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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清被问得愕然,一时不知他口中的回去是回到哪里,抬眸去看皇上,只见他瞬间敛去了帝王威严,眸光亲切而平和,仿佛看到久违的亲人一般,婉清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懂,开了口道:“相公还在宫外等着,臣妾自然是想回去的。”
皇上听了就有些失望,又靠回了床头,悠悠开口道:“这些日子朕昏昏沉沉中,眼前总浮出一些奇怪的画面,不像是朕现在所经历的……倒像是……前世再现一般。”
婉清听了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来,不会吧,不会吧,皇上他……他是什么意思?
婉清的眸光变得灼然而热烈了起来,冲口就道:“皇上……您……”
皇上不等她说完便道:“先前夫人似乎也病了,是不是也和朕一样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呢?”
婉清顿时噎住,怔怔地看着皇上,难道自己猜错了,皇上的话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意思?一时又谨慎起来,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道:“回皇上的话,臣妇先前突然被巫术所控,着实看到很多现世所看不到的东西,很奇怪,好像梦里的景萌是臣妇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不过,臣妇应该是被抽离了灵魂……神魂差一点被人所控,后来,臣妇咬破舌尖,才得以清醒,不知皇上昏迷时,是否也有与臣妇一样的感受?”
皇上眉头一皱道:“你为何要咬破舌尖呢?梦里的景象不是你所想要看到的吗?”
婉清再一次被他问得小心肝一颤,丫的,若你是同乡,话就说明白一些,莫要让人猜来猜去,若不是,怎么问的话又如此的暖昧不明?可人家是皇上,婉清不敢乱说一句话,就怕弄个不好,被人以妖邪之名给惩处了,亲历过一次巫蛊之害,婉清如今也不像过去那样,坚持自己的无神论了,这个世界太诡异了,或者说,穿越原本就是诡异的事情,让她不得不相信,神鬼或许是真的存在的。
斟酌半晌,婉清才小心回道:“回皇上的话,那人既是想要控制臣妇的心神,自然是会将臣妇潜在心底最想要见到的情景挖掘出来,可是,臣妇坚信,那一切不过幻觉,是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控制臣妇,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皇上听得一震,紧紧地看着婉清,良久,似乎有些颓然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唇角带了一丝苦笑道:“倒是朕糊涂了,差一点就被幻影所迷,意志还不如夫人坚定,多谢夫人指点迷津,朕累了,夫人且退下吧。”
婉清仍就有些不死心,又说道:“前些日子,臣妇用两片晶石制得一个望远镜,虽是粗糙,但着实好玩,送与福王爷了,皇上若是想要,臣妇愿意再制一个送给皇上。”
皇上一脸迷惑不解地问道:“望远镜是什么东西?”
婉清心里一阵失望,回道:“一个可以将远处的东西稍加放大的小玩意罢了,下次进宫,臣妇让相公带来送给皇上吧。皇上请歇息,臣妇就此告退。”
从乾清宫出来,婉清已经背都汗湿了,这个皇帝也太深不可测了些,说的话似是而非,婉清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起落了好几回,却还是没有探清自己最想要知道的迅息,不由懊恼的往宫外而去。
婉清走后,从乾清宫寝殿后面走出一个身着黑色长袍之人来,在皇上面前,皇上冷声问道:“大巫师今日似乎败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那巫师声音疲倦,有些虚弱地,淡语气却是森冷无比:“我只是没料到,她和你差不多,身体里是个异魂,我若控制得住,皇上还能有现在这般轻松自在么?”
“哼,没让你达到目的,你是不是很失望啊,你三岁便学巫,学到如今,巫术也不过尔尔嘛,若是朕再病得几回,让那丫头再想想办法,指不定朕就可以痊愈了呢?”皇上讥诮地看着大巫师说道。
大巫师的声音仍是冰冷如霜,语气笃定而自信:“皇上不要忘了,你的本命蛊,还在我的手里,我劝皇上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而且,我要的东西,也请皇上尽快办到,时隔了这么些年,我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了。”
皇上听了抓起床上的瓷枕就向大巫师砸了去,大巫师大袖一挥,打落击来的瓷枕,扬长而去。
皇上目光阴沉地盯着大巫师离开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婉清从宫里一出来,就看到福王和上官夜离等在宫外,坠儿也是一脸忧急地等着。上官夜离见婉清完好无损地出来,忙牵了她的手就往宫外走,婉清回头对福王点了点头道:“今日多谢王爷仗义相救了。”
福王却是郑重的一拱手道:“弟妹又一次救了父皇,本王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弟妹就不要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还是见外一些的好,臣可不敢高攀王爷。”上官夜离拖着婉清走,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
婉清就知道这厮小心眼,还在为先前自己发病时对福王拉拉扯扯的事情生气呢。
不由故意顿住脚道:“我头晕,你慢些。”
上官夜离的步子就顿了顿,婉清以为他照顾自己的速度会放慢些步伐,结果,他黑沉着脸,两手一抄,当着众多来往宫人的面,打横抱起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在出宫的路上。
婉清被他粗鲁地蹭到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上官夜离立即停住,将她放下,上下打量道:“娘子,你受伤了?”
