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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兽走的小路,路不断向里面延伸,通往森林中更幽暗的地方。看来,前面应该就是赤松川。铁男知道赤松川就是乌贼川的一条支流。
“车子丢到池子里,盒子就丢到河川里,刚刚好。”
“好啊,我们赶快到前面看看。”
铁男和香织就着手电筒的光亮,拨开草丛往里头走去。两人走下斜坡的途中,好几次差点滑倒。
几分钟后,两人眼前出现一条溪水。虽说是溪水,但其实只不过是一条从岩石缝隙中流泻出来的小细流而已。溪水两侧的斜坡像是拒绝人类进入一般,河谷呈现V字形。
“这种地方,大概不会有人来。好,就决定这里了。”
离溪水不远的地方,有一滩积水。铁男把低音提琴琴盒整个沉入水中,细心洗涤,不让指纹就在上面。原本想,直接把它想丢到溪水,让它顺着水流漂走,可是,这条溪水量太少,所以干脆就放在这滩积水中。这样一来,这个盒子怎么看都像是不肖业者违法丢弃大型垃圾。盒子最后被丢弃在溪边。
总算,今晚的任务完成了。尸体丢了,车子也丢了。现在连低音提琴琴盒也丢了。剩下的,就是回到城里。可是,没想到这件事,对他们两人来说居然最为困难。
铁男用手电筒探照眼前的溪流。
“赤松川是乌贼川的支流。这么说来,顺着这条溪往下,就可以到乌贼川了。”
“可能吧,可是怎么下去,这条溪这么浅,小船浮得起来吗?”
“嗯,不可能,没办法,回到刚才的碎石路吧。”
“没错。”香织跳过眼前的小溪,“那我们就快点走吧,马场君。”
“喂!你想到哪里去啊?”
“回到刚才的路啊,所以我们要先回到刚才的斜坡——”
“喂喂,等一下!你弄错了吧,我们刚才是从这边的斜坡下来的喔。”
“嗯?说什么啊?我们明明是从对面的斜坡下来,然后跨过溪水,到这里的。”
“不是,你弄错了。我们一开始是从这边的斜坡下来,然后跨到对岸去。”
两人在V字形的谷底中,隔着小溪,互相对峙着。原本以为两人会执意自己的主张,谁也不让谁,没想到——
“好,我知道了,那就照马场君说的,我们爬回对面的斜坡吧。”
“不,还是照香织说的,那边的斜坡才对。”
铁男正跳过小溪移动到香织对身旁时,香织也跳过小溪到另一头。两人态度非常坚决,要照着对方的意思走。
“不行啦,老实说,我是路痴,只要选择我的相反,就是正确的。”
“不不不,其实我才是令人彻底绝望的路痴。而且记忆力又差。拜托啦,不要相信我。”
铁男再次跳过小溪,香织像是逃跑似的,急忙跳过另一边。
“马场君,你太狡猾了!你想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吧。”
“你这家伙才狡猾呢!现在会变成这样,你原本就要负所有的责任。”
两人在小溪上跳来跳去,互相推卸责任给对方。过一会儿,两人再也分不出自己主张的方向。虚无的争吵最终也归于虚无。铁男讨厌吵架撕破脸,捡起漂浮在溪边的玻璃瓶,建议:
“这样好了,要走哪边,就由这个可乐瓶来决定!”
“就像电影里常出现的那样。”
“好,喝!”铁男毫不犹豫地把可乐瓶往空中一抛。瓶子一边旋转一边落下,最后瓶子掉落在岩石上,匡啷一声迸裂成无数的碎片。
“……”
今天晚夏的凉风比平常还冷一些,从两人之间穿过。
“我说,马场君啊,玻璃瓶这种东西,掉下来大抵都会碎掉的……”
“吵死人了,吵·死·人·了!”铁男明知理亏,但仍拼命推卸责任。“才不是我的错,是玻璃瓶不好。塑胶瓶,找塑胶瓶。”
铁男找到一个塑胶瓶,再往天上一丢——咚!
“走这边啦!这次没话说了吧?”
“走这边哟!这次没话说了吧?”
没有人回答。两人照着塑胶瓶的指示,开始爬上斜坡。铁男开始爬时,忽然觉得,应该是对面才对吧?可是一旦说出来,又会变得像刚才一样麻烦,干脆继续默默地爬。
森林里面漆黑无比,让人感觉漂浮在墨汁中一样。如果真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才真的是奇迹,正当铁男这么想,忽然听到香织高声欢呼:
“你看,那边好像是出口耶。”
抬头看看香织手指的方向,茂密的树林中出现一道缺口。从那个缺口,可以看到漂浮在夜空中的月亮。铁男和香织欣喜若狂地飞奔上斜坡。两人总算找到一条路了。
“——咦?!”鞋底的触感有异样。铁男当场蹲下。“这条路是柏油路耶,我们刚刚走来明明是碎石路。”
“所以,我们走错路了吗?啊啊,我们完全迷路了。”
香织累垮了,双肩下垂,蹲在铁男旁边。
“欸,我们这两个路痴,继续在这种夜路徘徊下去,我想不会有结果的,明天再回去也好,不如今天晚上先找个地方住?”
