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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谁?”妇人警惕的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蓝衣男子盯着她手中的锅铲,好看的眉宇失望的垂了下来,“我是这屋子以前的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那妇人一听是原住主,脸色不自然起来,撑着笑容说:“这屋子我们已住了好些年了,来的時候就荒芜了,还以为早没人住了……。”
蓝衣男子也不介意,只冲着身后之人道:“我们走吧。”
顾飞看了那妇人一眼,到底也没冲动之下做什么,两人如来時一般,轻轻渺渺的又走了,到这山间踏了一遭,却像什么都没留下一般。
“华绪,你……”顾飞张了张口,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
蓝衣男子回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顾飞这才道:“方才那妇人,是有武功底子的,明显是意图不轨,为何你不……”
华绪呵呵一笑,眉目未动,“不什么?不杀了她?还是不问问她幕后之人是谁?谁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找我?”
顾飞眉眼一垂,“或许是找我的,也是我连累了你,不止要你替我照顾女儿,还要你救我一次又一次。”说到最后,脸色已是非常难看。
华绪不在乎的笑了一下,表情依旧那么柔和温慈,仿佛天上谪仙一般,“我若是怕你连累,也就不值得你一次次的向我求救了,既然竹屋回不去了,走吧,带你去看看你女儿。”
顾飞眼神一变,欣喜了。
两个月后,东南黔州上,最大的花卉展览上,出现了两道引人侧目的翩翩俊颜,正是顾飞与华绪。
两人视线搜索,终于在高坐上的帷幔下,看到了一抹绰约生姿,婀娜俏兮的曼妙剪影,顾飞一双眼睛黏在那剪影上,眼中思念痛苦交织,双拳紧握,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上头那人抢走一般。
华绪见他如此,急忙拉住他,小声道:“别冲动,冷静下来。”
顾飞极力掩饰内心纠葛,可那紧绷的下颌还是颤抖的泄露了他的脆弱,“我要带她走,她不能在这里,东方卓不是她的良人。”
华绪波动的目光也投向那道剪影,眼神黯了黯,随即说:“可是在这里,她最安全,世仇什么的,你一人担负就够了,况且,当初,我好不容易才劝服她离开,顾飞,她能忘记也是一种幸运,至少现在东方卓专心于她。”
顾飞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微微咬牙,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两人正打算离开,突然上方暴。动,那帷幔之内的人突然屈偻捂胸,大大喘气,两人心头同時一紧,就听后面的丫鬟吼道:“夫人身体不适,立刻回府。”
王府之内,雕梁画栋,怪石嶙峋,美不胜收,两人纤姿若仙的身影快速闪进,一晃之下,了无痕迹。
后院“映景院”外,一众丫鬟急不可耐,却奈何殿门紧锁,她们担心却进不去。
不一会儿,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赶回来了,看到紧闭房门,沉着脸问丫鬟:“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去赏赏花而已,怎么这么回来了?”
小丫鬟连忙跪地解释,“王爷恕罪,夫人这……这应该是旧疾发作。”
这个古怪的旧疾东方卓自然知晓,也知晓自家夫人每次将自己封。锁起来的习惯,现下他是心急如焚,可也只得在门外渡步等候,不敢妄动。
顾飞脸色也很难看,华绪拉了他一把,将他扯到房顶,揭开瓦片,看进 房内。
房内,顾不颜无病无灾的坐在床榻上,一双美眸空洞茫然,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起身,走到柜子旁,取下第三格内的一枚中鼎,她的力气很大,轻轻一抬就将普通男子双手硬扛才能扛下的中鼎拿了下来,放在桌上,慢慢揭开盖子。
顾飞神色一变,看向华绪,华绪却微微一笑,轻松道;“她没事,好了,我们走吧。”
“走?”顾飞皱眉,“她这样让我怎么走?告诉我,她这是怎么了?”
