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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喜出望外的样子了。于是,她和赵书记约了晚上见面的时间。
阿美兴冲冲地吃完晚饭,兴冲冲地收拾打扮完,兴冲冲告诉孩子们看好店,然
后就兴冲冲地出了门。然而,阿美的热度并没有维持多久,离运输公司越近,她的
脚步就越迟缓起来。她想到了赵书记,他那晶亮的小眼睛,他那潮红的面色。无疑,
赵书记给自己的“优惠”,都是冲着他对她的“企图”而来的。她不能欺骗自己。
他不是“雷锋”,虽说他对她的关心里有同情,有喜爱,但更多的却是热望,是诱
饵。想到这里,阿美的脚步就放慢了。去还是不去? 一把钢锯拉扯着阿美的心。—
—去? 万一他对她有更进一步的要求,怎么办? 不去? 为什么? 那是孩子们盼星星
盼月亮盼了那么久的一台电视机呀! 不去,是不是太傻? 再说,她不是已经都让给
他“五十步”了吗? 她还装什么清白呢? 况且,人家赵书记上回已经明确表态了,
决不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对,到时候自己放机智一点,见机行事吧。这么想着,
阿美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来到了运输公司。
运输公司一片漆黑,只有三楼亮着一点微弱的灯光,像汪洋中一只飘摇的小船。
那是赵书记的办公室。赵书记正在灯下边抽烟边喝酒。夜晚,那么安静,听得见自
己心跳的声音。那张淡蓝色的优惠券已经找出来了,他盯着它看,直看到眼前幻化
出一片蓝色的海洋,他才小心地把它对折一下,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放好,还在外
面用手按了按。优惠券得之不易,一个单位只有十几张,僧多粥少,只好在单位中
层以上的领导干部中进行了分配,根本没有把消息透露给职工,连他这个做一把手
的也只分到了一张。他自己家去年买了一台日本原装进口电视机,也是这个牌子这
个型号的,质量挺不错,他本来准备把这张优惠券送给自己弟弟的。弟弟家至今没
有电视,托他都托了好久了。他原想过几天就给他送去的,不料今天路遇阿美,他
来不及深思,立刻改变了主意。自己到底怎么啦? 怎么一见到这个女人就乱了方寸,
就恨不得把天下的好东西都拿来取悦她? 想到这里,赵书记就着白瓷的茶杯呷了一
口酒,他的喉咙立刻被一种热辣的感觉吞没了。他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细细地
嚼起来。
过去,他不爱喝酒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时常在下了班之后还不愿意回家,
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喝起闷酒来。当然,今天的酒喝得跟往常不一样。往常的酒喝
的是烦躁,今天的酒喝的是按捺不住的激情。几口酒烧到胃里之后,赵书记就觉得
自己仿佛回到了青春时代,好像一个毛头小伙子站在春天的桃树下,期盼着自己心
爱的姑娘款款而至。是的,他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回到家,面对他那个长得好像是不规则的土豆一样又丑陋又蠢笨的老婆,他就
觉得心里憋得发慌。
同样都是女人,她是怎么长的呢? 从前,他倒没怎么在意老婆的长相。他是个
农村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走得谨慎,走得刻苦。
那时他想,讨老婆就是讨个女人,替他生孩子做家务孝养父母。从这些要求看,
自己的老婆都是合格的,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他也曾觉得她长得不好看,但那时他
以为,灯一关,天下的女人不都是那么一回事吗? 她为他怀孕,生子,操持家务,
伺候公婆。父母生前把这媳妇夸得上了天,也滋长了媳妇本来就有些刚硬的个性。
可是那时,他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她是家里的大功臣,她发火的时
候,他都尽量让着她。可是,最近两年自己是怎么啦? 怎么看着老婆越来越不顺眼
了?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态,理智上明明知道老婆的贤惠老婆的辛苦,感情上也
因为她的渐渐变老而心酸,而同情,可是心里分明还有另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在撕
扯着自己,好像有一丛熄灭不了的野火在全身的血管里流窜着,燃烧着,烧得他越
来越不想面对自己的老婆! 可是,老婆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她人老
了,性格却没变,还是像爆竹一样一点就着。有时他懒得跟她吵,干脆就在单位的
沙发上过夜。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他一直想忘记的事情。那一次,当他翻到老婆的身
上时,他痛苦地发现,他居然做不成一个男人了。在她面前,他好像自己给自己做
了手术,成了一个没有欲望的太监了。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老婆倒没有说什么,
对她来说,这件事情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男人要的。她自己只有尽义务的感觉。
现在,丈夫不行了,人老心也老了,对她来说,反而省事了,清爽了。自此,两人
上床,一人一个被窝,睡得倒更踏实安稳了。
若不是碰到阿美,赵书记以为自己就这样清心寡欲地过完下半辈子了,他也没
觉得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反正一切都是习惯,因习惯而麻木了。
