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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峰和曹暮沉着脸,两个人不说话。
黑袍者不动。
“——你是哪儿的?到学校里来捣什么……乱?”突然,体育器材室的门被人砰地踢开,一个中年男子颐指气使地边嚷边走进来。
——所有人的眼镜又都跌了一回。
来的这个人算是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一景儿:教育处主任兼化学教师,杜海峰。
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那年五一黄金周,陪同李亚峰、姜冉等一行到西安领取全国日语作文竞赛的大奖回来后,非但无所作为,还在记者面前大大出丑的杜海峰逐渐失去了校长王云的信任,再加上他教的几个班级的化学高考成绩一再落后于省内其他几个重点高中,想要在四十岁前成为学校副校长的梦想终于破灭,大概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他好容易娶到手的老婆也跟人跑了。
在学校,杜海峰本来就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一个角色,眼见升迁无望,他索性破罐破摔,顶着教育处主任的头衔变本加厉地四处树敌,刚就狠狠训斥了莫名其妙离开操场的两名体育老师,然后跑来这边,想冲着“扰乱教学秩序”的外来者再抖一回威风。
踹开门杜海峰就后悔了。
以古怪的姿态侧卧在垫子上的黑袍者浑身不带一丝生气和希望,眼神空洞,竟分不清眼白和瞳仁——他不像是一个活人!
“快走!”杜海峰的脑海里急速闪过这样的念头,这是出于本能,下意识的,但他却已经迈不动步子。
他没能再想到任何事。
杜海峰,没了。
便在这一刻,无数有心人的眼睛瞪得溜圆!
黑袍者并没有动,也没有施展什么法术,但杜海峰就已不见,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这世上和他有关的一切,甚至包括人们的感情、记忆,就这样在瞬间消失掉了。
肉身、魂魄,所有,杜海峰生命的印迹,没了。
远在大夏山,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人不约而同地面上涌起一片潮红,站稳的身子忽地摇摇欲坠,王信“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干了什么?”李亚峰紧张地发问。
“——他一定干了什么!”曹暮扶住了李亚峰,堪堪站稳,恨恨地说话,“他一定是干了什么了!”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王信吞吞吐吐地,“这小子……隔着这么远,他能……他好像……”
“是小杜!”李亚峰忽然觉得眉心一痛,从王琦声那儿拿来的天刑金针隐隐有不受控制破体而出的冲动,接着便记了起来,脱口惊呼,“他杀了小杜!”
“小杜是谁?”曹暮和王信异口同声,满面的疑惑。
“他……”李亚峰踉跄着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低呼,“他夺走了你们生命的一部分!他……能够抹杀……”
仅仅只是一个刹那,李亚峰明白了,黑袍者必然是浑沌,他拥有了新的力量。
“华文昌!你个不争气的蠢货!”跺脚痛骂一声,李亚峰来不及解释,飞身跳起,化一道神光急速投向下界人间去了。
曹暮与王信愣了愣,紧跟着追下去,只是满心的疑窦怎么也解不开。
不能让浑沌不受拘束地逍遥下去!否则……李亚峰的心里便只剩了这一个念头。他不敢仔细思忖可能的后果。
“盘古开辟天地后,世间有三位天帝主宰,是儵、忽二帝与中央天帝:浑沌……浑沌七窍不通,有智无识,一心要这天下重归原貌,不分清浊阴阳,只留浑沌一元。”
曾几何时,天灵宗主、三清尊神、玉皇大帝,都对李亚峰说起过类似的言语,他只姑妄听之,信,却也不全信。但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了这番话所意味的事实有多可怖。
不是杀得血流成河那么简单,浑沌,是要抹去自盘古以来一切存在过的事物的痕迹。
他将不仅剥夺生命,他除掉的,是与生命有关的所有。
李亚峰突然理解了天庭数千万年来看似愚蠢的谋划原来是如此的苦心孤诣,那些对浑沌这一假想敌施展的卑劣、恶毒的手腕,竟是顺理成章——甚至称得上光明磊落。
浑沌带来的不是死亡,是丧失一切的恐怖。
不能让他这样!
李亚峰的速度更快了,他没有发觉,飞行中,发自骨髓的寒意让他拼命地哆嗦。
雷州外国语学校。体育器材室。
黑袍者施施然走了出来,抬眼望望天际,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来了?”
话音落地时,黑袍者的身影消失在操场上。
“别走!”轰然巨响,仿佛天外飞来陨石着地,雷州外国语学校的操场被砸出一个大坑,坑里,李亚峰灰头土脸地咒骂着。
许是黑袍者使了什么手段,本应轻轻落地的李亚峰身形不受控制,硬生生地吃了个亏。
“人呢?”曹暮和王信也到了,两人来不及对地上的大坑发表评论,急火火地发问。
“走了。”李亚峰的情绪不高,他发现自己的神念已无法锁定黑袍者的所在。
曹暮和王信也察觉到了,一起傻眼。
黑袍者的第二站。
李家。
确切点儿说,是李亚峰家曾经所在的那个居民小区。
自从李亚峰在省中医打出“小祖师”的名头,李家的生活便有些“水深火热”了,每天都有许多身罹绝症却被治愈的患者感恩戴德前来拜谢,更不要提想要走些门路及早求医的病人,还有几十年没有过联络又忽然蹦出来借钱的亲戚朋友——有时候赶得巧了,一天之内甚至会有两拨自称是李云天私生子李亚峰的异母兄弟的碰到一块儿,总之,李家门前车水马龙,不堪其扰。
有鉴于此,省长岳凌军亲自下达指示:给李家预备一套新房。
李家,搬了。顺带着,曹暮与王信家也搬了迁,三家住进了同一个小区。
新房所在的小区富丽堂皇,现在,以小区为中心建设的“新中医世纪开发研究院”也早已落成,只是对于李亚峰的父母李云天和李美云来说,更在意的是爱子的失踪——矮胖老人早预备下的那个假货固然惟妙惟肖,却也瞒不过骨肉血亲。
——这一切,黑袍者是知道,还是不知?
