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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忽然有一个女孩子不为他所动,反对他疾言厉色的,他便觉着有些趣味。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分辨出欲擒故纵和避而远之的分别。
“记着,我欠你一个情。”
眼看洛槿初和香草已经走远了,秦锋忽然大喊了一句,却见洛槿初头也不回,只挥挥手叫道:“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还的。”
秦锋嘴角的笑意更扩大了:这女孩子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他在外面这么多年,形形□的女子也见过不知多少,自然也有那泼辣彪悍大胆的,然而若说起来,竟都没有这个女孩儿的本事,能把这样一份泼辣大胆也彰显的如此动人。
回到柳先生处,已是天近黄昏。洛槿初兴奋地向柳先生讲了今天的经历,然后义愤填膺道:“师父说那天罗大阵十分厉害,可怎么就让那小子闯了进去?哼!我看他也是在这附近住着,师父看哪天有时间,要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柳先生看着爱徒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摇头微笑道:“听听你这话,哪像一个闺阁女儿该说的?更何况那位秦公子十分不俗。师父虽然也会几招拳脚,比人家怕是差得远,真要去了,还不知是谁教训谁呢。”
洛槿初皱眉道:“还反了他了,是他没有理在先,让他乖乖挨揍就不错了,他还敢反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柳先生呵呵笑道:“你难道不明白?所谓道理,不过是掌握在强者手中。我看那秦公子目光清明行止坦荡,他去药林,必然是有他的打算。你要教训人家,人家可曾偷了你的药物?没偷药,就因为在那里走了一遭,就要教训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这乡下也有果园子,都是有主的,主人家搭着棚子,看着不让人偷了果子去,可有谁不让人从果园里穿行吗?”
洛槿初被柳先生说的哑口无言,只好撅着嘴道:“瞧您老这一套套的道理,到底是谁师父呢?我怎么看着您像是那秦锋的师父啊?”
柳先生冷哼一声道:“你这妮子忒没良心,秦锋可是差点儿陷进阵法里送了性命。你呢?有师父我再三的教导培训,这才顺顺利利走出来的。如今倒来问我。”
洛槿初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坐下道:“师父,那山里简直就是一个药材宝库,但不知是哪位前辈留下来的?我看里面千年甚至近两千年的好东西都有许多,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知要引来多少垂涎的毛贼呢。”
“何止毛贼?”
柳先生冷笑一声道:“一旦被得知,恐怕药林便要变成杀人林了,那天罗大阵也要变成天杀大阵。”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这药林乃是钟天地灵秀的产物,据说已存在了几千年,两千年前,本派祖师爷发现了这个地方,布下了天罗大阵,只传给心腹弟子一人,用作天灾之时救死扶伤。岁月流逝,到如今,门派凋零,这一门已经单传多少代了,上天庇佑,总算没出岔子。你秉性仁厚,聪慧可人,所以为师破例传给你这座药林。然而你身为女儿,又是大家闺秀,怎可能收徒传承下去?日后为师自然还是要找一个敦厚有天分的年轻人,继承这份衣钵。所以你就不必多问了,这件事情,和你也没有太大关系,若是有需要,自己去药林里取药便是。但有一条,不许贪得无厌,取多少药,你得给我种多少药下去,明白吗?历代弟子都是这么做的,方有药林繁荣至今。”
洛槿初听得目瞪口呆。暗道我去,这真是武侠小说啊?说不定还是武侠和修仙结合。不过听师傅这意思,好像以后也没我什么事儿了。就是多了一个挖掘稀缺灵药的地方儿,还得挖一棵种一棵,这么说,我的主要任务,该不会还是宅斗吧?老天,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天马行空的武侠暂时结束,那个……下一章洛三爷将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痛快的宅斗情节开始鸟,看看咱们的六姑娘怎么折腾那些包藏祸心的女人吧。
☆、第十一章
无论洛槿初怎么盼望自己能成为一代女侠,在江湖中经风历雨,成就精彩绝伦的一生,哪怕如流星般短暂也好。但无情的现实是绝不会因为她的愿望而改变的。所以,她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老老实实来柳先生处学医,学完老老实实的回家,跟着秦氏针织女红,还要学习琴棋书画。
如此过了两日,这一日傍晚洛槿初刚回到家里,便见院中停着一辆华丽马车,仔细一看,竟是洛三爷的马车,她心中暗自惊讶,心想难道老爹贼心不死,仍然要接我回府?看来上次那个教训的力度不太够啊。
心中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迈着步子袅袅婷婷上了台阶,接着穿过堂屋来到后院,只见门口站着几个婆子,看见她,便忙都迎上来笑道:“姑娘,三爷过来了,奶奶让姑娘先回房换一身衣裳,再来见您父亲。”
洛槿初点点头,知道从这些婆子嘴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便带香草从容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裳之后往秦氏的院子里来,刚进院子,就听正屋里传来秦氏的声音道:“哟,这是什么风这样的猛?三爷走了才几天?这就又吹回来了?”听这话的意思,敢情这夫妻两个竟也是才见面。
洛槿初心中更讶异了,便放慢了步子,只听屋中洛涛冷笑道:“不是什么风,你说话也别这样阴阳怪气的。女儿不肯跟着我回侯府,但是若把她一个人放在你这里,我还真不放心,少不得亲自过来教导教导她。”
秦氏冷笑道:“爷虽然是个爹,总归也是男人,要你来教导女儿?你还是把你那儿子教导好吧,免得他将来像你一样,除了吟几首歪诗,便一事无成。”
洛槿初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母亲这嘴巴也太不饶人了,男人最看重的便是面子,她就这样说爹爹,别说这还是古代,就是现代,也没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挤兑啊,也难怪夫妻两个明明有情,却闹得离心离德。
果然,屋里的洛三爷已经暴跳如雷了,大叫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秦氏也毫不示弱,冷笑道:“说就说,怎么了?你便是一事无成。一个侯府子弟,身上有个秀才功名,难道自以为很了不起么?哼!你怕说,怕说别来这里啊,家里那些妖精难道还不会哄人?自然是比我这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强了。只是我虽然在三爷面前上不得台面,我就有自知之明,不往三爷眼前凑是了,但不知三爷如今带着两大车的行李,巴巴跑到我这陪嫁庄子上做什么?”
