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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我——我”宝音说着双眼一翻,口吐白沫,全身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见状,我眼疾手快地点了她几处大穴,将虚软无力的宝音搂在怀中,纤纤细指轻轻抚过她微弱的脉搏,顿时放下心来:“没事,只是暂时休克,将她抬到帐蓬里吧!”我扬起头,对紧拧剑眉的拓跋逸飞轻声说道。
拓跋逸飞会意地点了点头,望着我的眸中满是淡淡的欣赏,继而瞥了昏迷的宝音一眼,优雅地抱起她,向主帐走去——
红通通的火上挂着一把冒着热气的铜壶,帐内温暖宜人,燃烧着的干牛粪不时冒着缕缕白烟,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奶香;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我手上的动作,帐内一片寂然。
我端起一碗烈酒,用尖细的金针在宝音的中指扎破,一滴鲜红的血滴滑落到碗里。一秒、两秒、三秒——鲜血的颜色越来越淡,在我不断的摇晃下,变成了——淡青色!众人看着这令人诧异的一幕,面面相觑。
我端起碗,轻轻地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腥臭立即自鼻尖传来,我蹙起秀眉,缓缓开口,语气中不无凝重:“初步看,她的体内所中的毒跟乌尤相似,不同的是宝音的应该是一直服用解药,从血遇到烈酒变色的时间来看,这种毒至少潜伏在宝音体内已有十年!”
“十年?”拓跋逸飞诧异地开口,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宝音开始做我侍婢的时候才七岁,也就是说,毒是在七岁之前下的?” 拓跋面色凝重地问道,略带疲惫的声音里,听不出是喜是忧!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她体内的毒素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发作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找到解药或者配成解药,她昏迷的原因是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以及过度的压力,”我放柔了语气,“等下她醒来,我们慢慢引导她说出真相,她也许是唯一一个清楚命案全过程的人!”我有条不紊地解释着宝音的情况。
蓦地,略带灼热的视线从头顶袭来,我悄然抬头,对上了拓跋逸飞那满含赞赏的眸子,棱角分明的唇微微上扬,低魅暗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佩服,一丝笑意:“嫣儿让我越来越迷惑了,屡屡出手,屡屡惊喜!”
话语未落,旁边夹着温柔暖意的和谐,瞬间转化为无可比拟的愤怒,我只觉得周身须臾间变得冰冷。转过头,一旁怒目而视的君祺映入眼帘——剑眉倒竖,眸中杀气腾腾,脸色阴沉得胜过乌云密布的天空,薄唇紧抿,整个一副恨不能把拓跋逸飞生吞活剥的表情!
似乎是感觉到周身氛围的不妙,拓跋逸飞昂然抬起头,一道凛然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直向君祺射去,脸上却带着微微的笑意,挑衅地看着眼前那个怒容满面的人,嘴角轻轻一撇,神情里满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气势。
“唉,又开始了……”我心里不由自主地一声哀叹,秀眉轻蹙,头疼地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
“不要,不要——”宝音紧紧握着手中的毛毯,自梦魇中发出尖利地尖叫,顿时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成功地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宝音,你醒醒!”我一手轻轻地拍着她仍然稚嫩但却苍白得吓人的脸颊,低声呼唤,另一手悄然地向她体内输送着真气。半晌,宝音睁开了疲惫的双眸,眸中满是无奈和绝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虚弱地说道:“嫣儿姑娘……”
“宝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你经历了什么事,都要努力地活下去,毕竟只有你的生命存在,你才有你自己的价值!”我凝神望着宝音,给了她一记安慰的笑容,眸中是满满的信任和鼓励。
宝音的双眸慢慢聚焦,瞳孔逐渐缩小,一行清泪悄然涌出,划过眼角,缓缓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
原来宝音和娜仁托雅是亲生姐妹,娜仁托雅大宝音三年。严格说来,她们都是连楚国的公主,因为她们的生母是宫女出生,地位低下,连楚国阴盛阳衰,外戚干政,她们的娘虽然跟皇帝伉俪情深,但也避免不了被皇后势力踢入冷宫的命运;从她们出生的时候开始,一天都没过过好日子,两人都在三岁时被同一黑衣人强行输入内功心法,接受非人训练。12岁时,娜仁托雅接受了她的第一份任务,就是混入格根塔拉。而那里的宝音已经做了拓跋逸飞的婢女两年。于是她们姐妹二人,一同接受着那个蒙面黑衣首领的指示,将格根塔拉的情况随时报告给他。娜仁托雅见过首领的样貌也清楚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为了减少带给宝音的威胁,从来没有跟宝音透露过,所以宝音每次都是听命行事。
至于娜仁托雅和宝音潜伏在格根塔拉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到拓跋家族的一把太阳形钥匙。
乌尤的死和冰心的死,娜仁托雅都是间接实施者。乌尤已经中毒一个月了,娜仁托雅本是以为用乌尤的性命来威胁拓跋,没想到拓跋出门一趟,带了一个我回来,而且对待乌尤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以前的拓跋逸飞对乌尤的事很上心,随叫随到,但是现在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我这个“新来的女人”身上,令乌尤极其不满;于是娜仁托雅突发奇想——让乌尤死,嫁祸给我,这样不仅能除去眼中钉,而且草原也可以恢复清净了(毕竟娜仁托雅也有私心——她也喜欢拓跋逸飞)!于是娜仁托雅停止给乌尤喂控制毒性蔓延的药(这个药每天都放在给娜仁托雅的汤中),因而72个时辰之后,乌尤就毒发身亡了,并且死的方位跟当初设定的方位一样,五行第一位!
