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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槿初有心安慰哥哥两句,转念一想,反正他们两个也只是刚刚有了点好感,八字别说一撇了,连组成撇的一点都没有呢,如今秦暖表妹订了亲,倒是比哥哥情根深种的时候订亲的好,现在要□还是很容易的,我又何必要戳破哥哥的心思?他们男人最在乎的不就是个面子吗?
因想到此处,便甜甜一笑道:“是,今儿过来陪娘亲说了两句话,刚刚十妹妹说要跟着我去园子里玩儿,这会儿怕是要出来了,我且在这里等等她。”
兄妹两个便站在廊下闲话了一回,不一会儿,洛槿莹和洛槿霏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给姐姐和哥哥问了好,这才跟着洛槿初往园子里去。
这里洛唯看着妹妹们的背影,想起刚才在门外不小心听到秦氏说的话,一时间只觉心中全是无尽的怅然:那明媚爱笑的女子就要订亲了吗?听说荣国公府的家教是最严谨的,荣公子也是方正之人,他们能不能容下那女孩儿的活泼呢?嗯,应该是容得下吧?那么好的女孩子,配荣公子这出了名的才子,倒也是金玉良缘,自己应该祝福的,或许,也该想想要送什么样的贺礼了吧?
傍晚的时候,洛涛从学馆中回来,和妻妾们说了一会儿话,因没见梅姨娘和洛槿初,他便疑惑道:“怎么不见如玉和妞妞?”
秦氏笑道:“爷只顾着刻苦攻书,连女儿前两日搬去园子里的事儿都忘了?”说完见洛涛一拍脑门,呵呵笑道:“看我这记性,还真是给忘了,如何,她在园子里住的惯不惯?”
秦氏笑道:“咱们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哪里住不惯?只是……有件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爷说。”
一听秦氏提起这话头,屋中其他几个女人便都齐齐低了头。梅姨娘的死可说是悄无声息,等她们知道信儿的时候,人都已经拉出去烧埋了。因此人人心中都有疑惑,却是又不敢说什么,现在谁不知道奶奶和爷那是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若没有十足的证据,谁没事儿还敢上前说小话?
洛涛眉头一挑,面色便沉下来,好半晌才轻声道:“你说吧,我听着呢。”
秦氏悄悄吞了口唾沫,她是最清楚事情经过的,虽然觉着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善事,然而面对着面沉如水的丈夫,她心中却还是稍微觉得有些发虚,只这个时候是决不能缩头了,因此喝了一口茶,慢慢酝酿出来几丝悲哀情绪,又低头使劲儿挤出了两滴眼泪,方轻声道:“梅姨娘……梅姨娘前儿没了。”
“没了?”
这答案显然是出乎了洛涛的意料,登时惹得洛三爷狼嚎了一声,本来垂着的眼皮抬起,刀子般的目光看向秦氏,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沉吟道:“凤仪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氏紧了紧手中帕子,强自镇定着哀声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就是那天凌晨,她的小丫头慌慌张张来找我,说是梅姨娘忽然间就腹痛如绞,怕是不好。我吓得连忙赶过去,又让她们去找妞妞,谁知……还不等妞妞过来,梅姨娘……就……就手脚冰凉了。后来妞妞过来了,问了丫头们梅姨娘当时的情状,便说是暴症,更怕会染人,我……我慌得不知怎么好,只想着该怎么把这事儿赶紧处理了,别漏出口风,所以就赶紧让林嬷嬷的两个小子把她拉出去烧埋了,妞妞说过,一旦是染人的暴症,必须……必须烧了,不然……若是因此爆发了时疫,查到源头,咱们家就……”
她说到此处,就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直到把眼睛搓的都疼了,料想着这会儿抬头,大家都能看到这双眼睛发红,这才抬起头四下里看了一圈,哀伤道:“我知道这两日,大家心里都疑惑着呢,只是爷没回来,这事儿我怎么敢随便让你们知道?”
说到这里,又转头看着洛涛,摇头道:“偏偏爷又是刻苦攻书的时候,我一是不想打扰你;二来,又怕急着派人找你回来,会落了别人口实,万一再让有心人追查了,那可就不好,还好……爷总算没让我等太长时间。”
她这番话说完,几个姨娘小妾都不由得面面相觑,至于她们心中信了几分,秦氏才不管呢,她只在乎洛涛的反应。
却见丈夫僵硬着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轻声道:“是妞妞说的?梅姨娘那是暴症,要烧埋了?”
秦氏心中就是一跳,总觉着丈夫这话似是大有深意,只是先前自己都把话说出去了,这会儿却也不能反悔,因此点点头道:“是,当然,最后还是我拿的主意……”
不等说完,便见洛涛摆摆手,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喝了一口茶后淡淡道:“既如此,也是她命薄,烧埋了就烧埋了吧,只是她家里人那里,你做主多给些银子抚恤,都不容易。”
秦氏吊在嗓子里半天的心这才落了下去,不过看着丈夫那双潭水般深不可测的眼睛,她总觉着对方心里是透亮的,即便不能完全明白,恐怕也能把这个谎言看个□不离十,好在他没有当众说出来,这就是给自己留面子了,也算是给这件事的结局彻底盖棺定论。
奇怪,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难道这事儿哪里有漏洞?秦氏心里琢磨着,忽听一旁的芳姨娘道:“爷,前儿婢妾吃着厨房里的西洋点心,觉着味道好,因此让丫头们打听了做法,今儿正好做了两样,想让爷尝尝鲜儿,不知爷肯不肯赏脸?”
