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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程满意的笑了笑,他很清楚豪格对自己的态度,但他还是来了。为什么?因为他很了解豪格,知道他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辽阳城有三万满八旗精兵,两万汉军八旗。还有五万多百姓。这些力量都要动员起来,在此之前,先问一句,粮草如何?”
豪格回答的很干脆:“十万人,吃两个月肯定够了。”
范文程道:“那就好,我想两个月应该够了。只要下一场大雪,登州营就得自己退走。看见城外的壕沟和栅栏没有?现在的兵力太少了,把两万汉军八旗兵都派出去。然后,把城门堵死。城内的百姓,四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都要武装起来,上城头帮忙作战。女子也不能闲着,老弱帮忙做饭洗衣服,壮年的帮忙照顾伤员,给作战的士兵鼓气。城内的房屋,都要做一些改动,要做好一旦登州营冲进城来的准备。总之要让大家都明白,辽阳城是一个死地,谁都没法子活着走出去,除非打败了登州营绿皮兵。”
豪格心里暗暗发冷,这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奴才,心真是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豪格知道他说的对,重重的点点头道:“好,我就按照你说的去做,我给你拍一千人。”
范文程淡淡的拱手:“奴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音刚落,天空中飘来一个热气球,豪格无奈的看了一眼,拉着范文程蹲下来。范文程不解的时候,天空中砰的一声。就在不到五十米处,一个没藏好的家伙,被一枪击中。倒在血泊中的士兵,发出惨叫声。中弹的地方是后背,这些热气球就是鬼啊。
范文程看清楚了,立刻建议道:“贝勒爷,让人去拆门板,上满涂上一层烂泥,在城垛子上绑上柱子,搭建一些棚子。奴才试过,能挡住枪子。”
豪格这两天都快被这些热气球逼疯了,立刻点头道:“好,立刻招办。”心里还想着,还是读书人点子多,难怪阿玛要用汉人的读书人。范文程又道:“现在先准备,夜里弄都来得及。”豪格点头如小鸡啄米,两天的时间,这些热气球上的冷枪手,打死打伤了二百多人。城头上都成惊弓之鸟了。
夜,城头上忙碌一片,到处是火把。晚上热气球是不会出动的,这会干活一点影响都没有。常时仁接到汇报之后,立刻来到前方的一个观察哨,仔细的观察之后,冷笑了两声道:“明天让热气球上不要带神枪手了,带上几个力气大的,往下丢铁炸弹。”
这是一种新式武器,生铁铸造,装药五十斤,加上铁壳一起,有一百多斤重。缺点是,一次只能带三枚这样的炸弹。常时仁手里有二十多个热气球,少是少了点,集中轰炸还是做的到的。反正没想过速下辽阳,慢慢的折磨对手的神经就是。
至于在被直隶的建奴大军,常时仁没担心过,中丞大人亲自带着精锐骑兵出战,建奴就算想撤,也不能顺利的撤出来。一路走一路被火箭弹偷袭的滋味,一定很消魂。
忙活了一夜,豪格有安全感了,城头上修了一片棚子,热气球再次飞来的时候,城头上一片欢呼,有本事你再打冷枪啊。飞的很慢的热气球,缓缓的来到一片棚子的上空,这一次的高度接近一百米了。丢下来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城头上的清军不明白这是啥的时候,轰的一声!炸弹爆炸了,正在围观的军民,盯着落下的炸弹好奇的看,被好奇心害死了十几个。
飞溅的铁片,轻易的穿透人的身体,门板帐篷上也被炸出筛子似的洞。躲在棚子里的几个人,照样被铁碎片击中,惨叫倒地。
轰轰轰,接二连三的炸弹落下,城头上一片鸡飞狗跳,不断的有人往城头下面跑。这一段城墙,在瞬间本就不多的战斗意志,又被拔掉了一层。
广宗,距离巨鹿三十里,距离鸡泽,也是三十里。陈燮亲率主力在此扎营休整,变身作战参谋的孙临,走进帐篷,看见正在沉思的陈燮,上前道:“中丞,消息回来了。卢督师退守巨鹿,高监军在鸡泽。是不是派人给他们送信?”
陈燮摇摇头道:“不用了,明天一早就去巨鹿。这打的什么狗屁的仗,老子几万人在广宗,他们居然都不知道,不派人来主动联系。”
孙临犹豫了一下才道:“中丞,卢督师手里只有五千多人了。高监军倒是有五万人。”
陈燮不屑的冷笑道:“高起潜畏敌不前,坐视卢建斗战败。他安的什么心,我心里很明白。真是狠毒啊,高起潜、陈新甲,两次分薄了卢建斗的兵力。这就是要他去死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死的选择,生的希望
第四百一十七章死的选择,生的希望
巨鹿,野外一处叫三宫的地方,卢象升的大营在此。杨嗣昌运作,撤了卢象升的兵部尚书衔,一兵部侍郎的职务继续指挥作战,以山西警报为由,让卢象升往西去作战。目的在于迫使卢象升接受他的主张,议和、招抚,大同王朴率部离开,巡抚张其平闭门不纳,更不要说给点粮食的事情了。卢象升不过五千疲惫之兵在此。畿辅南部三府有名望的父老,汇聚在一起,来到大营之外跪求卢象升:“天下动荡不安将近十年了,您出于九死一生的打算,成为天下的先行者。可是奸臣在朝,孤立无援的忠臣自此受到嫉妒。全军捧着出关的檄文,将士怀着西归的心思。漂泊在野外,不知何时能吃上一顿饱饭。脱下头巾狂乱鼓噪,王朴率领大同军队擅自离开驻防地区的事实已经明白告诉我们了。您如果依从我们愚拙的计策,移动军队到广顺,召集义军。三府子弟高兴您的到来,都认为以前要不是您就死于贼寇了,现在要不是您就死于敌军了,同心协力,一声号召而携带粮食随从的人可达十万人。与孤立无援,坐以待毙相比如何呢?”
