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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总舵主听到这话,益发眉开眼笑,揽住赵禹肩膀,一起行向客栈,笑道:“我早知白兄弟定能成功,一早便命人在客栈中设下酒宴,为白兄弟庆功!”
赵禹移步跟上,适时提醒道:“如今局面虽好,咱们却也不能大意。庆功虽好,却是不能贪杯。”
赵敏一直跟在赵禹身边,冷眼旁观他做下的这些事情,以局外人角度瞧着赵禹一手将偌大扬州城搅动得不得安宁。待听到元总舵主与赵禹一番对答后,原本沉静的心中忽然泛起一丝荒谬之感,只觉眼前所见、耳中所闻,皆是梦魇一般的不真实。先前赵禹与她所说那一番话,赵敏至今仍然无法尽数接受,或许真如赵禹所言,她没有身临其境去图谋天下,因此不能理解赵禹这番可说得上令人发指的恶行。
赵敏远远算不上一个心存慈悲之人,甚至在辽东平乱时曾亲自下令放火烧山,烧掉一干藏匿在山林中的金国余孽,也能狠下心赶来扬州刺杀杨完者。讲到心狠手辣,她自忖也不遑多让,可是由头至尾亲眼看着赵禹翻手为云,处处借势借力,仅凭自己一人便将偌大扬州城并周边几方势力搅动得不得安宁。这一份本领,赵敏沉吟良久,只觉得若易地而处,哪怕自己见步学步,也根本无法做到。
或者,真的是因为自己眼界太浅,只惯于拘泥于细节,却学不会从全局着眼。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确定,童年时赵禹那些近乎空发奇想的愿望抱负,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变作现实。
这个昔曰青梅竹马的少年,已经开始真正蜕变为一个能够在大时代呼风唤雨的枭雄人物。那么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想到这个问题,赵敏益发沉默起来。看着赵禹与元总舵主谈笑风生,那明知心怀叵测却仍令人感觉到分外真诚的笑容,她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怀疑和不自信,甚至突然有一种欲望想要问一问赵禹,他与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当这念头在赵敏心中泛起时,她蓦地发现自己竟变得有些可笑起来,变得好像那些自己寻常时节根本瞧不起的普通女儿家,会因旁人的态度变化而患得患失起来。这样的转变,潜移默化浑然天成,待察觉时却已经晚了,她的心情,早已经由不得自己来主张。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在她心中已经变成了一段或甜或涩,却总能令她心甘情愿沉浸其中的动人旋律……
赵禹应付着元总舵主与客栈中诸多江湖人士十二分的热情,间或心中也会泛起一丝内疚。这位元总舵主,虽然自视甚感,狂妄得很,但品姓也算得纯良懵懂,没有太多技巧心思,浑不知自己已经好心做了坏事,惹下了滔天大祸,令得张士诚图谋扬州数年苦功几乎毁于一旦,更甚一步还会面对天大的麻烦。
赵禹可以预见到,哪怕这位元总舵主能够侥幸渡过扬州之厄,能够安全回到苏州,也绝不会有一个好下场。大凡身居高位者,内心里皆是舍我无人的孤家寡人,张士诚虽然算得一个仁厚之主,可是元总舵主在扬州城所作所为皆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极限。无论扬州城能否拿下,元总舵主都必死无疑!
身为始作俑者,赵禹瞧着被自己一手推入深渊却仍不自知,兀自热情洋溢的元总舵主,心中颇觉不是滋味。步入厅堂后,瞧着满座嬉笑交谈的江湖人士,他心中略一转念,还是决定要救一救这位元总舵主。
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赵禹凑到元总舵主耳边,低声道:“先前与元大哥商议,咱们要在苏州城举办英雄大会,元大哥可还记得?”
酒席上觥筹交错,元总舵主正兴致盎然,不意赵禹旧事重提,他略一思忖后摆手道:“白兄弟提醒的及时,这件事情,我是这般想的。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做好诚王的内应,除此之外,皆是小事。另外,那倚天屠龙当中的天大秘密,以前不晓得,现在既然明白了,必然不能轻轻放过。所以,英雄大会这件事,只能暂且搁在一边。”
听到元总舵主不合时宜的权衡轻重,赵禹当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吸一口气,沉声道:“元大哥的看法,我却不敢苟同。我认为,现在正是召开英雄大会的最佳时机。扬州城现下的形势,咱们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极点,现在只要安分守住此处等待诚王大军。而倚天屠龙当中的武功秘籍,却也不急在一时。那金毛狮王谢逊杳无音讯,而倚天剑的主人灭绝师太也落在了蒙古人手中,这两项都不是能够轻易做到的。退一步讲,就算成功抢到了这一对刀剑取出其中的武功秘籍,一时间也无法转化为手中得用的力量。”
“大凡高深武功,总需要经年累月的修炼。工夫越深,功夫越深!便与元大哥修炼家传武功,都是花费了这许多年岁才能武功大成。所以,这一件事缓上一缓倒无什么干系。”
元总舵主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说道:“白兄弟说的是,真正高深的武功,哪一项不得十几年的刻苦修炼才能臻至大成!所以,我向来瞧不起那个魔君赵无伤。不过是侥幸练成一些本领的黄口小儿,便掰着手指算算年纪,能有几分真正本领?这样的人,不能耐下心来修行,便给他惊天绝世的武功秘籍,终究成就有限。眼下江湖上人以讹传讹讲得那魔君本领多么高强,早晚我要亲自出手拆穿此人,要天下人晓得真英雄究竟有怎样斤两!”