华绪眼神深邃的看了眼房内,顾不颜正如傀儡般,机械的做着规律的动作,可双眼却迷茫空洞,什么情绪都没有,他苦涩的扯了扯唇,这才道:“不颜的内力不如你我,那药救了你我的命,也只会是害我们心脉略损,可不颜不同,她比我们都严重,迫不得已,我亲手震碎了她的心脉……”
话到这里,顾飞倒吸一口气凉气,整张脸都黑了。
华绪继续道:“若不如此,她必然走火入魔,最后疯癫成狂,那药的霸姓你还不懂吗?如此,到底挽回了她一条命。”
“那她现在……”
华绪只是拍拍好友的肩,叹息一声,“不颜真的很乖,很听话,听话到……都这样子了,还记得我的嘱咐。”当年他曾以内力灌入顾不颜心智,以催眠的方式让她记住了每次心疾发作后的该如何炼药,顾不颜真的做到了,虽然清醒后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但至少她能自救。
他这一说,顾飞就懂了,眼神晦涩的看看他,又看看竟然开始小型炼丹的女儿,喃喃的说:“若你平凡些,真想将女儿嫁给你,毕竟她对你……”
“胡说什么。”华绪敲了敲他的头,“我可是她的长辈,就算不问世俗,也不可悖逆到如此地步,况且我的过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万一……我不是好人……”
话题到这儿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没说话了……
那次闭关,华绪,也就是山石道人,为了将生命拉长到十年后,终究练了一门凶残至极的秘书,当他练功凝气到一个饱和的状态后,空间气流扭曲,因此,就影响身边的人,顾不颜心智不坚,内力尚短,离他又近,因此被他功法波及后,差点爆体而亡,幸亏他及時收功,在强撑着走火入魔的关头,喂她吃了本门神丹,这才救了她一命,可不可避免的后遗症,还是出现了。
他与顾飞本是同门,虽然是什么门,他忘了,顾飞又死活不说,但就如顾飞所创的梨盐舞般,那便是将秘术掩藏在内,利用一种形式将周围空气扭曲,最后创造出极大的波流,影响方圆十里内的活物。
两人出了王府,气氛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是华绪害得顾不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偏偏顾飞又不能怪他,第一,是自己女儿非要跟着人家去闭关的,第二,华绪是他的恩人,他不能忘恩负义。
基于这两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要离开几月,你之后去哪儿?”顾飞突然说。
华绪眯了眯眼,看了看天上的澄空,想了想才道:“回京城。”
“又回京城?”顾飞明显一愣,随即才明白,“去看白家那小子?”
“那孩子,也快十三了。”他唏嘘一叹。
顾飞看他这不能释怀的表情,摇了摇头,“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以前的你,可从不会为了别人而自毁前程,当年重遇那你時,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华绪,那个倨傲清高,不可一世的华绪,竟成了慈父,照顾个小女孩。”
华绪笑着看向他,“这还是你第一次替我曾经的事,多说点,我很好奇。”
顾飞却噤语了,“知道了对你没半点好处,我走了,这次定要将那伙人全部杀了,等灭了世仇,就来京城找你,这天下间,估计也只剩你不嫌弃我这今天事明天忘的人了。”
华绪眼神悲悯,“多希望你能将仇恨也忘却。”
“不可能。”顾飞狠然道,说完背身一走,白色的身影渐渐消失。
同一种药,根据不同的体质,内力,每个人会有不同的变化,华绪忘记了曾今,直到见到顾飞,才知道自己原来叫华绪,顾飞记得当年,重重刻刻一清二楚,却忘记现在,就如他自己说的,今天事,明天忘,浑浑噩噩,需要有人不断的提醒,他才能勉强记得今夕何夕。
顾飞走了,华绪也转身离开,直到他也消失,另一头,白色的身影却再次出现,看着他清朗的背影,顾飞叹息一声,“不管过多久,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华绪吗?你真的忘了,当年你是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吗?那一掌,师父几乎要了那你的命,谁也没想到冷傲清高的大师兄,竟会为了那根本不切实际的仙门法经,弑杀同门,连师母都不放过,那夜血流成河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话到最后,他摇了摇头,终究将一切悲哀掩盖在眼眸深处,从此再也不显露出来了,呵呵,反正,此次去报仇,估计也是九死一生,还谈什么以后?
***
新帝年幼,如今朝野几乎由太后的掌控……
华绪听着坊间小话谈论,眼底涌出一股悲哀,他慢慢走到白府外,还没进去,便看到一副有些熟悉的画面。
“那是野种,你是野种。”叫嚣的声音还带着点稚嫩,可攻击力却已经不小。
他寻眼看去,巷子里,身形瘦小的男孩,正被两个比他高大的男孩围堵,两个高大男孩凶神恶煞,瘦小男孩却只是紧贴着后墙,抿唇不语。
华绪挑了挑眉,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云浣時,那孩子也是这般被人欺打。
他靠在巷子口,静观其变的看着里头的情景。
几声野种骂下去,瘦小男孩却无动于衷,高大男孩不服气了,说话也越来越尖酸,“柴房的四姑姑说了,你定是爹爹在外生的孽种,也是我娘善慈,才对你那么好,不过我们白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少爷的,今天打你一顿,记住教训,爹给你带的礼物都吐出来,你一样也不配拥有。”那其中一个高大男孩说着就要挥拳头。
瘦小男孩却猛地仰头,无波无澜的看着他们,动了动唇,“东西在房里,去拿吧。”
“额……”那人愣了一下,料不到他如此合作,这样就没理由揍他了,于是话锋一转,又说:“我知道,我们去你房间后,你就会去找娘告状,哼,我们才不会上当。”说着,冲旁边之人唤道:“大哥,一起打。打死他这个野种。”
那位大哥早已磨刀霍霍,嘿嘿一笑,挥着拳头就揍上去了。
瘦小男孩咬着牙硬扛着被打,眼角余光却撇到巷口那道欣长的黑影,视线上移,却看那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