卢象升曾在北直隶为官,声望极高,民心向往之。此番三府父老来跪求,卢象升也只能含着眼泪道:“感谢父老的情谊,虽然,自从我与贼寇较量,经历了数十上百次战斗未尝一败。现在,得疲兵五千。敌人在西,援军被阻于东。大局在朝中掌握,粮食耗尽,力气耗尽,将死也,就不要在连累各位父老了。”
三府父老嚎啕大哭,留下随身带来的口粮,在营寨之外跪地长哭不起。
卢象升望了一眼鸡泽的方向,杨廷麟去求援兵了,不知道高起潜会如何应对。狠心不去看那些不肯离去的父老。不去看身边的人低头落泪的场面。人生即将走到尽头的卢象升。还是决心要战斗到底,决不妥协。卢象升,选择了一条死路去走,义无反顾!可惜在历史上。他的死。没有换来任何成果。死后杨嗣昌还要压制他的名声。身体迟迟不得入殓。要说奸相,杨嗣昌的奸,不下于周延儒和温体仁。在王八蛋怎么就没如佞臣传呢?
北风吹裂了战旗,猎猎作响。身上的寒衣破烂的五千将士,用眼睛追随他们的统帅。断粮已经三日,腹中饥饿,寒衣单薄,就算是死,也没有一个人露出要离开的意思。卢象升偷偷的擦干眼泪,正欲目送父老们的离开时,天边的原野上,出现了一面红旗,在烈烈风中绽放出最耀眼的红光。
塔楼上的哨兵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的时候,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援兵,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喊罢,激动的嚎啕大哭!
低头擦泪的卢象升,突然抬起了头,望着来自东方的红旗。嘴巴微微张合几下,竟无声,泪先流。百余骑兵,打着红旗,在华北的原野上起伏,身上们墨绿色的军装,此刻如此的醒目。塔塔塔的马蹄声,就像是吹散阴霾的狂风,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出现在破败的营地上空。
“来人,牵马,正衣冠!”卢象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尽管眼睛还是红的,手还在发抖。却不疾不徐的整理衣冠,肃立于营门之外。
战马卷着烟尘,越来越近了,马蹄声越发的清晰,红旗上的“陈”字大旗,能看的清楚了。五千将士发出了欢呼声,谁都希望能活下去,尤其是在绝望中看见生的希望之时。
“督师何在,山东巡抚陈燮,率部来援。”声音顺着风传来,三十步之外,陈燮翻身下马,身后虎贲整齐下马,跟随其后。陈燮走在最前面,大步流星,随后不过三十余人,整齐的脚步声发出令人心颤的气势,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感觉扑面而来。
营门之外,三府父老犹在,泪眼朦胧的看着卢象升正色肃立,遥遥拱手:“卢象升在此!”
陈燮大步上前,啪的立正,身后三十余人整齐如一人,立正敬礼:“陈燮见过督师!”
卢象升面色肃然,盯着陈燮道:“陈思华,兵部的命令是让你奔赴京师,你如何来此?”
陈燮笑道:“敌在畿南三府,陈某自然要来。朝中无谋之辈,不足令某听名。督师,您不用劝我离开,我也不会离开。陈某来此,就是要让那些奸佞看看,陈某人不但要打败来犯之地,还要在辽东灭其盛京。黄太吉要是识趣,跑的快,还能留下一条性命。”说道这里,陈燮看看东北,加重语气道:“跑慢了,登州营灭其国,要其命,掳其妻、子。”
卢象升闻此哈哈哈哈的放声长笑,良久方止:“好,好,好。好一个陈思华,卢象升就陪着你一起,打败这些贼寇。”这时候,陈燮身后的大地上,马蹄声如惊雷,红旗如血,万余骑兵如长龙,滚滚奔流。
营地里一片欢笑声,两军合在一处之后,这种笑声就没停过。陈燮出现的太及时了,伤病的士兵得到了医治,饥饿的士兵吃上了登州的炒面,单薄的寒衣被棉大衣取代,脚下船上了棉鞋,头上多了顶难看的像锅一样的头盔。简陋的皮甲,换成了锁子甲,手里拿上了登州营提供的白蜡杆长枪,腰间是登州出产的雁翎刀。
“督师,本来应该早就到的,携带了大量的辎重和装备,实在走不快。”陈燮和卢象升并排而立,看着士兵们在领取装备、寒衣、鞋子和炒面袋子。
卢象升知道陈燮心里明白他眼下的处境,不然不能准备的这么充分。心里的感激不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