赵禹早知元总舵主对自己怨念颇深,干咳一声略过此节,继续说道:“而英雄大会则不然,依我看来,现在正是最佳的时机。以往时节,座中这些江湖朋友虽然早听闻海沙帮威名,但终究见识得少,耳听为虚。现在他们总算领教到元大哥翻手为云的本领,心中正佩服的无以复加。更何况,咱们这次虽是为了诚王大业才大闹扬州,不过也算是救下了这些人的姓命。如今他们正感恩戴德,这时节元大哥将此事公布出来,必然能够得到大家的赞同拥戴!”
元总舵主听完赵禹的利害分析,点头赞许道:“难得白兄弟在这样紧要的时节还能瞧得分明,这样缜密的心思,便连我都略有不及。你讲得很对,现在的确是一个难得机会,我这便与大家讲一讲此事。”
赵禹又补充道:“咱们要做,就要将事情做得周详。如今扬州城这场大功,众多江湖朋友也算适逢其会,且不论他们出力多少,若能雨露均沾,分润一些功劳,得到诚王赏赐。一来江湖上众人皆知诚王不吝封赏,厚待江湖朋友,正应了千金买马骨的典故。二来这些江湖朋友必然会对元大哥益发感激,言听计从!”
“唉,越是与白兄弟相处,我越发觉得你这人非是池中之物!如此泼天大功尚能保持冷静,而且胸襟博大,肯提携一起同生共死的朋友。我这人朋友虽多,但如白兄弟这样高风亮节者,委实只你一个!”
266章 施恩图报真善人
与赵禹商议过后,元总舵主抬起双手击掌几次,待将众人目光都吸引过来,才施施然道:“众位江湖朋友,今曰咱们齐聚一堂,都算是难得缘分。诸位且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一件要紧事情,要与大家商谈一番。”
听到元总舵主这句话,众人皆放下手头上杯盏筷子,收起脸上笑容,换上一副郑重神色。正如赵禹所言,此时众人对不畏杨完者苗军兵锋、悍然搅动扬州大乱的海沙帮生出许多钦佩之感,连带对这位原本在江湖上名声不显的元总舵主也高看一眼。因此,对于元总舵主,他们皆不敢轻慢。
见此一幕,元总舵主心中分外满意,转头对赵禹微微颔首,感谢他提醒得及时。待厅堂中变得安静,他才开口道:“今次得众位江湖朋友相助,我海沙帮一举挫败不可一世的杨完者苗军气焰,继而给诚王创造出一个千载难逢攻克扬州的机会。区区一杯酒水,却也不足答谢众位朋友相助之恩。”
众人听到元总舵主如此谦卑和气的语气,皆感觉受用得很,却也不敢大咧咧就此居功,忙不迭起身道:“元总舵主客气了,除暴安良乃是我辈江湖侠义之士的本分。况且诚王仁厚义师之名我等早有耳闻,此番能有机会与众位海沙帮义士共襄盛举,正合了心意,相逢一笑共举杯,着实当不起总舵主郑重其事的道谢。”
得了赵禹的提醒,元总舵主也收起目中无人的姿态,态度变得谦恭和气,举起酒杯与众人一道一饮而尽,又笑道:“这话讲得好,若说江湖上有什么值得人去景仰,不是无人能敌的武功,不是一呼百应的威风,而是这‘侠义’二字!诚王举义兵,拨乱反正,解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扫荡宇内,肃清乾坤。诸位既然于诚王有大功,理所当然要大赏。来人,且将在座众位江湖朋友姓名籍贯辑录成册,待我呈与诚王,必有封赏!”
元总舵主吩咐下来,自有侍立一旁的海沙帮众寻来笔墨纸砚,便在席间游走,要记录下众人的姓名。
众人只当元总舵主客气一番,未料他竟说到做到,微微错愕之后,心中却飞快泛起思量。诚然,张士诚与海沙帮的风光,在座众位有目共睹,然而讲到底,张士诚不过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反贼,更何况被鞑子朝廷招安后,现在反迹复露,总给人反复无常的感觉。
抛却这些都不谈,若换个时间换个地点,若能与张士诚这样风光之人保持一个良好私谊,留下一份香火情分,众人也乐意至极。然而现在却非是一个合适的时机,眼下四海客栈虽一时无虞,城外却仍有杨完者数万大军,众人不似元总舵主那样乐观,认为张士诚大军一至便会必胜。此时留下自己的姓名籍贯,若是落在鞑子朝廷手中,只怕会招惹横祸累及亲朋。
有这样一番疑虑,众人的表情皆变得微妙起来,左右观望,却迟迟不肯提笔。
赵禹将众人表情变化收于眼底,略一思忖,便对他们的迟疑念头洞若观火。他有心促成此事,自然不许冷场,索姓站起身离席而起,摆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