑过去,死死的从背后抱住景夙言,哭叫着,哀求着道:“你别走!算我求你……你别离开我……”
这样的舞阳,除去了平日的嚣张狂妄,阴狠恶毒,如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般匍匐在主人面前,祈求怜悯。
眼泪不停的流下来,舞阳公主形象全无的死死抱着他,想尽办法恳求道:“夙言,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啊……你就不能也爱我一点点吗?我求你了,我跪下来向你磕头好不好?只要你点一下头,我立刻去请求母后恩准,让你做我的驸马,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争取过来!你想要回鎏国抢回皇位么?我可以帮你啊。我去求父皇,求太子,给你十万大军让你杀回去!或者,你想要别的也可以,哪怕想要旬国,我也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心里只装我一个人,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舞阳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真的跪在他脚边,泪眼婆娑:“真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你想要我的身子也可以,什么都可以!”说着,她竟然理智全无的撕扯起自己的衣衫,只听撕拉一声,便露出胸前一大片白腻,刺人眼。
落在别的男人眼中,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然而景夙言看着她这副样子,只感觉到厌恶。
舞阳不是没有察觉到,当她拼了命的使劲功夫往景夙言身上缠时,回应她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与无动于衷,哪怕她脱光了,这个人也自始至终熟视无睹。舞阳挫败的大哭出声道:“如果你嫌弃我身子不干净,我,我可以答应你,多给你娶几房小妾,你要怎么样的都可以,你别嫌弃我……别嫌弃我好不好?”
面对舞阳如此低声下气的祈求,景夙言像是看一块木头般,继续沉默不语。灯火由明变成暗,气氛由热变成了冷,舞阳满脸的希冀,在景夙言冰冷的目光下寸寸冰裂,最终全部被浇熄。她死死捏紧掌心,声嘶力竭道:“景夙言,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
景夙言冷漠的目光略略垂下来,道了一句:“你哪里都比不上。”辛夷哪怕狠,也如同天上的雪花。她舞阳就算再温柔,也是泥塘你的淤泥。哪有什么可比性?
第144章
景夙言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戳穿了舞阳公主的胸膛。
全然苍白的脸色上,布满了难堪,像被人一脚狠狠地踩在脸上,重重碾压到颜面无存。
她呆愣的看着景夙言,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走出去,宁愿宿在院子里也不愿与她共处一室。一口心头血猛地窜了上去,她颓废的瘫倒在地上,所有积压的怨恨,求不得的愤怒全部爆发出来。
“你竟然敢……你怎么敢!景夙言,我会让你后悔的!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对我说出这种话!”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袖子一挥,将手边能抓到的东西全都砸得稀巴烂,直到全部砸完了,她抹了一把泪,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扭曲而疯狂,“哈哈哈,就算你这样看不上我,你这辈子不也得安安分分的留在我身边?”
“你别忘了,两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若是你敢背弃约定,我立刻让余辛夷那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舞阳公主疯疯癫癫大笑着离开后,景夙言一直阖着的双眼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极其清冷的眸,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段复杂而担忧的光华。
辛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谁都不可以伤害到你!谁都不可以!
长公主府深夜遭遇刺客,并被放了大火毁了半边长公主府的事很快便传遍了阳逻城。重华县主受惊过度晕厥,并且高烧不退,性命危在旦夕。消息传出去,反而刺客少了许多。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些更加重大的消息将百姓们的注意力牵引了过去,自从旬后“牝鸡司晨,为祸天下”的预言传遍后,旬后称病在内宫修养,宣布暂停垂帘听政。全部朝政在皇帝病好前,交由大皇子、二皇子共同商议决定。
整个朝堂在短短半个月经过一场腥风血雨才险险达到微弱的平衡。大皇子封储的仪式后延,赫连啸乘胜追击,目前已经到白热化阶段。
另外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消息传入余辛夷耳朵的时候,她微微讶异了一下——御林军百骑卫季樊青建大功,特擢升神威军都统——这官位看似不大,才四品,可是神威军乃是京城四支守备军中最重要的一支,若是能掌握了神威营,便如同得到半张军符。看来,这季樊青果然所图不小!
就在余辛夷“养病”养了五六日后,一张帖子被递到了她面前。
“扶苏?”
余辛夷看着拜见帖上矫若惊龙,翩若游龙的两个字,忍不住生出一段诧异:“扶苏丞相来找我作何?”扶苏此人最是谨慎,在这个节骨眼上,旬后的眼皮子底下,他应该跟自己保持距离,免得受到牵连才是。如此不避讳的拜见,到底在想什么?
寒紫道:“我也不晓得,扶苏丞相的马车现在还在外头等着呢,小姐若是不想见,我就以你还在病重修养,不便见客的理由回绝便是了。”
说着便要往外走。
余辛夷喊住她道:“慢着,”她细细一思忖,扶苏此人走一步想十步,既然敢来便有他的目的,“你去请丞相大堂一见,我片刻就到。”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余辛夷在丫鬟的搀扶下,病怏怏的来到大堂。扶苏早就在那等着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这世上再没有人能穿出这样冷,而独一无二的风采。
见到余辛夷出来,扶苏浅浅一点头,直截了当道:“扶苏本次冒昧叨扰实在抱歉了,你我之间也不必虚与委蛇,我直说便是——我今日来的目的,只为二字。”
余辛夷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哦?不知是哪两个字?”
“求亲。”
求亲?!
两个出乎意料的字眼,甫一出口,登时让在场所有人惊住了。寒紫震惊的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命下人们都退下。
就连余辛夷,在听到这两个字时,都忍不住第一时间皱了下眉头,完全被扶苏突如其来的要求懵了一下:“扶苏丞相,您特意亲临,不是为了来跟重华开这样一个玩笑的吧?”
扶苏十根玉管似的手指相扣着,面色平常,但全然不像是玩笑:“扶苏特意上门叨扰,所携必是真心,县主难道不准备考虑一下么?”
听罢,余辛夷笑了起来,明朗轻快:“还请扶苏丞相不要继续开玩笑了吧,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呢?”
扶苏白玉似的脸庞上,一丝一毫都刻画着冷情冷心:“县主与扶苏一样,都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这样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县主没必要推脱吧。我可以保证,这个婚约只是形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