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想再和自以为是的萨利耶里说话,我打断他:“那么,明天维也纳河畔剧院见。”
我内心咒骂不休,表面却殷勤有礼的向他告别。在音乐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没有抽出藏在外套下的魔笛揍他一顿,就算最了不起的绅士风范了。
修兹手上拿着钥匙回来,带领我们穿过草地,来到与主要建筑物分开的侧屋。
夜晚的侧屋看来特别乖僻畏缩,孤独的站在角落。当然,没有一个窗户透出灯光,摆明了拒绝与人世有任何牵扯。它溶入夜空,几乎让人以为它会随明晨的朝雾一起消失。
可是,大门仍如往昔一打就开,修兹也一如往常。站在玄关附近等我们把事情办完。
“刚才的那件事……”
“什么事?”
彻尔尼满脸不悦的看着我:“就是老师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家的事。”
“你想通了吗?”
“嗯,好像。”
“如果打算胡言乱语,开些无聊的玩笑,小心被我逐出师门。”
“那……我不说了。”
我们在二楼找到好几件燕尾服。彻尔尼开始寻思该如何搬回去。
“如果在这里开演奏会就省事了,”
“这里有个袋子,都塞进去吧。”
我把找到的麻布袋丢给他,手无意识的滑过成列的衣服,希望能再找到几件。
“老师,这样不够。剩下的只好去音乐工会那边想办法了。”
我停下手,开始思考:“卡尔,你帮我选几个萨利耶里没见过的人。”
“您是说从乐团中吗?”
“对,叫那几个人穿上这个。”
我顺手抽出吊在眼前衣架上的蓝色服装。
摇篮曲 第一章
演奏会预计下午一点半开场,两点演出。团员从上午就陆陆续续出现,参加排练。
我没有什么心情,随他们去练习。
我绝对不是一个做事半途而废的人。相反的,我经常过分执着,死不认输,有时固执得几近异常。姑且不论好坏,这样的性格造就了今天的我。
按照以往的习惯,不管乐团的表现多么令人绝望,我一定会指导他们练习到开演前的最后一刻。彻尔尼等知我甚深的学生,早就看穿其实我只是放心不下,在那儿硬撑场面。
但是,这次我们的立场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换成彻尔尼在那儿一面弹琴,一面设法拉拔乐团,做出恰如其分的表现。
协奏曲中。乐团的演奏不能太突出,才能烘托出钢琴绚烂高超的技巧。所谓的协奏曲,就是独奏乐器和交响乐团间的竞赛,要在互相呼应中创造张力,呈现曲子的流转。
如果乐团表现欠佳。钢琴自然会受到影响。两者必须在对等的技巧和一致的诠释下演奏,才不会让良性竞争变成互扯后腿。
照理说,我这个作曲家兼指挥应该负责控制钢琴和乐团,但我却故意站在一旁看热闹。
剧院的代理总管班瑞德走进会场,看到我之后走过来。
“贝多芬老师,您这次怎么变成主张禁欲的斯多葛学派的信徒了?”班瑞德瞄一瞄舞台上的练习情况,再看看默不作声的我,非常意外的说。
“我想让弟子尝尝痛苦练习的滋味……我可是用心良苦啊!观众还算多吧?”
“外面队伍排得很长呢。”
我松了一口气。
“啊,老师的崇拜者也来了。”
我顺着班瑞德的视线,看到一个胖嘟嘟的少年站在后台入口旁。发现我没意思往前走,他紧张兮兮的走到我身旁。
“嗨,舒伯特。怎么了?”
“萨利耶里老师被法军逮捕了。”
他转头往后看,果然,有几个穿着军服的男子夹着表情僵硬的宫廷乐长,站在不远处。
“您是贝多芬先生?”一位军官大声用流利的德语问。他的肺活量之大,使乐团遽然停止演奏,“我是法军执政部的理诺丘中尉。我们逮捕了宫廷乐长安东尼奥·萨利耶里。”
“这种事,有必要特别来向我报告吗?”
“我们想传唤您问个话,已经准备好传票。”
“为什么要传唤我?”
“我们希望您能够交出金笛子。听舒伯特说,它在您手上。”
舒伯特戴着眼镜,大气都不敢喘地注视事情的发展。乐团团员的表情也差不到哪里去。
“金笛子我已经允诺送给别人了。”
“大师,我们可以以执政部之名取消今天的演奏会哟。”
舞台上一阵骚动。只有彻尔尼不为所动,继续弹琴。我朝着他的侧面大叫:“卡尔,去拿来!”
