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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
「难得嘛,还有还有淡菜虾子、藩菇煨鸭……」
「说重点。」
吃吃说说同时进行,说得正起劲时被泼了一桶冷水,水雨嫣细细咽下口中的食物,随意抹了抹手,随意的动作让她做来却仍是媚态万千。「好嘛,说就说,你要我办的事我办好了,正想同你邀功呢!所以我就来了。」
「只是这样?」
这男人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多说几个字又不会死人!
「你说呢?」明人不说暗话,他既已知道又何必多问。
这男人精明得教人害怕,水雨嫣才不想自讨没趣。可惜呀可惜,她好想嫁给这样的老公,后半辈子也就无忧无愁。
不过,若是这样,她得时时提心吊胆,怕他哪天将她所有的谎言全给不留情面地拆穿。她这辈子说过的谎话全堆起来可能比山高,她还是别了,以免被谎言堆成的山砸死。
「见着了,那妳可以回去了。」
赶她走?「别这么无情嘛,我们难得见一次面……」
「我说过别……」
「嗲声嗲气的,好啦好啦,又不是第一次听到,」瞥了一眼他的神色,水雨嫣赶紧讨好的说:「定是,我的大姑爷,你说啥是啥,本姑娘照做就是,别生气。」
她还想在云府里多留一会儿,他别急着赶人嘛!
「你真的要这么做?」端正一张娇艳鹅蛋脸,此刻的水雨嫣再正经不过。
「敢惹我云家人,我绝不轻饶。」
还好惹他的人不是她,水雨嫣止不住冷汗直冒,捞了这一笔,以后最好别再见这人,别见的好。
***
往外冲的祝风火来到僻静的花园,对着水边一棵无辜的柳树泄愤。他扭断它的枝叶,重踹它的树干,再划上几刀,一棵原本就有二枯黄的柳木现下更是惨兮兮。
「怎么,心情不好?谁惹你生气?」
「还会有谁!就是那个笨……」吼着转身,认出来者,祝风火噤口。
「不说下去?」
「和色鬼没什么好说的。」不想骂却又忍不住,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生气,但他就是忍不住。
「是指我吗?」
「难道是我?」
「好吧,我勉为其难地承认好了。既然承认了,就该做些名副其实的事。」
云无璇以不伤他又不让他挣脱的力道轻搂着祝风火,倾身为他挡住寒冷的北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他的外衣里,密密紧实,不透寒风。
「放开我!你听不懂人话吗?放开我!」
撒泼时的祝风火特别爱动粗,他不带一点温柔地攻击近处的云无璇。但也因两人的距离太近,他的手脚失了足够施展的空间,力道便无法发挥;那人不痛不痒的模样,更是教他咬牙切齿。
受不到寒风侵袭的俏脸,在极度气愤下,不一会儿便绯红了起来,配上圆睁的杏目,看来秀色可餐;禁不住诱惑的云无璇一手定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抬起他的下颚,以他的唇止住他的喋喋不休。
第五章
「咳咳!」
不理他?
「咳咳咳!」
「怎么了?许老,真这么不舒服那就该回房多歇息,别在这大冷天站在亭下吹风,上了年纪的人还正别逞强的好。」
许慎赧颜,一张布满岁月皱折的脸庞不自在地介入云无璇与祝风火打得正火热的场面,他非这么做不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方才问无瑜少爷的,他适巧瞧见你往这儿来。」
唉,又被人「适巧」瞧见?这大宅子里可真是一点隐私也没有,不适合在外公然表演给大伙儿看。
「无瑜,出来吧。」
自草丛后钻出一颗乌溜溜的头颅,云无瑜摸摸头,一点也不介意偷窥的行径被当场逮获,一双眼直瞅着埋在三哥衣襟里的人儿。害羞了、害羞了!