婉清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你的扭扣挂着我了。”
上官夜离这才放了起,却是不再将她抱起,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慢慢地陪婉清走着,婉清趁他不注意,偷偷拂袖,赫然发现,开始那淡红色的伤痕,如今竟然泛起一片青乌之色,而且肿得老高了,怪不得刚才只是碰了一下,就觉得钻心的痛呢,开始还以为没有毒的……原来是慢性的。
她不动声色地甩下衣袖,继续跟着上官夜离往外走,一出宫,正好就看到柱国公府的马车和赵家的马车都停在宫外,而舒心正与赵淑缓说着什么,两人像是要分手各自回家。
婉清微眯了眼,附身对跟着的坠儿说了一句话。便向她们走去,舒心与赵淑媛说完话,正要上马车,见婉清完好无损地从宫里走出来,不由怔住,头一低,装作没有看见婉清的样子,就往马车里钻,婉清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道:
“舒小姐何事匆忙,见到本夫人跑这么快做什么,本夫人正好有几句话与小姐说说呢。”
舒心听了心里更加紧张,讪笑了笑道:“原来是世子夫人啊,你就见过太后娘娘了么?太后又赏了夫人不少东西吧。”
婉清听了脸色黯然,道:“太后娘娘歇下了,本夫人还没有见到她呢。小姐就要回府去了么?”
婉清走得越近,舒心的心里就越发的紧张,尤其是看到她身后高大、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的上官夜离时,她的小脸就一阵发白。
婉清似乎发觉她有些害怕上官夜离,便对上官夜离道:“相公,你且在此处等等,我与舒小姐说几句私房话儿就过来。”
说着,提了裙,神情愉悦地走到舒心面前,舒心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就顿住脚等她走近。
谁知婉清到了面前却是很殷勤地伸手道:“姐姐既是家里有事,就快些上车回去吧,本夫人就不耽搁姐姐了。”
舒心听得愕然,她巴巴地叫住自己,又巴巴地扔下相公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要扶自己一把么?回头一想,她是中了巫蛊的,定然是被控制心神了,真拿自己当朋友了呢。
如此一想,舒心便淡淡的对婉清一笑,道了声谢后就上了马车,车夫见她上了车,便去收马车边上的踩凳。
婉清退后一步,小手不经意的向马的屁股上拍去。
车夫正拿起凳子抬头,还没有将凳子放回车上,那马儿突然后蹄子一厥,发狂似的跑了起来,车夫猝不及防就被撞了个正着,婉清也是吓得一脸刹白的往后一跳,尖叫一声道:“呀,你家马儿怎么了?”
车上的舒心才坐上去,突然马儿狂奔起来,她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掀起,撞到了车壁上,立即被撞得眼冒金星,不远处就是几道台阶,无人驾驶,马儿自然不会顺着车道下,而是狂跃了过去,身后的马车就被高高抛了起来,再重重摔落,其中的一个轮子受不住这样的重摔,滚落了出来,车上的舒心尖叫着被重重的甩出了车外,一个倒栽,脑袋撞在大青石板上,地上顿时好大一摊鲜血。
柱国公府的丫环婆子吓得面无人色的跑了过去,一把扶起自家小姐,但舒心已经昏迷了过去,额头上鲜血汩汩直冒。
婉清淡淡地看着,坠儿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活该。”
婉清瞪她一眼,走回上官夜离身边道,“相公,表姐在那边呢,我再去打声招呼啊。”
上官夜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发道:“娘子觉得开心就好,为夫就在这里陪着你。”
别人或许听不见,但他的耳力过人,自然是听到了婉清对坠儿说了什么的,也得亏坠儿这丫头走到哪里都不忘了带着绣花针跑,不过,那根针得取回来才是,不然,会给人留下把柄。
说着,他身子轻轻掠起,向那匹仍在狂奔着的马追了过去,一掌将那马儿击毙,在马尾上轻轻一拂,那根针又回到了他的掌心里。
柱国公的人看了,眼里还露出一丝感激之色,要知道,这马儿在紫禁城外乱跑,要是再冲撞了什么贵人,那可更不得了了。
舒心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有几息之间,赵淑媛还没有上车,却看得脸色发白,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婉清向她走近时,她的眼睛还傻傻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舒心。
“好吓人啊,表姐,吓死我了,你的马不会发狂吧。”婉清一脸怕怕的走近赵淑媛,赵淑媛疑惑地看着婉清,婉清的样子太过柔弱了,眼神又是那样的纯净清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刚才的那一切,会是婉清捣的鬼,但下意识里,还是在婉清走近时,心虚地退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