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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问题,杨廷麟歪歪嘴,心说陛下真敢说,一年的商税啊。这才开始征税多久?而且不过是三个省在施行。但是提起这个事情,杨廷麟这个户部尚书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啥?效果显著啊。提起这个,他就来了精神。
“回陛下,今年的商税八月正式开征之后,江南的秋季商税已经全部到了户部在打发钱庄的账户,共计五十八万六千七百两。山东的商税,于四月正式开征,两个季度共计八十三万四千两。按照陛下的意思,这两笔银子,没陛下的批准,不得动用。辽东方面的商税也是八月开始正式征收,数量只有五万多两,也已经到账了。”杨廷麟是照本宣科,说完朱由检就有点脸色变了。连辽东都收了五万多两的商业税?这不过是区区一个季度而已。
开征商业税之前,朱由检是怎么都不敢信,一个季度就能收上来那么多银子的。现在一听这个数据,眼珠子都有点红了。按照之前的约定,三成入内库,七成归户部。一直都是穷孩子的朱由检,这会有点老子是有钱人的感觉了。深呼吸,再深呼吸。
不说朱由检了,就连首辅周延儒和卢象升等人,脸色都变了。知道商税这个事情,谁知道改成十税一之后,商业税来的这么猛烈?不等大家消化完这个消息,杨廷麟又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根据三省工商厅的奏报,期间发生抗税的事件共计三百六十五起,商谈解决的占多数,动用侦缉队一百零三次。先后拿人五百六十余,造成死伤五十八人次,对抗拒者共计罚没银三十四万两。这笔银子,现在还留在各省工商厅,作为什么悬赏花红来支配。”
周延儒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这个首辅最近接待了不少来自江南的相亲,都是来告状的。说陈燮怎么鱼肉江南百姓,但是他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现在他知道了,单单是罚款就是三十四万两,就这还不带往京师上缴的,自己留下了。
“这不是胡闹么?这么大一笔银子,该激起多大的民愤?这个陈思华,太莽撞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周延儒都不敢说重话。其他内阁大臣,可想而知了。像什么吕大器,直接就装泥菩萨了。为啥?陈燮太难处理了,这家伙不跟你走寻常路。江南各地的商税,说穿了就是一群登州的官兵在征收,期间发生的事情,造成了一百多起流血事件。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整个江南官场,居然没有太多有分量的声音。就算是江南六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按说重灾区,应该是南京和苏松两府。结果呢,这三个府几乎没有太大的阻力,反倒是其他的地方接连出现问题。这就耐人寻味了!
朱由检不管这些,他就知道自己现在有钱了,所以决定放纵陈燮,淡淡道:“这样吧,让陈思华来个自辩的折子,看看再说吧。”说完这个,很不满的看了一眼周延儒。那意思,你跟着捣什么乱?朱家的皇帝,真是刻薄寡恩。
周延儒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好一阵才喘过气。脸面上根本就克制不住的红了,好一阵才慢慢的变白。其他的内阁大臣,都露出绝望的眼神,也有人露出不屑的表情。
“陛下,既然有银子了,还是先把欠下京官的俸禄发一下吧?”说这话的是吕大器,他一直很安静,这会冒出来一句话,神转移啊。周延儒露出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看这位没吭声。
朱由检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皱着眉头道:“那先发三个月的吧。”
第四百九十九章哪都有他
第四百九十九章哪都有他
有句话“千里做官只为财”,但是这个京官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尤其是一个清贵官,更是指着那点俸禄过日子。更让人讨厌的是,大明官员的俸禄,低的很啊!做官,看上去威风,实际上真要老老实实的靠俸禄过日子,穷的估计连肉都吃不起的比比皆是。一个官员要养一家子,还得应酬等等,花钱的地方很多。这大概是官员贪腐成风的诱因之一。
朱由检同志欠下的京官俸禄不少,总的算一年还有富裕。去年还能发一半的俸禄,今年就停了。实在是户部没钱,到处都穷的嗷嗷叫。实际上这些官员缺钱花么?多数不缺,少数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只要是个稍微活泛一点的人,在中举那天就已经是个小地主了。这里头的猫腻很多,就不一一细说了。
所以说朱由检刻薄寡恩呢,不发工资,你还得干活,不好好干,还得问罪。英宗之后被惯坏的文人,哪受得了这个?户部有了银子,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补发三个月的俸禄,说起来其实少的可怜,但总比没有好。吕大器就这么聪明,不提皇帝不高兴的事情,为大家争取一点好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实际上内阁大臣们都很好奇,在这些抗税的案例中,山东和辽东占了大头,江南反倒是小头。这尼玛太不科学了,真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就为这个。大家都没干跟朱由检说这个细节。有个数据大家可能不知道,大明税赋有一个统计,三分之一出自两个地方,哪啊?苏松两府。当然这是早年间的计算了,但是也可以看出苏松这两府的重要性了。
问题是在这次商税的征收过程中,苏松两府反弹的很小,都是一些个案。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是商人们的银子多么?当然不是,那是为什么呢?要知道这两个府,不单单是商人多。商人背后的官员也多啊。他们为啥不闹?