「这么勤快?一早便往北菱居跑?」他的四弟一向不是这么勤快的人,他这做人家三哥的最明了不过。
「反正不是为了三哥你就是,嘿嘿!」
「三少爷……」
该来的还是得来,该躲的还是躲不掉,许老的出现也就代表着他的清闲到此为止,他故意拖延也维持不了多久。
「无瑜,那我将他交给你,若是有半点损伤,我唯你是问。」
「这么严重?」
「这不就是你来此的目的?」
「好吧好吧,我的好三哥。」为了多瞧瞧这在三哥心目中特别的人儿几眼,他不介意当个「保母」,而且祝风火愈看愈是对他的味,怎有人教人百看不腻?他想好好地研究研究。
脸颊旁顿失倚靠的温暖,一离开他的云无璇留下了冷冽的北风朝他直扑而来,祝风火突然间觉得好冷好冷。
「喂,回魂了,人已经走远了,看不到了啦!」
「喔。」
他还痴痴地望着三哥消失的方向,他长得很不显眼吗?竟被人忽略了许久。他的自尊不允许,云无瑜持之以恒地盯着祝风火,就不信他会一直没注意到他火热的视线。
「喝!云四公子,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出声?」
喔,天,他头一回被人彻头彻尾忽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见到你就很亲切,搞不好你真的是我弟弟也说不定。」
祝风火甜甜地笑了,毫无戒心笑得很甜,看得云无瑜心头痒痒地,似有千只蚁骚动着。
「风火,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比不笑时好看千百倍?」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云府最小的公子总是很直接地、毫无隐瞒地接近他,让他整颗心都松懈下来,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弟般。只不过他的年纪应该小长他几岁才是,谁也不得准,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自己的年龄。
「你是头一个,我阿爹只同我说过我是属于耐看型的,乍看时很普通,愈看愈顺眼。」
「阿爹?你都这么称呼你爹?」
「因为我有两个爹亲,为了区别,一个称爹爹、一个称阿爹。」
「好特别!真好玩,虽然我也有一个爹,但他长年不回家,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只会在外头的花丛中流连;最后终于如他所愿,适得其所,牡丹花下死,下黄泉做风流鬼,对我们兄弟来说有跟没有差不多。不谈这了,再多说说你的事,你怎么会有两个爹亲?」
这是个人的私事,一般人都会有所顾忌,不方便直问,但直率的云无瑜毫不避讳,又无恶意的模样,一点也不会令祝风火生厌。
他头一回对着一个不算熟识的人侃侃而谈,两人相谈甚欢,天南地北无所不聊,甚至聊到忘了回房,就坐在亭间吹北风,让云无瑜勾住他的肩,以两人相偎的体温忘却冬日北风的严寒。
***
「咳。」
睡不着的祝风火披着薄衣倚在窗前,望着窗外清冷的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天际,令他想起远在北方的亲人,是否也同他望着同一轮明月,想着他?
因为白日的聊天,教他在寂寥的夜里倍加思亲。他头一回离开他们这么久,这滋味还真不好受。
他的喉咙好象有点不舒服,话说得太多了吗?云四少真的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会认真的听,也会认真的天外飞来一笔,又聊到别的,然后转一圈又绕了回来,真是有趣,而他也同他说起了他的事。
到今儿个他才知道他每晚所睡的地方其实是云无璇的寝房,难怪他总觉得这儿和他好象,一样冷冷硬硬的,却又相当实用,也难怪待在这儿总觉得他就在他身边般,教他心安却也教他心慌。
和他以往住的房间一样的简朴让他心安,但鼻息间飘进的阳刚味却又让他心慌慌。
待在他的寝房、睡在他的床上、枕在他的枕上、卧在他的床被中、用他的杯子、和他呼吸一样的空气……
天啊……他在想什么?
「原来是你!」
祝风火所面对的窗外露出一张他不太熟悉的面孔,像是见过又像从未见过,总之不怎么有印象。
「我该认得你吗?」
「耶?你不记得我!真的吗?真的吗?」
好激动的人!他该记得他?祝风火狐疑地望着他。
「请问这位兄台尊称?」
「天啊,真的有人不记得我的潇洒英姿、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这人也太、太自恋了吧?
这趟外出虽然教他倍尝艰辛,却也让他大开眼界,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怪人特别多。
「我好心点给你些提示,那夜在水玉池上,水上坞畔,盏盏灯笼,点点水灯,亭亭相连,遥遥相望,杯杯佳酿……」
讲了老半天祝风火仍是一脸茫然,毫无头绪。
「罢了,我乃扬州刺史王琰。」
「刺史大人……」正当祝风火恍然大悟,想起他就是那晚遥望着的那道身影时,忽地被打断。
「等等,再叫一次。」
「刺史大人?」为何?
但见王琰一脸感动莫名。
「噢,我还以为在云府里我是听不到有人尊称我一声刺史大人的,好感动!」只见一名五尺大汉双手捧心,面目扭曲地为他的感受夸张表现,仅差没痛哭流涕、四肢朝地、叩首谢恩……
「噗哧!」
「笑了,笑了!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比没笑时好看数百倍?」
「呵,今天才刚听到。」
「不会是无璇那小子说的吧?」这是无璇那小子看上他的原因之一吗?
「无瑜。」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和那小子是同样层次的!唔,真伤人,我竟和那没啥大脑的混小子同等级……」
「不许你侮辱我的朋友。」
祝风火巧笑隐去,剩下严肃的指责。
王琰配合度极高地也板正脸,正经地道:「你真的和无璇那小子很像耶!」
怎么可能!他硬得像石头,冰冷得像雪霜,他们长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