秦氏言词锋利,洛涛被噎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干脆慢条斯理坐下,喝了口茶水道:“是你的陪嫁庄子没错,只可惜,一日不和离,这庄子也就要姓一日的洛,难道我来不得?”
洛槿初在廊下听了这半天,只磨蹭着不肯进去,好容易见门帘一挑,秋香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彼此看见,都是眼前一亮,洛槿初忙紧走几步上前,问秋香道:“我爹爹是来做什么的?”
秋香也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叹气道:“姑娘快进去吧,再过一会儿,房盖怕是要掀了呢。这一回跟来的可不仅仅是芳姨娘,还有那几个通房小妾,是了,莲姨娘与薛姨娘也过来了,若让她们听见这样吵,奶奶和爷的面上岂不是更下不来?”
“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都过来了?爹爹这是要把家搬过来吗?”
洛槿初惊讶的差点儿叫出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却见秋香愁容满面道:“听爷的意思,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的,具体住到什么时候儿,奴婢也不知道。奶奶之前气得半天起不来,说什么也不肯来见爷,爷这回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心思,竟然就一直在这儿等了整下午,到底把奶奶逼得出来了,你说,闹到这个地步,可怎么收拾啊?”
洛槿初登时就觉着一个头两个大。心想到底也算是个才子啊。这是吃了我的亏之后,变着法儿的来逼我了。哼!你也太小瞧了人,我若是那么容易跟你回去,当日还能回来吗?爹爹你不怕耗,女儿奉陪就是。到时候你身边那些娇滴滴的小妾姨娘若是有了什么波折,可别怪到我和娘身上,乡下风水可不好呢。
心中咬牙想着,忽听屋里洛涛的声音响起道:“谁在外面嘀嘀咕咕咬耳朵呢?有什么事不能进来说?”
洛槿初便看了秋香一眼,示意她自去便是,这里自己整了整衣服头发,款款来到门前,小丫头挑起帘子,她迈步进去,先上前见过洛涛和秦氏,这才温温婉婉的一笑,柔声道:“女儿在外面听爹爹和娘说的热闹,不敢来打扰,见秋香出去,就问了她几句话。”
洛涛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站在面前,一幅柔弱端庄模样的女孩儿,若不是他亲自领教过自家女儿的手段,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就是这样乖巧的女孩儿,竟然会如同泼妇一般将自己弄得手足无措,最后狼狈而去。
秦氏却是面上一红,知道刚刚自己和丈夫吵架,又被女儿听了去,因恶狠狠拿眼剜了洛涛一下。恰逢他也在瞪着自己,夫妻两个冷哼一声,各自扭过了头去。
秦氏也就罢了,和丈夫都曾经动过手,还会怕他瞪一眼?
洛涛却不同了。他与秦氏本是两情相悦,又爱她明媚艳丽,活泼动人。只不过后来在有心人的挑拨下,秦氏又太强势,导致夫妻失和,只是心中这份爱意未驰。平日在家,妾室们虽然暗地里手段用尽争风吃醋,但在他面前个个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违逆。此时被秦氏那丹凤眼一剜,只觉竟是一股别样的动人风情,不由得骨头便有些酥了。
但堂堂夫纲,岂能不振?若真表现出了心动之态,怕那秦氏不耻笑死他?因此洛三爷只好强作无事,将眼光重新转回到洛槿初身上。
一看见洛槿初,他的脑仁又疼起来:怎么办?看看这个好女儿,在人前是半步不肯行错,让自己想拿她作伐都不行。
因心中恼火,却又说不出来,好半晌,方沉着脸道:“这一回,为父便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