原因很简单。被威胁了呗!你闹可以,但是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那么回过头来看看这些年江南的变化吧?传统的棉布行业,已经没什么对手了。在工业话的铁蹄面前,被挤兑倒闭的织户。该闹腾的早就闹过了。聪明的早点靠过去。加入到其中。大家一起挣银子。反应慢一点的,只能自认倒霉,改行做点别的。丝绸行业。那就更不要说了,不乖乖的,连海都出不去。著名的“苏钢”产业,现在也没剩下几家了。当初张家的一个生铁铺子,现在是江南最大的铁厂,低廉的价格和海量的产量面前,多少商户都破产兼并了?都是血泪啊!最可怕的还是一个叫大发钱庄的实体,这个实体才是江南工商业幕后的最大的黑手。这些年在全国范围的扩张速度惊人,尤其是在江南,更是到了每个县都有分号的地步。这样的一个结果,可想而知传统的钱铺能有什么生路可走。
钱庄通过放贷获利,针对的对象不是传统的百姓,而是工商业的抵押贷款。可是说大发钱庄咳嗽一下,整个江南工商业都会地震。尤其是丝绸行业,这些年因为行情看涨,多少织户大肆跟进,从钱庄贷款搞扩张的比比皆是。为啥啊?利息低啊!民间借贷三成的利息是少的,大发钱庄只要有合法的抵押,借贷利息一成五是最高的。通过大发钱庄的魔爪,对整个江南工商业的控制程度,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局面了。
再说文化领域,你觉得明末的文人有多少节操可言?江南文坛,除了一些死硬分子,基本上都因为一份明报的出现,加上银子的威力,变节投靠的人已经是大多数。这就是当年陈燮一下江南干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当年的布局,为何首重明报和钱庄,然后才是别的?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的威力太大了,时间长了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惊人的。
这些事情,这个时代的人很难明白,陈燮得以从容的推动。等到大家觉得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所以在商业税开征之前,大发钱庄就发了话,这事情对大家都有好处,就不要这个那个的。回头还能混个社会地位,闹腾个啥呢?反倒是在山东和辽东,因为布局的较晚,出去登莱两府之外,其他地方的商人就闹腾,然后大军过去镇压。辽东那边则是因为民风彪悍,不过再彪悍,你能顶的住火枪?
变成有钱人的朱由检心情很好,继续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语气也变得很轻快了。首先要解决的洪承畴的难题,还是要指望他打仗的。
“蜀道难,登州营是怎么解决江北四营后勤问题的?”朱由检提起这个时候,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怎么解决的?走水路呗。黄金水道,现在去看看,登州海军的内河舰队,在江面上横行无忌。自打陈燮剿贼开始,这个舰队就一直在忙活这个事情。疏浚水道,观察水文情况,摸清楚整个航道的问题。趁着枯水期,给滟滪堆都炸了。登州海军做这些事情,都不带请示朝廷的。现在的水路,直接能到重庆府了。五百料的船,在江面上绵延不绝的。
说实话,登州海军做的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疏浚航道,打击水匪,不过您说一声啊。人家不说,自己就这么干了。跑船的水上帮派,什么排帮之类的组织,听话的就给条活路走,不听话的就当水匪给剿灭了。做完这些事情,等大家都知道了,整个长江水道上,已经就这么一家势力说了算了。原则上,登州海军都是先谈判,真正下死手的不多。但是内阁这帮人心里就是不舒服,你多少得说一声嘛。就像这个海贸一样,现在谁家里有跑海贸的,敢于不挂登州海军发的通行令旗试试?不挂这个旗,谁都可以化身海盗抢你丫的。
陈燮做的很多事情,大家一开始都看不懂。等他们看懂了,一切都来不及了。问题是陈燮就一个人,这才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能做出那么多事情来?大明朝的读书人,眼界上和思维上的局限性暴露出来了,他们无法理解陈燮是怎么跟滚雪球似得,在短短十四年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只要是陈燮涉足的领域,没有不兴旺发达的。这家伙有多少银子?富可敌国大概都不足形容他吧?这就是现状,朱由检都很清楚。但是文臣和朱由检看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朱由检觉得陈燮是忠臣,是大明江山永固的正能量。文臣们则觉得,这家伙做事格格不入,怎么就拿他不住呢?不在掌握之中的事情,总是那么别扭。这些人,习惯了掌握一切,突然来一个掌握不了的,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