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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您问吧!”她一骨碌爬起来,哽咽着坐在了椅子上。
“叫什么?”点上烟,我从皮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一时,空旷的客厅变成了临时的审讯室。
“兰红霞。”
“哼,名字还挺好听,”我忍不住说道,“多大年龄?”
“今年21。”
“21?”我怀疑地朝她的脸望去,“我怎么觉得,你至少……也有30了?”
“没有,我只是显老,其实到下个月我才21,我的身份证丢了,要不给您一看您就相信了……”
“籍贯?”
“嗯?”
“我问你是什么地方人?”
“噢……夏邑。”
我一时有点儿茫然:“哪个省?”
“河南。”
“河南?……有前科吗?”我接着问。
“没有。”
“嗬,回答得倒挺利落,我看不像。”说话间,我又掏出手机,“叫……兰红霞对吧?得落实一下……”
“您别打电话了,”她连忙摆手,“我真的没犯过什么罪,只是18岁那年把村长家的电视机偷走卖了。就因为这个,派出所的所长赵大叔要关我15天……”
“哼!”我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所料,一看你就不是初犯……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到的北京,来了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听了我的话,她忽然伤心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我是……5号的夜里……搭一辆运煤车从黑瓦窑……来的……”
“等一下,”我打断了她,“‘黑瓦窑’在哪儿?”
“具体在哪儿我也说不清,反正离张家口不远,我是在那儿下的火车……”
“哎?不是从河南来的吗,怎么又跑到河北啦?”
“不是跑去的,”她继而解释,“说来话长了……因为实在受不了,在派出所呆到第七天的工夫儿我就跑了,先是去了武汉,后来又去了长沙……前年的腊月十六,我来北京找工作,在厂桥的高台阶上被人贩子给卖了。”
“卖了?”
“是卖了,这中间被卖了三次,先是江西,后是贵州,跟着是河北……和您说吧,我都数着呢,先先后后一共有16个男人……唉,您知道吗,大虎已经……”
“等等,大虎是谁?”
“噢,是我儿子,已经一岁了,可到现在都不知道谁是他爹……唉,我也不想当小偷儿,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多亏了遇上老根儿哥……”
“慢点儿慢点儿,”我再次打断她,“这个老根儿哥又是谁?”
“老根儿哥就是袁伟根,永城人,离我家八十里,在西直门火车站南边儿烤白薯。他真是个好人,让我睡在他那儿,可连摸都没摸我一下。要不是他,我就只能要饭了。他也没钱,可我想弄点儿路费回家,这才又干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才一下手,就栽在了您的手里……”
她说得声泪俱下,有那么一会儿几乎都让我信以为真。可想起自己的职责,我又继续问着问题:
“怎么进来的?”
“用钥匙。”
“钥匙?你是说……你有我房间里的钥匙?”我惊诧地问。
“嗯。”说着,她摸了摸裤兜,掏出一把栓了红绳儿的钥匙递了过来。
我拿眼一瞟,上面的齿牙很新,显然是刚刚配出来的。
“说吧,哪儿来的?”我追问。
这一刻,她显得有些犹豫,两只手绞在了一起。
“我……捡的。”
九千多美元
“撒谎!”我勃然大怒,“你怎么知道捡来的钥匙能开谁家的门呢?”见她耷拉着脑袋,我猛地一拍桌子,“说!”
“是……于姐给的。”她害了怕,慌忙回答。
“于姐?谁又是于姐?”
“上星期认识的,住在站前西边儿的旅馆里,老去老根儿哥那儿买白薯。”
“那么,这个于姐怎么会有我屋子的钥匙呢?”
“我不知道,于姐没说。她可能也不知道您是警察,不然怎么会打您的注意呢?她还说您出差了,肯定不会出事儿,让我找找屋里有没有存折儿,如果找到了,她把上面的钱分我一半儿……”
“嗯……说说这个于姐吧,她多大岁数,有什么特征。”
“她……40多岁,挺胖的,老爱拿着一把芭蕉扇,穿着一双红拖鞋……对了,她的眼有点儿斜……”
“等等,慢点儿说──是两只眼都斜呢……还是一只眼?”我停下笔问。
“是……一只眼。”
“左眼还是右眼?”
“是……右眼。”
“肯定吗?”我边记边问。
“肯定。”
“很好,”我点了点头,继续问,“她住在哪家旅馆?”
“叫‘顺途’。”
“顺途?在哪儿?”
“在‘羊肉泡馍’和‘卤煮火烧’中间。噢,是地下室……”
“嗯,她跑不了,我会抓住她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给这个于姐干了几次?”