可是,上天让他遇到了阿美,这个被人称作“小街西施”的寡妇。从她的身上,
他感受到了美。美,绝不仅仅是外在的样子,那分明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不能
抗拒的诱惑。他为她动了心。这一动心,他竟然发现,自己不仅心理上有变化,最
关键的是,生理上也有了变化。他常常在黑夜里想起这个寡妇,不知为什么,只要
一想起她的模样,她的身体,她的气息,他就能感到一种抑制不住的躁动和欲望。
他的那杆“枪”又端上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力量和雄风又恢复了。可是,他明白
的,自己是党多年培养出来的好干部,他怎么能犯生活作风方面的错误呢? 虽然那
一次,在阿美的面前,他差一点就犯了错误,但他到底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像个
英雄人物似的,经受住了最残酷的考验。可是,忍,有多难啊,那个念头就像鸦片,
时不时要犯上瘾来。他拼命地忍,忍得牙根儿都咬碎了,骨头都撑酸了,可是,他
还是忍不住那个念头。
一想到阿美的身体,赵书记就觉得自己的血脉贲张,他握烟的手指有些颤抖了。
他想到了她身上那两只柔软而丰满的“梨子”,他是摘过的。是的,他还想摘,摘
更多的果实。他想把她的全部果实都揽在怀里。他想在她的果实里沉醉至死。
“笃笃笃,”一下一下的敲门声,有点怯弱的感觉。肯定是阿美! 阿美来了!
赵书记连忙跳起来,为她打开房门。两人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几秒钟,竟有些生疏似
的互相避开了眼神。赵书记将阿美引到木沙发上坐下来,自己也在一旁坐下了。
阿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她看见沙发前的木头茶几上放着一瓶白酒,盖子
打开着,只剩下大半瓶了。一张报纸上面摆着一小堆花生米。
“你,你一个人在喝酒? ”阿美有些吃惊地问。
赵书记的小眼睛眯起来:“是啊,你要不要陪我喝一点? ”
“不,我不会,不会。”
赵书记也不强迫她,自个儿又呷了一口酒。
他的脸色已经泛红了。喝完一口酒,他就嚼几粒花生米,也不说话,好像他叫
阿美来,就是来看他喝酒的一样。
阿美有些着急了,想问他优惠券的事,又不好意思先张口,就有点尴尬地坐在
一边,等着他主动把优惠券掏出来。
赵书记终于开口了,但他没有说优惠券,而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阿美
啊,你知道我这辈子感到最光荣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他并不指望阿美的回答,
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告诉你,我最光荣的事,是在我二十一岁那年,在我入伍不
到两年的时候,就在全军区的体能比赛中,拿了一个个人全能亚军! 你不知道,一
个大军区有多少人吧? 你不知道,一个军区里有多少人才吧? 真的,我自己都为自
己感到有些惊奇了。我就是从那时起,在部队里一步步升上来的。我这个从最穷苦
的农村里出来的孩子,也就是从那时起,才开始对自己产生一点儿自信的。我入了
党,升了官,转业到地方,又当上了单位的领导,这是我小时候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小时候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吃饱肚子,要是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有肉馅的饺子,
能穿上一双新布鞋,那就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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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赵书记有些唠叨的话语,阿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她只好点着头,默默
地听着。难道他叫她来,就是为了让她来听一场“忆苦思甜报告会”吗? 不过,她
不能不听,看在那么难得的一张优惠券的面子上,她也不能不听。再说,从他这些
没有来头的话语中,她不知为什么,还是感到了一些真实的悲伤和压抑,这些东西
让她莫名地为他难受,心痛。也许,他就是憋得太久了,想找个人聊一聊吧,那么,
冲着他平日对自己的帮助,冲着他这些贫苦的记忆,她是该耐心地听一听的。
在赵书记的回忆中,阿美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的家虽然在郊区,离
城市不远,但日子也苦,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因为穷,父母都养成了火爆脾气,
为了一点小事,就吵,还打架,隔一段日子,家里就鸡飞狗跳的。她是在父母无休
止的硝烟中惊恐地长大的。那时,她的理想就是要嫁到城里去。她从小长得出众,
村里有很多的小伙子喜欢她,可是他们都和她一样,都是靠土地生活,靠出卖汗水
吃饭的,她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瓜葛。媒人到她家,她只提一个条件,那就是,对方
必须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消息传出去,村里的人都在背后说:这个丫头的野心比
天都大呢! 同龄的姑娘后来都相继出嫁了,可是她宁愿忍受讥笑,也不愿放弃标准。
好在她的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