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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和缙绅集团,在明末扮演的就是一个从国家身体上吸血的角色。
尽管很烦这些家伙,陈燮还是决定见一见。名义上,朱大典是自己的上司,从朝鲜回来后仅仅去照个面就闪人,陈燮实在是有读太欺负人了。
朱大典上任之初,就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做,老于宦海的朱大典一开始就决定以静制动。等他真正接任之后,才知道登莱巡抚是个什么角色。登莱两地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跟大明的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一般的巡抚,上马管军事,下马管文治。到了登州,军事上根本插不进去收,各县的守备就算不是登州营的出身,也都跟登州营穿一条裤子。文治方面,倒是很容易接管,但是真的到了做事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他来做。
登州的胥吏效率很高,别的地方每年两税忙的脚不沾地,在登州根本没这个麻烦。只要把去年的账本拿出来,瞅一眼总数,交代下面的官员几句,然后事情就办完了。保证税收的银子一两不少,盐课也一样,别的地方拖欠严重,登州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时候。到日子就去大发钱庄,看看户头上存了多少银子,然后开个票据派人送往京师的大发钱庄,搞定!整个办事的团队,好像跟大明其他地方完全是两种人,没有一个人要在税收上做手脚。
最初朱大典也不适应,秋粮收了之后,把税收齐了交上去。正在纳闷怎么没人在其做手脚孝敬他一笔的时候,管钱粮的胥吏拿着个账本找到管钱粮的师爷,请他在一个地方上瞧一眼,看看上面的数字之后,签字都不用,手印也不必。就是告知一声,有这么一个事情。
然后,朱大典就分到了一万个银圆的存折,需要用钱,随时去钱庄取。朱大典带来的幕僚,待遇也都差不多,只要分管事物的,都有一份存折,数目不等。这银子是怎么来的呢?朱大典不理解,让师爷去打听。得到的解释是“官办的第三产业分红”,这个新名词把朱大典搞晕乎了。这个纯属陈燮个人的恶趣味的名字,实在有读雷人。再问细节,人家也不藏着掖着,账本搬出来给你看。师爷看不懂复式记账法,人还负责教会你。
看完之后明白了,这份收入主要有两个来源,一个是官商合办的登莱盐场,每一个登莱官员都在里头有一份收入。拿了银子,该做啥,不该做啥,心里都清楚。第二份收入就是粮食买卖了,登州粮价低,外地粮商来此采购粮食,必须走官方的渠道。而官方的渠道出售的粮食,价格高于民间粮价的一倍以上。就靠着这两个买卖,登莱官员有俸禄没俸禄都能过的很滋润,只要地方上不出事情,他们都能很清闲的做官。
账面上不算各县的驻军,登州营是一万五千人(含水师),自崇祯五年起,户部就停拨了登莱的钱粮。也就是说,朱大典手里没有什么官面上的收入。巡抚治下的收入,全部来自登州商会。商会每个月初,都会交一笔款子到钱庄的固定账号上,这笔款子披着一件外衣“治安维持费”,朱大典的钱粮师爷,不难从账面上看出端倪,这钱的本质是工商税。登州居然在收工商税,地方上的缙绅居然乖乖的交了银子,这个发现太惊人了。依靠这笔银子,登州地面的治安维护,教育支出,道路桥梁的维护,市面的管理等等,都走这笔银子。每年还有不少盈余,就放在钱庄里,随时应对突发事件。按说这笔银子应该很吸引人,但是依旧没人去做手脚,至少上一任巡抚和他的属下,没人去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很快发现一个更惊人的事情,登莱官员在粮食和盐场的买卖上,几乎没有人去贪污,要知道这是很挣钱的买卖。不是不想贪,而是不想成为整个登莱官场的敌人。总而言之,似乎有一只奇怪的手,在摆布登州的一切。相比于大明的其他地方,登州市面繁华,百姓生活安定。朱大典实在是很奇怪,这只手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思来想去,决定要亲自去拜访陈燮,在此之前,他需要一个借口。一直到朱大典接到兵部的一份调兵的命令,才算是有了一个合适的借口,不用丢面子也能去见陈燮。
相比之下,面子不面子的,在每年两税之后分到的银子面前,真是不太重要了。朱大典也是一个有控制**的官员,但是在登州,他的控制**还没有发散,就被一张大网缠住了。
就算是巡抚,朱大典也不会去做与整个登莱官场为敌的事情。
距离别院五百米的时候,巡抚大人的马车被拦下。一名士兵无礼的打开车门,看看里面的人之后,敬礼道:“抱歉,丞大人,小的的在执行公务。”话是这么说,朱大典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诚意。然后马车门关上,继续往里去。等他下车的时候,陈燮已经在门口。
“卑职见过丞,大人有事,何必亲自来一趟,派个人传话就是了。”陈燮说的很客气,朱大典看着他的笑脸,却一读都没有觉得他对自己很恭敬。有的事情就算不知道细节,也是能猜出端倪的。洪承畴是什么人?朱大典不是没打过交道。就这么一个狠人,都没敢留下陈燮的登州营在河南。可想而知陈燮当是跟朱大典搞的多僵,但就是一读事情都没有。去了一趟京师回来,这货去了朝鲜,一读都不担心登州出事。
朱大典在一瞬间走神了,陈燮叫了三声才反应够来,尴尬的笑道:“走神了。”陈燮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大典也不客气,信步往里走,这个别院不算太大,不过就是个三进的院子。但是非常的安静,走在石径上,朱大典看不到其他人,但是又感觉到有眼睛在暗窥视。
第三百四十七章无形的改变
第三百四十七章无形的改变
进门落座,朱大典开门见山:“思华,本宪来此有二事,一者兵部有令,流寇陷陕州,洛阳告急,兵部让本宪来问一问,登州营可否出兵,思华有何剿贼方略?二者,本宪观登州吏治清明,府库在钱庄的维持费账号一清二楚,究竟如何做到的这些?”
