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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使劲的鞠躬一个,转身跑了起来,一个低矮的草棚里,婆娘一脸愁容,怀里一个七岁的孩,不哭不闹的昏睡。
“快,快,孩有救了。”杜三一伸手,抱起生病的孩就跑,一脸皱纹的婆娘让大一点的女娃跟着去,自己动手收拾草棚里唯一的家当,一床被,扎紧了背着缓缓地走。
到了那块白布红十字的地方,杜三婆娘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孩瞧病。原来是个女大夫,说话的声音很和气。“高烧三十度,立刻物理降温。准备退烧针,很可能已经是肺炎,准备抢救……。”
这时候,杜三的身摇晃了几下,直接一屁股做地上。那个女大夫见了立刻站起道:“你不要紧吧?”看见一缕鲜红自库管下流出,惊呼:“你不要命了么?有外伤也不治疗?来人,带他去处理伤口,这是个铁匠,拿到号牌的。”
一个当兵把枪背起来,然后过来扶起杜三道:“跟那坐着,别乱动。”
杜三不明所以之时,一个年轻的小伙也穿着白大褂,扶着他在凳上坐下,蹲在他的面前道:“我帮你检查伤口,疼的话也要忍着。”
伤口在腿上,年轻的大夫看一眼便道:“是箭伤,已经发炎了,需要手术处理,能忍着疼么?”杜三使劲的点点头,年轻小伙犹豫了一下道:“拿绳来,把人绑在柱上,给他条木棒咬着。”
杜三婆娘在一边干着急,看着丈夫被人连椅带人绑在一根木桩上,一条肿的跟大腿粗的小腿,被架在一方矮桌上。两个当兵的按住大腿不让动,婆娘想上前,被大夫一句话给按住了:“想害死你男人,只管带他走。”
手术刀划开结疤的伤口,一股脓血喷了出来,准备好的盆接住。杜三的脸上全是冷汗,疼的脸都扭曲了,硬是咬牙忍着。
年轻的大夫,面无表情的处理的着伤口,反复清洗之时,交代身边的女:“准备输液,记录药品,青霉素……。”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耽误。
半个时辰后,杜三已经疼晕过去了,年轻的大夫这才完成最后一道程序,放下手里的家伙,对杜三婆娘道:“算他运气,箭头没毒,这条命保住七成了,剩下的三成得看老天爷的。”
手术完毕的杜三,被抬到一辆四轮马车上,上面有遮阳的布篷。穿着白大褂的女过来,看着醒过来的杜三道:“手别乱动啊!”说着把吊瓶挂在车边上的杆上挂好,给他输液后交代:“算你运气,是个铁匠,才有资格用这么贵的药。对了,让你婆娘带着孩跟我来,后面有肉粥,打点来喂你吃。孩开始退烧了,能不能救回来,还得等明天再说。”
等到婆娘端着肉粥回来的时候,杜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婆娘身后的女娃,脸和手都洗干净了,手里捧着一盆白面馒头,使劲的咽着口水。
“爹啊,您吃,这是那个大姐姐给的,一共个馒头,我一口也没吃。大姐姐给我吃过饼干了,可好吃了。”
婆娘在边上掉眼泪,拿勺给杜三喂粥,口念叨:“遇见贵人了,多亏孩他爹当年学了铁匠。这地界,铁匠可是最吃香的手艺人。听说一个什么神医老爷,最喜欢手艺人给他干活了。”杜三拿起一个馒头,递个大女娃道:“吃吧。我看出来了,只要肯给老爷卖力气干活,这地界能活人,只要这条命能保住,日有盼头。”
整整一个上午,宋毅算看出来了,这几万难民在陈燮手里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一个上午,至少三千匠户被带走了。跟着三千匠户的还有不少家人,这一个上午现场大概有上千士兵在维持秩序。只要有人闹事,立刻弹压,稍有反抗就是一刺刀捅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坐了一个上午,被拖着的尸体就有十几个。不是手艺人就更简单了,对面还有一个场,说是招募干苦力活的工人,修路,修码头,种地,到处都要人手。
据下面的人估计,难民大概有三万多人,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就能处理完毕。宋毅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心里很感激陈燮的这个举动。更想知道,陈燮怎么安置难民。
第一百六十一章谁都靠不住
第一百十一章谁都靠不住
收尸的马车拉着一车尸体走向远处,棺材就不要想了,有个草席卷一下,就是好的。这活是宋毅交代的,不能都指望人家陈燮。远远的城门口处,那些来自辽东的士兵,木然的看着这些同乡。看着他们死去,又或者为了活命,跟着那些招工的人走了。
一连十余天下来,聚集在城外的难民走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不多了,宋毅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去找陈燮,看看那些难民都是怎么处理的。
这一日,宋毅赶了个大早,也不用轿,带着几个随从,不会骑马不要紧,有驴。一身便装,不紧不慢的出了城,踩着晨光奔着张家庄就去了。刚走没一会,路就断了,得绕个圈走过去这一段,仔细一看是在修路。
