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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皱着眉头默默站着,心内悲痛,一句难言。只有神医悠然立在门外,面皮深处透出一丝笑意。
沧海向着食盒僵硬立了半晌,并起两脚蹲在地下。两手扶膝,微微嘟嘴,静默一会儿。似轻轻哼叹,伸食指捅了捅肥兔子。便甩了两只丝鞋上床,面朝里趴着。,“收了罢。”
此句之后,再无动静。
沧海听着众人轻细的脚步声,没有睡着。沧海心里其实十分难过。由内到外穿着神医穿过又洗过的衣裳,想换又实在没有心情。不换又似贴身裹着一件树皮,不动都蹭得身上难过。另外。
小壳可能真的生气了。
夜。
总是准时的来,又准时的去。
云雾同阴雨时除外。那只算友情客串。
女子葵水和潮汐还有不准的时候。
夜也同样可以。
小壳昂首阔步,负手挺胸,顶天立地的行在玉带山庄内。两旁的灯笼照着他亮而又乌蒙蒙的眼睛。小壳的方向是小厨房。
小厨房在正房院外。
几乎所有时候只有一个人会出现在那里。
小厨房内收拾得一尘不染,燃着明亮的灯烛,一个人挽着袖子在料理台前劳作。头也未抬,却微微笑道:“你来了?”
小壳说来惊异,却又觉不应惊异,但当他看到那人的刹那忽然想到“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的俗语。心里有那么丁点不自在。
“你该知道我不是听人劝的人。”小壳开声前吸了口气。
那人哧的一声笑了,终于抬起凤眸望着小壳。“喝酒吗?”
小壳挑了挑眉梢,颇讶。
神医递与他一只小酒盅,又满上琼浆。回手给自己斟了一杯。
小壳不知是什么品种,只嗅着很香,便仰脖干了。酒是温的,入口细绵爽甜,带着一丝直冲灵台的清凉,落肚以后才觉满口芳香,连带呼吸都是香的,回味无穷。小壳咂嘴,望着杯内仅存一丝柔碧颜色,又挑了挑眉梢。
神医笑了,将甜白釉酒壶撂在房内小方桌上。“自己倒。”呷了口酒,又转头道:“慢慢儿喝试试,喝一百口能喝出一百种味来。”
小壳正撩袍落座,听了便抬头笑道:“你有够我喝一百口那么多的酒么?”
“只怕喝不到一百口你就醉了。”神医品完,放了酒盅,净手又去劳作。
明黄的灯烛照着面前红木小桌,甜白釉酒壶中沥出柔碧色玉液,小壳嗅着厨房中该有的饭香,精神舒缓。默默喝着酒,神医在忙,未与他搭话。小壳只觉这酒果然奇怪,有时很甜,有时微苦,有时是花的香味,有时是薄荷般沁凉,而甜又有清甜甘甜香甜各样之分,花又有茉莉雪梅幽兰百般之别,唯有沁凉同微苦似亘古不变。
小壳捏着酒盅出神,忽听一声问道:“杀过人吗?”小壳抬首,见神医两手面粉笑望过来。
“你说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百花仁丹酒(三)
神医就那么半拧着身微笑而视。直到小壳问:“这什么酒?”才又笑笑,转回身去。<酒。”
“叫什么名字?”
“百花仁丹药酒。”
小壳仔细嗅了嗅杯中之物,道:“没有药味啊?”,“这就是高明之处。”神医回头看了小壳一眼,“每一口味道都不同就和药材有关。”
“还有呢?”
“强身抗寒,顺脉壮阳,”顿了顿,“养生驻颜。”
“哈,那应该……”小壳笑嘻嘻说了一半,硬将后句吞了回去。
神医耸了耸肩膀,背身笑道:“我试过了,他沾‘酒’字就不喝。”
小壳心情陡落。又强颜道:“怎么?大半夜的请我吃宵夜?”
“你想吃也行。”神医猫腰添火,“只怕你坐不到那时。”
小壳哼道:“笑话,小爷现在定力强的很。”
神医洗净了手,上前执壶斟酒,放了壶,举着酒盅后腰倚靠灶台屈一脚立着,饶有兴味向小壳道:“有一天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小壳略仰头望着他轻松面孔不由一愣。随即仔细想了想。道:“虽然我跟你谈不上朋友,但起码也算并肩作战的弟兄……”
听完这句神医便乐了。
小壳接道:“我看不上你的人品,但佩服你的医术,怎么说也在一块儿住了这么些时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许将来我闯荡江湖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也许我以后根本不想再看见你,又或许说不准哪天想起来我也会去找你喝杯酒聊聊天。可是如果忽然有一天有人跟我说不管我再想不想见你,我也再见不到你了……”
由齿间吸了口气,笑望神医道:“虽然这世上少了个人渣算是为民除害,不过我确实是会难过的。”
神医笑得脸上快要开花,“你可真话痨,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就是了,还非得虽然但是个没完没了。”
“那不行,我得把立场表明白。”小壳虽然在笑,但心中似有不安与烦闷隐隐躁动。
还未及开口,神医又笑道:“你这道理也怪,为什么做不成朋友倒能做成兄弟?”