看出她有些犹豫,我接着补充道,“喂喂,别急着回答,想清楚了,自己说出来,和让我们查出来是完全两回事儿,等待你的,也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我懂我懂,”她一个劲儿地点头,满脸通红,再三考虑之后回答道,“……两次。”
“真的?”
“真的!”
“再没有啦?”
“我向您发誓!”
“这就对了……”我大声地说,接着又问,“说吧,另外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哪儿?”
“昨天夜里,在高粱桥北面的一座楼里。”
“怎么?你是说……交大南门47号楼是你做的案?”
抬头看了我一眼,她颓然地点了点头,满脸心灰意冷。
“也是这个叫于姐的给你的钥匙?”
“是的。”
“拿走了什么?”
“一副金手镯,两只红宝石耳环,三条珍珠项链,都给了于姐,她说等干完了这一次一块儿给我钱。”
“就这些?”
“就这……些。”
“不对吧,”看见她有些犹豫,我皱起眉头翻着笔记本,“我怎么记得事主说……跟首饰一起被盗的,还有大量的美元现钞呢!”
听了这句话,她彻底垮了,一副万念俱灭的样子:“……唉,看起来,什么也瞒不过您……”
“知道就好,说吧,拿了多少?”
“一共9568,”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接着又说,“这些美元我没有给于姐,自己藏了起来,我想换成人民币留给大虎,您不知道,大虎实在是太可怜,一点儿也听不见……”
“听不见?”我有些纳闷儿,“怎么回事儿,他是聋子吗?”
“生下来就是,可您不知道,那孩子聪明极了……您如果看见他……”说着,她就呜咽地哭了起来,“我打算……我其实……没想到……”
“成啦成啦……”我制止了她。我承认,到了这会儿,我真的是有点儿怜悯她,可我知道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于是清了清嗓子问,“……以上所说,都是事实吗?”
“都是。”
“好好儿想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了。”
“确实吗?”
“确实!要是我隐瞒了什么,您可以……”
“得啦,别再说了!过来吧。”我招呼她,把笔递了过去,又掏出一盒红色的印泥,“在这儿签上字,再按上手印儿……”
做完了笔录,我押着她去了她的栖身之处。虽然西直门火车站白天晚上都热闹得像庙会,可她那个鬼地方倒是十分背静,我们到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她的那个烤白薯的老乡也没在。其实她很简单,一大叠美元就用报纸裹着塞在铺底下的砖头后面。
因为太厚,我把美元分成了两份,然后塞进了内衣的左右口袋。
我说过──一般情况下我不穿警服──谁都知道,冒充警察是很重的罪行,要不是宝芹……噢,就是这个小女人一直在说的那个于姐斜着眼,拍着她厚厚的胸脯保证,如果要回那九千多美元就分我一半儿,姥姥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所以,脱下那身一直让人揪心的黑衣,呼吸顿时就畅通多了。惟一令我心烦的是她的样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简直要疯了。
我实在有点儿可怜她,于是便扔给她两张百元的人民币。
“嗨,”小心地把风衣上的带子在腰间扎紧后我说,“这他妈可是我给你的,按你那个于姐的意思,只能给你丫的一顿拳头!你刚干,还不知道这一行儿的规矩……”
我先走了,出门时外面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可没有谁注意到我,除了一辆出租车,不知道从哪儿就冒出来,一下停在了我的脚边。
“去哪儿呀,小姐?”司机在里边问,色迷迷地盯着我那鼓得老高的双乳。
“去一个……”钻进车里,把后背舒服地靠在椅子上后我回答,“……远近无所谓,贵一点儿贱一点儿也他妈的无所谓,可必须是环境好、菜做得香的饭馆,最好是……嗨!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的奶子吗?你他妈的倒是开车呀!”
中秋过后的夜晚
中秋过后的一个夜晚(1)
这是去年的事儿。中秋过后的一个夜晚,不是10点10分就是10点15分,前后差不了5分钟,我看见了钟莘。
这其实纯系偶然,通常我不会那么晚到家。除了碰上什么让我怦然心跳能赚大钱的大业务,或者遇到那些爱说车轱辘话的顾客,我一般都会准点下班。噢,我有一间事务所,在区法院北门的马路对面。小屋不大,是那一溜儿同行业门脸儿中最小的一间,即便是讲“建筑面积”,也不足8个平方。虽然很小,可让我弄得不错,里边干干净净,旮旯里还摆了盆俗透了的发财树。大门也很显档次,花了一千多,镌刻着“律师”二字的牌子更是十分精致,是用4毫米厚的纯铜制成的,上面的工作时间为上午9点至下午5点。
我每天很忙,常常要接待不少人,找上门来的,除了极少数因为家里的房子要拆,绝大部分是打算跟老婆离婚。我在这方面颇有点儿小名气,不管我的客户有多么卑鄙,我总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