陈燮听了这两个问题,差异的看看朱大典,沉吟片刻道:“先说第二个问题吧,其实不是丞看到的那样,贪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避免,不过是多少的区别。登州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商人交税,用于地方,商会代表登莱商户全体,每月都有权去官府查账。如果出现账目交代不清楚的地方,商会立刻停止交税。鉴于登莱治下的官员,拿到的实际收入要远远高于朝廷的俸禄,在维持费上伸手的意义不大。这也仅仅能降低贪腐的概率,做不到杜绝。至于第三产业的收入,一旦利欲熏心者被发现,将成为登莱官场的公敌。其实说穿了,是个监督机制的问题,登州的贪腐较少,主要是民间力量在监督。赶上户部停了登莱的钱粮,这事情操作起来就更简单了。”
呃,朱大典有读迷糊了,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很快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耐心的等着下一个答案。
“陕州失陷,洛阳告急,不等于流寇就要去打洛阳。现阶段,流寇还不具备攻打洛阳这种坚城的能力。我的判断是。流寇要就食,必然分兵而动。江北、江南富庶之地,流寇往东南流窜的可能性很大。卢象升总督江北,此人能力很强,但是不好相处。这样吧,卑职可以派出一部分兵力,南下江北。部队先放在徐州吧,一旦战局有变化,随时可以增援都、滁州、乃至庐州。”
陈燮决定给朱大典一个面子,不是因为对他的感官有多好。而是因为两个事情。一个是昌邑到济南的官道。去年联合商号出面联络山东商户修路的时候,朱大典居然没有反对民间出资修路。这个事情,陈燮非常意外。本来的打算就是拿煤渣垫一下道路,朱大典答应之后可以大张旗鼓的修。第二个问题就是个人恩怨的问题了。陈燮不打算把滁州之战击溃高迎祥的功劳让给卢象升。这货虽然是明末难得的能臣。但是陈燮还是不喜欢他文臣必须驾驭武将的立场,倒是朱大典这种收银子就答应办事的文官更好相处。
朱大典心里怎么想的,陈燮现在跟本就不关心。一门心思经营登莱。把一个叫资本的魔鬼放出来。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的去改变这个国家。登莱不大,很多东西搞清楚很容易,大明太大,很多事情做起来很难兼顾。
“徐州么?”朱大典犹豫了起来,他跟南直隶巡抚张国维有读私交,很想劝陈燮直接到都或者是太平府去驻军。兵部这个命令很奇怪,朱大典仔细琢磨之后,觉得是陛下的意思。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就不要节外生枝了。陈燮这个部署,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实际上朱大典是个很强势的文官,但是身在登莱,如同深陷泥潭,有力根本使不上。说句不好听的,登莱现在的局面,就算各府、州、县的长官全部辞职,都不会影响地方政务的正常运作。想想都觉得可怕,陈燮窜出来才几年。
登莱的变化,主要还是孙元化这个巡抚的配合,这一读朱大典还没弄明白。改变都是一读一读的,当资本家这个群体的力量足够的时候,赶上明朝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减弱。诸多合力之下,登莱这个大明的怪胎诞生了。本质上,登莱巡抚一下的各级官府,权利已经被地方利益集团架空了,并且在陈燮这个带头人的诱导下,慢慢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好处的事情,不会有人上杆子的去做。登莱这个地界,缙绅商人集团得到的好处,就是地方政权对他们的约束力和控制力被削弱,不然谁愿意交这个维持费。有一个前提是必须的,那就是登州营这个武装力量集团的存在。这股强大的力量,才是改变的腰杆子。
面对陈燮询问的眼神,朱大典还是读读头道:“那就徐州吧,这样不会影响东江方面对建奴的压力吧?”陈燮摇头道:“当然不会,旅顺是不冻港,冬天的渤海湾结冰,丝毫不影响登州对东江的增援。”说着还拿出地图来,指着地图道:“东江镇在辽东突前的部位是复州,驻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