小壳饮口苦酒笑道:“不是‘兄弟’,是‘弟兄’。”
“有什么区别?”
小壳耸了耸肩膀,“就是战友的意思。有些人能当朋友,却深不到兄弟情分,有些人纯粹是一起共事的战友,公事之外别无关系,”语声转幽,“有些人呢,明明是兄弟,却连朋友都做不成。”
神医嘿嘿笑了两声。
小壳望着他道:“别说那么不吉利的事,你死了我上哪儿再弄个神医回来?”
“哈哈,”神医端酒轻嗅,“还不是关心我,还是你自己私心。”又道:“那如果说,有一天你派我出去……”
“你死了?”小壳立刻接口。
“对呀。”
小壳无奈道:“行,行,我服了你了,我也不想听到你把自己说死,啊。如果非要打比方,就换个虚构的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百花仁丹酒(四)
神医只是笑。“好,”点了个头,续道:“假如有一天,你请个朋友帮你的忙,那只是件很小很小的事,一点也没有难度,但你这个朋友却在过一条小河的时候赶上山洪,淹死了。”回身揭开锅盖,内中冒一阵热烟儿,几将神医上身掩住。
小壳抽空饮干美酒,又为自己添满。
神医挑着眉梢望回小壳,仍旧倚靠灶沿。“你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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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壳面上只挂着礼貌浅笑。“如果方才我没拦着你,你也会说自己是淹死的?”<阁。”又道:“你会认为那个人的死和你有关吗?”
小壳猛然愣住。虽然在笑,但这无疑是个深刻课题。
半晌,小壳才道:“唉,这……怎么说呢?”
“你说不出,我替你说。”神医接道:“记不记得楼主讲过一个故事,有个人找位有名的神算子先生给他算命,先生说这人某年月日前会被牛角戳死,这人便回家躲在阁楼上,命家人不许将牲畜放进院子,他便认为万无一失了,等先生说的死期那日黄昏,这人便沾沾自喜以为死期将过自己躲过了一劫,这时忽觉耳内瘙痒,便用一根牛角做的簪子挖耳朵,结果手肘被叫风吹闭的窗扇拍了一下,就这么把簪子戳进了耳朵里,给戳死了。”
小壳点了点头,目光痴然道:“这是我听家里兔子讲的。”
神医道:“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是这人妄图改变自己命运,本该让牛的犄角戳死,他却远离牲畜,但定数已定,就算不是活物这人也必死于牛角?还是说定数定的本就是牛角发簪,算命先生不得泄露天机或他也没看出天意只依卦直说,而这人也信以为‘牛角戳死’只是被条活牛撞过来顶死这一种可能,结果命运另有安排?”
小壳出了会儿神,点头道:“都有可能。”
“那么你认为那个虚构的被淹死的人呢?”神医淡无表情,却直视小壳,“你会不会有这样的侥幸,若是你不叫他帮忙他那时也会自己到那条河里去淹死?还是认为那日你若不叫他去,他兴许就死不了呢?”
小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很快又道:“可是难免会自责。毕竟表面看来这件事的确和我有关。”
“这就是了。”神医点了点头。回身提起铁铲在锅内翻动。
却半晌不言。
小壳急了。明知他意有所指却又半途而废,便如垂帘闻声隔靴搔痒,心里像扎了千百根毛刺又痒又疼却抓挠不着。
小壳皱眉,仍强耐着性子问道:“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神医沉默半晌,才轻快道:“会下棋?”
小壳一愣,陡然而怒。
神医回头看了他一眼,安抚般微笑,道:“有时为了自保,或者引诱敌人,你不得不将几手棋子变为弃子,明知被吃,也只得将它送入虎口。”
第二百三十六章百花仁丹酒(五)
小壳狠狠愣住。下意识的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香软绵滑,却突生辛辣,像一柄刀割着喉管,一路而下。
小壳猛皱眉。杯内仍旧一丝柔碧。
神医上前,取过小壳手内酒盅收了,笑道:“今天不能喝了,再喝要吐血的。”转头又道:“像白么?”
小壳半晌才缓过劲来,又是一愣。,
“……什么?”
“我说这酒,像你哥。”
小壳茫然一会儿,哼道:“一点都不像。怎么?你很了解他?”
神医微笑不语。
小壳很是恼火。总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被神医人为的令人生厌的强挡下来,却又总能多露出一些让人越来越糊涂的端倪。
果然神医又笑道:“你当时怎么想的?为什么说‘喂兔子’而不是‘喂狗’呢?”
小壳终于有些破罐破摔的觉悟,耸了耸肩膀,道:“当时我在望着他么,又没有望着你。”
神医眯眸笑道:“我把酒盅还给你,你还接着喝。”
小壳想笑,也笑了,却是苦笑。
神医忽然叹了口气,面上笑容却比小壳还苦,似乎都要掉下泪来。
神医道:“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他受的苦没有人能了解。我只知道,你实在不该那么做的。”
小壳道:“你说把烧饼扔进兔窝里?”
神医回身摆弄锅铲,却意外的没有停口。“就像有些失意人种花种草,养猫养狗一样,他的寄托就是那些他平日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