但是令宝音也十分迷惑的事就是阿旺嫂的出现。阿旺嫂从来都没有参与过她们姐妹的任何事情,为什么忽然会与麒麟玉有关,更是不得而知……
宝音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但眸中的惊惶已经缓解了许多,看来,这个秘密已经压在她心头太久,早已令她不胜负荷了;现在能说出来,整个人也蓦地放松了。
“这么说来,阿旺嫂并不是你们的人了?” 拓跋逸飞剑眉紧拧,沉声问道。
“是的,奴婢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盗取麒麟玉,还不肯说出来,而且今天一大早就死了,奴婢也很害怕!”宝音说着,语气也轻轻地颤抖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行动之一……所以我担心,下一个就是轮到我了——”宝音脸上写满恐惧,话也戛然而止——
宝音现在已经惶恐至极,不会再有所隐瞒了。那么阿旺嫂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拧眉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他们的阴谋不会只是如此,”盯着宝音惶恐的眸,君祺眼中的神色愈加凝重,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先不论阿旺嫂的死是不是你们的计划之一,娜仁托雅的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行动的失败,所以他们必然还会有所动作!”君祺沉声分析道,冷冷地望向宝音,“这些你知不知道?”
“奴婢不知道,我们每一步的行动都是按上头的指示进行的,”宝音焦急地解释,给予证明自己的无辜,“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宝音皱着眉头说道,眸中满是无助:“而且通知我们的人从来都不会现身,所以我们根本无从知道下一步行动方案!——”说着,语气里又带上了哭音,“所以我好担心他们下一个就会对我下手!”宝音说着,双手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君祺,别再追问她了,她知道的应该也就是这些了……”我思索着,心中豁然开朗——那具女尸,一定不是阿旺嫂!火中抢出的那具尸体口中猩红,而不是完全乌黑,这似乎不符合常理:被烧死的人,必定在被火烧的过程中由于烟熏而尽力喘息,喉间不会还是如此干净;眼球突出,虽然裹上了很多灰,看不出眼神,甚至连眼白都看不出来,但神态间全是一片惊骇之色,像是惊吓过度而死——而要是被烧死的人,必定是目睹了火势蔓延而来、火烧上身的过程,神情间只会有焦急乃至绝望,而不会是满脸惊骇——而且最为怪异的一点:假如是被火烧死,在这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中,被烧的人临死前必定会由于疼痛而挥舞手脚、尽力挣扎以扑灭身上的火,而那具尸体的姿势却显得十分平静,显然没有什么挣扎——仿佛是在顷刻间离开人世!这一切迹象都表明——那具尸体是死后被移尸到火烧现场的!……
照这么说来,阿旺嫂已经逃脱?那把火又是谁放的呢,用意何在?阿旺嫂现在又身在何处?……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浓,一连串疑问渐次在脑海中冒出,我不由得渐渐蹙起眉头:一定要查清楚阿旺嫂究竟出了什么事!也许,她会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收获!阿旺嫂那双明亮的眸和淡漠的脸又出现在我眼前——我就知道,拥有着这样一双隐隐暗含着睿智的眸子,阿旺嫂绝对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烧死!她的奇怪举动都表明,她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我也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不经意间,对上君祺那充满赞赏和宠溺的眸光,绝色的面容下,露出极为温柔的笑意。我的心不禁再次悸动,多久了,这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已不知离开我多久了,多少个数不清的夜晚,我努力尝试着找回这种感觉,却在屡屡失败中,继续隐忍着心痛。
从最开始的平静安慰,我就知道你早已看出了端倪,你的睿智和温柔仍然是我的杀手锏啊!
“晨儿,既然一切都已经明朗化了,我们回聊城吧!”温文如玉的天籁之音响起,君祺的眸中尽是浓浓的期待,脸上也盈满了柔情,眉宇间更是透着点点令人怦然心动的星辉!
“不,我不要再被你的温柔所欺骗,不要再被你的温柔所打动,不要再被你的温柔所征服!”我心中呐喊着,一丝狡黠不动声色地划过心头。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跟你回聊城!格根塔拉水美人美,又远离尘世的喧嚣,比起军事重地、人人自危的聊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为什么要离开呢?更重要的是——”我顿了顿,如烟水眸深情地望着站在身侧的拓跋逸飞,柔情款款,朱唇轻启:“这里,有我牵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