他只站在原来李家的楼下,抬头看着几年前华八拎着李亚峰的脖领跳出来飞走的阳台。
默默地发了会儿呆,黑袍者将目光投向东边,那里是现在李家所在的方向。
在那边,已经有人等着了。
“曹,他会来吗?”李亚峰习惯性地询问曹暮,兄弟重逢之后,曹暮又理所当然地担任了原本三人中那个“军师”的角色。
“不知道。”曹暮摇头,“不过守在这儿至少能避免最坏的事态发生——老大,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小杜,真是咱们学校的教育处主任?”
“我可完全记不得了。”王信在一边低声嘟囔。
李亚峰闷闷地点头。
三人隐去了身形,在李家的楼下,单元门洞里围坐一圈,只是毫不避忌自己的存在,有神通的,自然能够注意到在三人头顶,一直到高天之上,各有一道神光直冲起来,宛如道标、灯塔。
除开给小虞山上的诸神报信之外,这种态度更是给不知所踪的黑袍者看的,显示一种决然。
决然之中,李亚峰的心很乱。
失去黑袍者的踪迹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与曹暮不谋而合,就是来守住父母。
黑袍者抹杀了杜海峰的存在或许只是出于无心——毕竟杜海峰是自己送上门去的——也不会让三人觉得有多惋惜,但黑袍者竟跑去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体育器材室,个中情由着实耐人寻味。
三人只得就近先来守住父母——却又不敢现身相认。
同时,还有其他的一些人和事,让他们忧心如焚。
所以他们只好放开神念显露行迹,以神光为标,邀黑袍者前来。
李亚峰的神色阴晴不定,他又想起了这些日子中与姜冉的那场对话……
两个多月前,曹暮追打着王琦声到了大夏山,所有人心里明镜一般:以当时情势,天外天的众人只能托庇他人篱下,历数几处,小虞山天庭残军中有三清四御,曹暮一行若是去了,自是人微言轻;至于三十三天上无定乡群妖,又牵扯上了王怜怜,也是尴尬,便只剩了大夏山,好歹王琦声还是华文昌的部属——纵然曹暮心有不甘,姜冉却应赞同。
是以曹暮设计戏耍王琦声,也是存了点儿反客为主的心思,却不料李亚峰、王信也在,既然兄弟重逢,一切便好说了。
出于种种考量,李亚峰泡在大夏山不走,小虞山也派人手过来,两山成守望相助之态,算是妥协。
浑沌不出,李亚峰便在大夏山整日潜心钻研天刑金针妙用,偶有空闲,也会去找姜冉,但意料之中地全被挡了驾,几乎连面都见不上——他的脸皮虽然厚得可以,却也难能向那个拦路的冰雪可爱的无名女童宣称:“让路,我是你爸!”
其中郁郁,实在难以言说。
但李亚峰终究还是与姜冉见了面,这要多谢观世音菩萨。
心魔界中,如来涅磐,留下心魔泪与佛心舍利下落不明,观音打听到佛心舍利为无名女童所得,便托五方五老中其余四人缠住王琦声,亲自带着如来十大弟子闯关直入后山,要夺它回来。
无名女童一向以魔火熔炼佛心舍利而为己用,自然不给,两方争执不过三句就动起手来,护法金刚并魔火黑龙冲突不下,险些砸了大夏山的白塔。
到头来还是李亚峰挺身出来化解——说是化解,其实是强拦了观音回去,拉偏架一点儿也没避嫌。
事后观音固然一腔怒火难消,李亚峰也是如同吃了一肚子的黄连——俗话说打了孩子娘出来,姜冉感激李亚峰为无名女童出头,这才在佛堂里见了他一面。
相见争如不见,李亚峰从姜冉那儿领了一盆凉水,彻骨的冰寒。
“……你说,华文昌真的死了?”几句形同路人的寒暄过后,李亚峰刚想一诉衷情,就被姜冉的问话拦了回来。
“他……”
“你也一样,不管对别人怎么油腔滑调,也永远学不会对我撒谎。”姜冉的笑容有些凄楚。
“不是!我……”李亚峰情急下不知该说什么,只讷讷地,“……他一直下落不明,所有人,从我师父到三清,还有……总之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属下在内,都相信他是……”
“但是你不信。”姜冉微笑。
“我……我是不信!我不信又怎么样!小冉,你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