当!——他用一个主和弦结束了旋律,站起身来。
舞台后面有一个经年未用的大风琴,并排嵌在墙壁上的管子已经锈腐。彻尔尼抽出其中一根管子,取出里面的笛子。
“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保险柜。”那个自称理诺丘的中尉苦笑道。
笛子映照着舞台的蚀光,闪动着如火焰般的金色光芒,传闻有一些名乐器中蕴含着难以形容的魔力。或许这一把充满悬疑的笛子,也应该列入这类乐器的清单中。可惜这把笛子从完成的那一天起,就背负了见不得光的命运,没有人会将它视为珍宝,好好收藏。
接下乐器,理诺丘中尉面对我说:“麻烦您跟我到法军总督府去一趟。”他的帽子戴得很深,眉毛以上全被遮住,只能看到脸的下半部。可能是因为脸颊较大,他的声音有些混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舞台上的团员开始不耐烦。
理诺丘中尉动了动脸颊,但并未转头朝向舞台。反而是萨利耶里趁机大叫:“你们一定搞错了,你们没有理由逮捕我。”
我面无表情的说:“快开场了。我是指挥,不能离开剧院。”
“那么……”理诺丘中尉环顾四周,感受到会场的气氛后,说,“如果附近有个可以问话的房间也行。我只是想听听您的说法。”
“三楼的总管室如何?”
“很好。”
我催促他们前往总管室时,代理总管追过来说:“刚才我瞄了一眼,室内乱七八糟,但又不像遭过小偷……”
“早上剧院管理委员会的人来过,说是因为新旧总管交接,来整理东西什么的。”我立刻阻止班瑞德继续发言或跟过来,同时回头对彻尔尼说,“卡尔,让观众进来吧。开演前我一定回来。”
“祝您早归。”
上楼时,萨利耶里仍喋喋不休的低声抗议,不停的摇头。
打开总管室,只有理诺丘、萨利耶里和我三个人进去,其他士兵守在门外。
室内的确到处都堆着东西。
“这原来是席卡奈达的办公室,整理起来简直就像搬动整座仓库一样工程浩大。”我一面解释一面指着里面的小房间说,“还是到那一间比较好。”
里面的房间虽然有一点暗,总算还有几把待客用的简陋椅子和一张靠墙放置的小桌子。
“好吧。我们就按照贝多芬先生的期望,尽量在开场前完成讯问,请两位合作。”
话刚说完,萨利耶里就怒不可遏的大吼:“你最好先去问问上级长官,他们已经做出决议,不动我一根汗毛。”
“决议?有关什么的决议?”
“我不必告诉你。”
“那么,贝多芬先生呢?您是否可以告诉我有关这把金笛的事?”
我窥看萨利耶里的脸色,开口说道:“一七九○年二月,皇帝约瑟夫二世驾崩。这个笛子可以解释他的死因。简单的说,皇帝在自己的工作房里为乐器镀金,结果水银中毒而死。这是事实,无庸怀疑。不过,建议皇帝为乐器镀金的……就是这位萨利耶里大师。”
“是这样吗?”
萨利耶里愤怒不耐的点点头,说:“我建议皇帝陛下镀金是事实,但那不是我个人的主意,只是遵从考尼兹宰相的命令。当时皇帝公开宣称‘朕为天下第一公仆’,在奥地利很不受欢迎。”
“考尼兹宰相已经离世,死无对证。”
“对,他十五年前就死了。可是命令他这么做的人还活着,那就是教皇庇护七世。”
“越说越有趣了。不管是谁的命令,暗杀启蒙君王约瑟夫二世,可是重大的反革命罪行哟。”
“别傻了。这种事公诸于世,对拿破仑也没什么好处。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你的长官。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哦?”理诺丘对他的威胁噬鼻以待。我决定代替中尉提出质疑。
“莫扎特和菲理斯呢?他们是因为知道约瑟夫二世的死因而被灭口的吗?”
“你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嘛。贝多芬。你没听说,有的事不说为妙吗?”
“坊间一直传说您是因为嫉妒莫扎特的才能,所以把他毒死。如果传言不实,您何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萨利耶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我嫉妒他的才能吗?……那个小矮个儿到底何德何能?他活着的时候,我萨利耶里就从来没被他比下去过。不,即使现在,我仍然是维也纳最红的音乐家。这种事根本人尽皆知,我又何必解释?”接着,萨利耶里昂然瞪着我,自信满满的说,“既然你连镀金乐器都拿出来了,我也不用再装蒜。好,我就告诉你吧。”
看着他自信的面孔,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已经上演的剧本,现在叫停也来不及了。我偷瞄一眼时钟,脑海中闪过剧院中坐满观众的景象。
“约瑟夫二世遽逝时,莫扎特便怀疑皇帝是因为汞合金镀金术水银中毒而死。因为他和对水银知之甚详的斯威登男爵往来密切,很了解水银的毒性。为了想知道工作房中所产生的蒸气是否有毒,莫扎特展开一项实验。
“他请朋友菲理斯帮他把新歌剧所需的舞台乐器,包括笛子、铃挡和其他小道具都镀上金。《魔笛》一剧中分别用金色和银色来象征男与女。需要镀金的东西不在少数。莫扎特和菲理斯的妻子暗通款曲,如果镀金使菲理斯的健康受损,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起来,莫扎特实在是个极度自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