秦氏猛然抬头,锐利目光便在芳姨娘脸上剜了几剜,暗自咬牙道:果然还是个不安分的,这么些日子没搭理你,你到底按捺不住了是吧?竟在这时候跳出来,想着借此机会生事吗?不行……
想到此处,秦氏便决定开口阻止洛涛去芳姨娘房里,这事儿丈夫既可能知道了真相,心里肯定对自己就存了芥蒂,这时候她哪能让芳姨娘寻了机会挑拨?好不容易才夫妻和美,她也不可能像从前死要面子活受罪。
因强行将心中厌恶压下,正要打叠起千百样柔肠把洛涛弄到自己屋里去,便听洛涛淡淡道:“西洋点心有什么味儿?不过就是甜些罢了,我不喜欢吃,你喜欢就自己吃吧。”
他说完,便抬头看向秦氏,微笑道:“刚才想什么呢?妞妞不是说过了吗?你那头疼病都是心思太多惹来的,只要万事放宽心,那病自然找不来,你这些日子本来都看开了许多,怎么今日又开始操心了?梅姨娘的事又不怪你,那是她的命,你从此就放下吧。”
洛涛这话一出口,芳姨娘只觉得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那股寒气是直透了骨髓里的。一时间,她只觉站也站不住,身子打了两下晃,方握着椅子把儿勉强稳住了。
大势已去,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这是芳姨娘心中唯一的想法。
也难怪她万念俱灰:洛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为秦氏着想,甚至他都暗暗点出这件事的真相他明了。很显然,梅姨娘肯定不是暴毙这么简单,但这样的事,这个向来爱护妻妾的男人竟然都不肯追究了,且字字句句都是担心秦氏的头疼病,这是怎样的包庇和爱护?自己还能有什么机会?如此长久以往,是不是有一天自己忽然也被这个女人害死了,爷照样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这完全是芳姨娘自己心肠狠毒,所以由己及人,把事情想左了。
事实上,洛涛可是个通透的男人,他既已怀疑了梅姨娘和别的男人暗通款曲,又打听到了那个男人便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又突兀,又是洛槿初搅在其中,把真相猜个□不离十也属正常。反正他心里爱的本就是秦氏,梅姨娘不过是当日的援手之恩罢了,他愿意供对方吃穿不愁,却是没把那个可怜女人放在心上,既然妻子和女儿打定了主意要成全对方,报答那个何秋澄的救命之恩,这事儿做也就做了,反正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心里肯定有些不舒服的,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带绿帽子。然而洛三爷可是风流才子,并非那些古板卫道夫,对这事儿还算是看得开,倒是听了芳姨娘的话,又看见秦氏凝神细思,唯恐发妻再因为这事儿抱愧,犯了头疼病,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因此才会有这番敲打芳姨娘安慰秦氏的话出口。
事实上,秦氏若真是害死了与世无争的梅姨娘,洛涛是绝不可能忍受的,这是三观问题,若秦氏真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也就不再是他钟爱的妻子,到那时会有什么样的雷霆手段,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芳姨娘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只以为秦氏是看梅姨娘年轻,不顺眼,又欺她不得洛涛的心,所以暗中下手毒害了,却没想到爷竟然也这么包庇。
从此后三房里的姨娘和妾侍,比往日里更存了加倍的小心,那些从前挑拨过洛涛和秦氏夫妻关系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奶奶记起旧仇,就让自己也“暴毙而亡”了。这是后话,不提。
第二天天气和暖,恰好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天气。
洛槿初和洛唯去给秦氏以及潘夫人康老太君请了安后,便往后面的宫府去。洛唯自去寻宫羽说话,洛槿初则前往探视了下宁老太君和洛夫人的病情,又与姐妹们说了几句话,听洛唯的小厮来问她回不回去,她便让洛唯先回去,只说自己再说会儿话。
宫屏宫蕊本是住在园子里,祖母和母亲病了,这才回来侍疾的,好不容易有她来说话,自然也不舍得放走,姐妹几个一直说到天近晌午,洛槿初这才脱身。
她心里记挂着宫羽对秦锋的事,连忙就找到书房,可巧几个丫头都去吃饭了,宫羽因为肚子不太好,中午就不吃了,书房内外没有一个人,因此他便将事情经过和洛槿初说了。
洛槿初只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跺脚道:“真可恨,没想到那厮这般厉害,是我的错,早该知道他是江湖上闯荡过的,不该太小看了他,这下可好,白白浪费了表哥这大好资源,唉!,不是我说,表哥你也太方正了,轻易就让他给诈了出来。”
宫羽冷哼一声道:“行了,你就偷着乐吧,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