百十个汉,拽着巨大的石头碾,在道上来回的碾压,那碾不下几千斤。喊着号的壮汉们,埋头前行,一步赛一步的艰难,但是他们的脸上带着希望,不像之前的麻木了。
道路两旁,挖沟的,敲石的,男男女女都有。宋毅还看见七八岁的孩,手里拿把锤在砸石,干活可仔细了。再往前一点,看见有人排队领筹,男女老少都有。路边远一点的棚里,大锅架在那里,热气腾腾的烧水,还有一群妇人在那里忙碌。
一切看着依旧是很忙碌,但就是忙而不乱。什么事情都能找到人负责。干了活就会有筹领。宋毅下了驴,走到棚跟前,看着里头都是女,在忙活着做饭。看这人头,可不在少数,怎么也有几十号人。
再看看工地上,人也不少,得有两三千人。其他那些人,不知道安顿在哪了,不可能就这么一点。宋毅继续上路。走了一段上了水泥路。心里啧啧称奇之余,对于陈燮的寄望更高了。走了一段,道路两旁都是农田。开春之后没下几滴雨,麦田里到处都是在浇地的百姓。
宋毅打听过。只要是陈燮的土地。就不怕没井水浇地。这个人做这些事情。不知道救了多少百姓的命啊。如果仅仅是一个善人还好一点,要是个有野心的,后果不堪设想啊。想到这里。宋毅打了个寒战。官对武官有天生的防范心态,这是自唐末藩镇之乱后,留下的历史教训,宋、明两朝都在矫枉过正。当然,官们是不会这么想的,自身利益要紧。
远远的看见高高的烟囱腾起黑烟时,宋毅下意识的定睛看过去。决定就去那了,看看到底是干啥的。这工坊也不知道有多大,看着百亩地都打不下来的样,好在都是些盐碱荒地,附近都没什么庄稼地。高高围墙,大门口有岗哨,走近了就给人拦住了。
“站住,干啥的?”门口的守卫,穿着黑色的制服,带着大盖帽,看上去很滑稽。手里的刀已经出了鞘,寒光闪闪的一看就是能砍断脖的家伙。
“大胆,见了知府老爷还不下跪?”随从上前呵斥,门卫稍稍犹豫便硬着脖道:“对不住了,我不认识什么知府老爷,这地界归神医老爷,任何外人没有相关的证件,都不得进入。请回吧,这位老爷。”话很硬,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堂堂的知府大人,在一个护卫面前吃了闭门羹,这口气怎么忍?宋毅气呼呼的走了,下面的随从本着主辱臣死的心态,要上去玩命,奈何老板先走了,只好跟着走。实际上这些个随从,巴不得宋毅掉头就走呢。真跟那个杀才玩命?您说笑呢。没看见那口钢刀么?
宋毅很干脆的就回城了,然后动手写一封信,让人交给联合商号的刘庆,托他交给陈燮。这个举动真的很多余啊,多余么?宋毅不觉得,刘庆也不觉得。宋毅知道,陈燮是不想见他,但还是出手把他最头疼的问题给解决了,这个人情很大啊,压的宋毅喘不过来气。谁让自己在孙元化面前商议军饷的时候和稀泥来着?想两面讨好,结果貌似都没落下好来。
刘庆则是另一个心态了,不是陈燮忙不忙的问题,而是怀疑这个宋毅勾结孙元化。尽管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在军饷的问题上,两人是有默契的。站在刘庆的角度看,今天你能在军饷的问题上出卖陈燮,明天就能惦记联合商号更多的好处。人心是没有底线的。所以在安置难民的问题上,刘庆就很卖力气,不是要讨好谁,这是在显示肌肉呢。不就是几万难民么?不是事情,老养的起。这个时候宋毅和孙元化就得掂量了,如此巨大的能力,现在是用在难民上头,将来用在朝廷内,又是个什么结果?傻才会认为,他们在朝廷里没关系。不然陈燮能一跃而至参将?之前不过是白身,明朝的武官再不值钱,也不会这么搞还没有人阻止皇帝胡来。这事情就不正常!
码头上人山人海,这一次的货真是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问题。以现有的运输能力,每天差不多一千吨就是极限了。好在来了那么些难民,只要是男的壮劳力,又没有一技之长的,都给弄到码头上来了。
天气开始热了,陈老爷现在是不会身先士卒的,坐在远远的树下,还竖起了遮阳扇,躺椅靠着,边上摆着茶几,本地产的饮料冰镇酸梅汤是必须有的。不在正式场合,陈燮的打扮也不讲究了,一条大裤衩,套一件短衫,脚上汲着的是木屐,身后是给他打扇的丫鬟。
在明朝当一个剥削阶级,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喝着酸梅汤,边上还有一个从城里找来的英娘,低声细语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主要集在朝堂上,比如内阁里多了个温体仁,周延儒当了首辅,兵部尚书梁廷栋等等。崇祯年间的内阁,站的比较稳当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个是周延儒,一个是温体仁,这两都上了《佞臣传》,还有一个就是后期的杨嗣昌了。别的内阁成员,跟走马灯似的,三天两头的换人。
“孙阁老又准备在大凌河筑城,不但要银,还要把白杆兵也调一万人过去。”
听到英娘说起这个,陈燮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孙承宗的策略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