“你说的没错,可是……”铁男看了看四周,“可是,在这种荒郊野外,怎么可能有住的地方……”
六
都到这个地步了,旅馆也好,民宿也好,简保旅馆(注:原文为“かんぽ宿”。日本邮政公司经营的旅馆,日本全国各地皆有分店。邮局民营化前,只有加入邮局的简易保险者,才有资格入住,故称为简保旅馆,民营化后,一般民众也可入住。)也罢,总之只要看到可以住的地方,就马上住进去。两人抱着这个想法,继续在夜路上徘徊约莫一个小时后,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三角形屋顶的轮廓。这栋建筑如果是普通住家,未免也太过显眼了。铁男和香织从门口窥看里面的建筑。
“哇,是小木屋耶。看起来挺别致的。”
“招牌上写着‘新月山庄’,看起来应该是欧风民宿。”
“运气真好,就住这边吧。可是,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受没预约的客人。”
“没关系啦,马场君,我想他们一定会拒绝我们,到时候只要想尽办法低声下气地拜托就好啦。要是被赶出去,我们今天晚上就注定要露宿野外了。”
“对,死缠烂打也要住进去。”
铁男和香织,事前先演练了几分钟。结束后,两人就像是要去踢馆的武术家一般,气焰高昂地走进新月山庄的正门玄关。
铁男推开厚重的木门。
一刹那,香织宛如刚跑完四十二·一九五公里的马拉松选手一般,单膝下跪。
“不行,我一步也走不动了。”
“喂,你没事吧,振作一点。”铁男正要抱起香织,迅速环顾大厅四周。“……可恶,这里根本没有人嘛。”
“什么嘛,像笨蛋一样。”香织很快地站起身来。“害我演得这么认真……喂,有没有人在啊。”
玄关大厅有一个像是柜台的地方,可是没看到服务人员。铁男粗鲁地按下柜台的呼叫铃。里面锵啷地,传出一个轻快的声音。接着是人的脚步声。香织马上又像是跑完第一一趟四十二·一九五公里的马拉松选手一般,跪下双膝。
“不行,我真的,再也走不动了。”
“你没事吧,振作一点——啊,请问你是这家旅馆的人吗?”
眼前的一位女性,看起来约三十几岁人,围着围裙。胸前的名牌显示她是这家旅馆的员工,上面写着橘静枝。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其实我——呃,我们两人晚上迷了路,正想找个地方投宿,碰巧看到这间旅馆——对吧,香织。”
“是的,我们真的累翻了,可否让我们住一晚……”
“喔,原来如此。可是,你们没预约吧。”
“是的,真是不好意思。”铁男低下头。“如果我们知道今晚会遇难,昨天一定会先预约的。”
“原来如此,难怪看起来那么虚弱。”
静枝露出困惑的表情,显然不欢迎这两名半夜突然来访的不速之客。先撇开双方的应对方式不谈,铁男他们装作遇难者的夸张演技,反而招致对方的怀疑。
糟了,这样下去,铁定要露宿野外了。
这时,铁男的身后传来一个意外的救援声音。
“半夜迷路呀,真可怜。”
铁男惊讶地回头一看。在那头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不知该说年轻还是老气,穿着西装,样貌平凡无奇的男人。他像是忽然从玄关大厅冒出来一样,从刚刚到现在都偷偷躲在一旁,窥视着铁男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个男人直接对静枝说:
“这附近除了这间旅馆没有别的地方了。如果你把他们赶走,他们就没有地方可去。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露宿也太可怜了。我也拜托你,请你让他们住下来吧。老板娘,啊,在欧风民宿叫老板娘有点奇怪,应该叫夫人才对。那么,夫人,请赐予他们一夜温暖的床铺和食物如何——”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即使如此……”
香织看到静枝的态度开始发生改变,连忙补上一句:
“如果是钱的问题,请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先付订金。”
两人一齐低下头,静枝似乎拿他们没办法似的,表情和缓许多。
“好吧,既然如此,反正也还有空房——”
就这样,铁男和香织被允许入住新月山庄了。多亏了那个陌生男人替他们美言几句。两人填写住宿资料,先付了订金。
铁男从静枝那儿接过房间钥匙后,又转向刚才那位热心的男人,郑重地跟他道谢。
“多谢你的帮忙,谢谢,真的得救了。”
“多亏你,我们才不用露宿野外。”香织喜孜孜地对着他低头致谢。“可以让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有坂香织。这是我的朋友,叫做马场铁男。”
“什么话,我的名字不值一提。”这个男的虽然这么说,但却又马上报出自己的姓名:“鹈饲。鹈饲杜夫。我只是一个无法见死不救的普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