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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片燃着大火的草丛,柳大胡子微微耸了耸肩,提着枪,一个下滑,顺着水沟,奔向另一边。周师座他们急需要自己的支援。看来北洋军已盯上他们那边了。
“我们,我们,我们被捂住了。”相比于周吾满脸凝重,但是身为师座表现出了非常镇定的功夫,一旁最是年轻的小兵早就已经是满天大汗,接连的破口而骂。日日怪啸而飞的子弹从头顶上嗖嗖飞打过,是谁都会感到紧张。就便是此时多少有些镇定的周吾也感觉到阵阵的口干舌燥。此次失误,纯粹是因为他贪功造成。
“掩护他们!”柳大胡子边说着,边-喀拉-拉动枪栓,一枚7。92毫米子弹送进了汉阳仿造毛瑟枪膛,将准星压在了那个北洋军机枪兵的脑袋上。
新加入革命军的柳大胡子是周吾师团出名的神枪手,猎户出身。当初宋缺一见就喜欢,蛊惑着大胡子加入他的金鹰突击队。因为宋缺的挖墙角行为,周吾差点闹得要跟他决斗。
一旁的班副银泰抢先一步,甩手便飞出一颗手榴弹。
“轰!”一团橙红泛黄的火光猛然绽放而开,掩土四溅,那个正半跪在机枪旁,指挥反击的北洋军小队目在火光中被高高抛起,气浪裹挟着无数的弹片将他狠狠扔了出去,重重摔在了一旁。而另一边的两名机枪兵更早就已经是血肉飞溅了。
挣扎着爬起的北洋军小队目刚撑起双手,一棵79口径的子弹飞旋而来,他便是一阵剧痛,又趴摔了下去,左臂齐刷刷的从弯肘部被这颗子弹本身的动能切断了,鲜血飞溅,撕裂的肌肉组织和淡紫色的血管神经软巴巴的泡在血污里,白森森的骨头杵在泥土地上,当然会出刺骨样的疼痛。
怪嚎着的目官挣扎起坐了起来,两腿都被破片给打断了,两节小腿早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大人……”几名北洋军士兵抢奔了过来,却被眼前的这幕给惊呆了,一个卫生兵连忙掏出救护包,开始止血。“杀了我,快杀了我……”哀吼着的北洋军官暴虐的嚎叫着。
“砰!”眼前的卫生兵如同木桩样应声而倒毫米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脑袋打成了破瓢,翻滚搅动着金属弹头在将脑组织绞得稀烂的同时,顺带着将头顶的铁盔连同一股飞洒的红白色液体一起掀飞了起来,在空中画出一道并不是太完美的弧线。
浑浊的红白液体喷了北洋军官一脸,糊满了他的身体。触目惊心的恐惧让他出歇斯底里的狂嚎。挣扎着趴了过去,用残存的右手哆嗦着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手枪。几乎是颤抖着将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口水顺着黝黑泛着点点金属烤漆的枪身流淌了下来。
闭上眼的北洋军官痛苦地闭上了眼,扣下了扳机。“砰!”顺着枪膛内的膛线,一枚子弹欢快地旋转着高而出,带着还未散尽的火药颗粒,圆头被铅覆盖的弹头凶狠的从上颌的肌肉骨头间穿入,翻滚着将颅脑内绞得稀烂,而后从后脑而出,一股血箭飞射而出。
远处的柳大胡子从准星后面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微微摇了摇头,剩下一颗子弹,转过枪身,“喀拉!”又是一枚子弹送上了膛。
十几个北洋军骑兵在桥头那边遭到了老马他们的机枪火力杀伤,一时之间倒也没法渡过河来,不过这也让一班长他们的行动多少受到了影响,一群增援的北洋兵均被堵在那边。
李想带着参谋部人员又登上那处高地,眼看着河对岸那边都已经打得乱作一团了,而周吾贪功的杀红眼,一时纠缠在战场脱身不得,诱敌骚扰的计划估计头脑发热的周吾给搞砸了,自己这边却也伸不出手去,这会惊动北洋军,打草惊蛇,诱敌深入之计就湿不下去了,李想怎么都觉得心如火燎。
那炸响成一片的爆炸声,炒豆样的枪声,以及那几乎笼罩天际的滚滚硝烟和火光,让李想几乎有种安纳不住的冲动,想要越过头顶处的河堤岸,直接去和这个北洋军的碰上刺刀。从来都是硬碰硬,要按耐住不贪功,也真是难为周吾了。
这样一来,李想也就等于是进退两难了,进则头顶上是北洋军吓跑,退则显然更不现实,因为现在要想再涉过身后的那条小河,几乎是不可能了。北洋军的机枪火力随时都可以将那条河面给封锁住,要想趟过去,几乎不可能了。
“周吾这个英雄主义,个人主义害死人,要拼命也要分场合。”李想气得跳脚大骂道,“命令周吾,想尽一切办法,立刻退出战场!”
上海。
在湖北战火连天,这里却歌舞升平。
巍峨壮观的沪军都督府邸高高地矗立在上海滩,一座座龙楼凤阙,或红墙遮挡,或绿竹掩映,人造假山势错落有致地散布在人工开凿的溪流纵横间。云树葱笼,气象蕴茵,一层层的大理石阶蜿蜒曲折直通云天,一入府邸便使人有飘飘欲仙的感觉。这里原是清末上海道,自上海开关之后,上海经济成畸形的飞速发展,上海成世界瞩目的一颗东方明珠,经过历代贪官污吏煞费苦心大加修缮,经过近三十年的经营,上海道府邸早已成为上海滩金碧辉煌的标志建筑之一。
上海,面向国际黄金码头,控制内陆的黄金水道长江口岸,北通平凉,整个长江流域的财富大半汇聚在此……所有这一切,构成一张无比庞大的网络,而牵动这张大“网络”的中心人物,便是赤手空拳闯荡上海滩,先入同盟会,后入青帮,中部同盟会第一功臣,如今炙手可热的沪军都督陈其美。
陈其美此刻正坐在都督府花园的列翠轩前观赏歌舞。和他并肩而坐的,一个是从南京参加代表会议刚刚回来的谭人凤,一个是刚刚由大元帅降职为副元帅的黄兴。
在沪军都督府那场反“黄”闹剧结束之后,各省代表又转移到了南京开会,就把原先的“决议”倒过来,改选黎元洪为大元帅,驻武昌,黄兴由大元帅降为副元帅。临时大总统未举定以前,以大元帅代行其职务。
黎元洪在被冯国璋打得成个光杆司令,而李想撇开他单干,干得有声有色,湖北民心士气全都望李想而去,湖北已经成为北洋和李想两股势力的决斗场,已经完全心灰意冷的他,竟然在此时争得了全国政权的中心位置,黄正、黎副的局面颠倒过来,得知这一结果,黎元洪非常非常的高兴。
但他还没有傻到离开自己老巢湖北远去南京当“大元帅”的地步。此时,黎元洪与黄兴争名号,也很多出一些凭恃心理。至于对未来民国的“大总统”的人选,在他心目中,非袁世凯莫属。他假模假式谦让一番过后,他便通电接受大元帅名义,并“委托”副元帅黄兴在南京代他行权,让这位老实人再次替他收拾江南一带的乱摊子。
黄兴仍坚不就职,而代表会议的正副议长汤尔和、王宠惠,分别因病和议和而前往上海。代表会议另举景耀月为代理议长,并备公函,请黄兴速来南京,组织临时政府。稍后江浙联军代表李燮和去沪欢迎黄兴,赴南京组织政府。黄兴这时已获悉孙中山归国即将抵沪的消息,就延缓赴南京,等待迎接孙中山的归来。
但在这件事上面,也有几个党人与黄兴素来莫逆,在酒馆茶楼,拍桌子打板凳,狂胡乱叫,为黄兴鸣不平:“举定的正副元帅如何易置,显是轻看我会中好友,试为设身处地,一位大元帅骤然降职,尚有面目去宁,组织临时政府吗?”。
黄兴津津有味的看着花园里上演的舞蹈,他似乎已经完全放开,配着陈其美“花天酒地”,耐心等着孙中山的归来。
“克强都看过了,”陈其美微笑着转脸对黄兴道,“我这里怎么样?”
“太美了!”黄兴饶有兴趣地望着草坪,上海滩五马路群玉坊的玲玲观音正在演“天女散花”,舞得长袖飘飘,莲步轻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黄兴老实人也不吝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那时的上海是南方政治活动的中心,陈其美也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他经常“在外冶游”,“花天酒地”,风流倜傥,被称为“杨梅都督”。陈其美利用上海水陆交通、电信、租界(享有治外法权)等有利条件,以上海作活动的根据地。陈其美性情豪放,善于组织,在同仁中以“四捷”即口齿捷、主意捷、手段捷、行动捷而著称。秋陈其美等人到汉口筹办《大陆新闻》,万事具备却因清吏的破坏而中止。陈其美在上海常出出没于酒楼、茶馆、戏院、澡堂、妓院,交班结友以为反清力量,故人说他“多有党羽”,并加入青帮,成为帮会中不低于黄金荣的大头目。宋教仁、谭人凤、杨谱生等组织同盟会中部总会,正是因为他在上海有庞大的社会基础,熟悉情况,又是杨谱生的亲戚,就委托他为庶务,主持日常工作。
不过,旁边的谭人凤老人还是很讨厌陈其美的花天酒地的作风,听他们一问一答的文不对题,忙岔开道:“我虽来得迟些,昨日看过英士这里的局面,真像是干大事业的,恐怕湖北李帅那里也未必有这么多的军马粮饷!”
黄兴这些日子因为大元帅之争,“黄兴脚下四条腿”、“常败将军”这些不堪的外号已经有心人传播的路人皆知,黄兴很是灰头土脸,也有些心灰气冷,撩开手完全不去管这些,只是安心的等孙中山回来。此时听从湖北回来的谭人凤又谈起李疯子,便装作仍然心不在焉、赞不绝口地笑道:“美人香草,香草美人,这是多好的局面!我就看不惯那些旗装姑奶奶,蹬了个‘花盆底’,挺胸凸肚的,没一点儿风韵。像陈英士这样的大英雄,正该配有这样的绝色佳人。”说着侧转脸来,便又问道,“怎么没见群玉坊的头牌?”
这是在问姚冶诚,陈其美不禁皱了皱眉头,黄兴的话题是岔越远。姚冶诚是群玉坊头牌,也是他在外头女人,不过最近和他手下第一马仔蒋光头闹出轰动上海滩的桃色新闻。黄兴一直在闪避话头,竟然扯到这地方去了。
陈其美暗暗思量,从黄兴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看,在革命原则问题上也表现的太过大方磊落,连大元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