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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起时,聪子正躺着浴缸里,有点昏昏欲睡。
“电话?”她自言自语,心想自己在浴室,为什么声音听起来这样近?
由于可以边洗澡边聊天,聪子怀着贪玩的心情买下了这部手提电话。
“喂。”聪子用毛巾擦干净粘在手上的肥皂泡沫后。便拿起电话。
“是姐姐吗?”
“啊!贵子,你是从哪儿打来的?”
“成田。”
“成田?你回来了吗?”聪子吓了一跳,“何时到达的?”
“刚到。”贵子的声音几乎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声音好怪。你在哪儿接电话?”
“我在浴室。”聪子笑了,“德国没有这种电话吧!”
“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贵子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语气。
聪子洗澡从来都洗得很久。这个使用大理石建造而又极富外国风格的浴室,她把它当做日本式的温泉使用。总而言之,她如不能舒舒服服地在浴缸里泡个心满意足,就不算是“洗澡”。
“晤,姐姐喜欢泡长澡,也许需要手提电话吧!”贵子说,“现在去找你方便吗?”
“总有给你睡的房间。干么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去接你。”
贵子迟疑之际,便给聪子猜到了。
“你是担心才跑回来的,对不?”
“嗯!”贵子默认,“他呢?你们在一起冼澡?”
“不。他出去了,说很晚才回来。”
“哦!姐姐,你真的……”贵子欲说又止,“见面后再聊好了。”
“也好。从成田打电话来,电话费太贵了!”
“那么,我就去你那儿了。”
“吃了晚饭没有?”
“在机上吃得饱嗝连连。因为起飞时间延迟了,航空公司大方地供应丰盛的美食,表示歉意。”
“那我等你。”
“嗯!”贵子似乎迟疑着不想挂机,“看来姐姐精神很好!”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贵子真是……”
聪子伸手把电话放在盥洗台上。
虽然贵子有顾虑,但也犯不着特意从德国跑回来呀。
当然,聪子也欣然期待跟贵子见面。前往德国研究德国史的贵子,已经两年没有回国了。
贵子今年28岁,跟37岁的聪子相差9岁。贵子平常担心生来优柔的聪子,时常唠唠叨叨的,但她实在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子。
聪子清楚贵子为什么突然回国。
她在一个月前把自己要结婚的决定通知了贵子。当时贵子在电话里像开连珠炮似的发问,最后可能认为非要直接见面交谈才行而回国的吧!
从成田机扬到这里,最快也要两小时以上。贵子与“他”,谁会早到呢?
无论如何,只要贵子一见到聪子,又会喋喋不休。
尤其当她知道聪子已经不姓“落合”,而改叫“仓崎聪子”的时候——
聪子十分了解贵子的担忧。
聪子24岁时,和比她年长l0岁的丈夫结婚。婚后生活美满,但在她30岁的时候,丈夫突然心脏病发作,两个月后,聪子便成了未亡人。
聪子从亡夫那儿继承来的财产。足够她一生吃穿有余,生活无虞。当然,有许多人建议她再婚。
她之所以独身到37岁,并非为了尽遗孀责任的说教,而是因为没有遇上可使自己心许的男人。直到三个多月前,她邂逅了仓崎久士。
他们坠入爱河——跟一个年纪比她小l0岁的年轻男人。聪子不仅从妹妹那里,也从亲友口中得到无数的忠告。
“目的是为了财产。”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
可是,仓崎本身就是生活富裕的男人。话又说回来,即使爱情中掺杂了一点杂质,也是无关大局的事情。
于是,聪子毫不犹豫地下定了决心。老实说,她之所以这么快决定跟仓崎结婚,也是因为想尽快摆脱周围令人心烦的唠叨。
只要他们结了婚,生米成了熟饭,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结婚的事,目前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今晚,贵子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贵子会气昏吧!”聪子不觉笑了。
想来想去,聪子不知不觉地泡得太久了。她把浴缸隔帘拉开,从浴缸站了起来,大声地出口气,然后伸手拿浴巾。
浴室的门“咋嚓”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是久士吗?”聪子叫道,“老公?这么早啊!”
肯定是他,家里不可能有别的人在这时进来。
门的颜色是聪子喜欢的镶金纯白色,富丽明亮。它慢慢地打开了。
由于在浴室泡热水泡得太久的原因,盥洗台的大镜子给蒸腾成白濛濛的一片。从镜中看到的是——
“姐姐!”落合贵子走进屋里。
这幢豪宅,聪子一个人住确实显得太大了。白天有个钟点女佣人,一到晚上就剩下她一个孤单单的。基于这点,贵子并没有竖持反对姐姐再婚。
问题在于她的意中人——仓崎久士。
贵子委托朋友调查姐姐的“情人”,结果了解到一些荒唐的事实,于是便如此这般从德国飞了回来。
“姐姐,你在哪儿?”
看不出贵子因长途乘坐飞机的倦意,她仍处在踏上故国、即将见到亲人的兴奋中。
她把行李箱放在房门边,寻视着客厅和饭厅,电灯仍明晃晃地亮着,但不见姐姐的踪影。
贵子是用自己带的钥匙开门进来的。她一心以为姐姐会在家里等她的。可是——她往哪儿去了?
她开始顺楼梯走上二楼。
28岁的落合贵子,穿着大方朴素的套装。挺直的背脊,轻快的步伐,处处流露着她的青春活力。她窥望卧室时,有点犹豫不决。说不定姐姐和那个叫“仓崎”的男人在……不过,这样的顾虑是多余的。姐姐的睡袍还放在床上。
还在洗澡不成?
她知道姐姐爱长时间泡澡。然而那个电话可是在两小时之前打的。
浴室的门关着。
“姐姐——姐姐。”
她边喊边试着敲门,但里面仍毫无动静。
贵子握着门钮准备开门——但有一瞬间的犹豫。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样的!
姐姐!
贵子打开了门。
1、紧急旅行
“一路顺风!”夕里子仍挥着手,“小心——啊!已经看不见了……”
夕里子轻轻叹一口气。
“但愿这次爸爸出差期间别发生什么事件——珠美,珠美!”
回头一看,刚才还站在旁边的珠美不见了踪影。
真是的!成田机场的出港大厅旅客摩肩接踵,如果离开原地去找珠美,可能反而更找不到她。于是夕里子站在送别父亲入港的地方,等妹妹回来。
念初三的珠美已l5岁,是个十分坚强聪明的女孩子,不必担心她会迷路。但有时过分坚强,也叫姐姐夕里子感到脸红。
说起担心迷路,夕里子想到了绫子——已是20岁的长女,是做什么都让人不放心的大学生。众所同知。每当父亲出差,实际上主持佐佐本家生活大计的就是次女夕里子。
高二女学生夕里子,l7岁。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一直代替母亲料理家里大小事情。她有时也想,假如姐姐稍微坚强些就好了,不过绫子自有绫子的优点,而且夕里子也不讨厌当父亲不在家时担任一家“栋梁”的角色。
从某程度上而言,佐佐本家三姊妹各有各的性格,有冲突,也互相补充。经过磨合,也可达到和谐,有时简直可说协调得天衣无缝。
唯一的问题是:每当父亲出国公干,她们总摆脱不了给牵扯到连荒诞事件中的命运。
尽管如此——
“好厉害的人流哇!”夕里子自言自语。
简直就像大年初一人们到明治神宫参拜的热闹情形一样。可能是因为将近年尾,很多大学已经放假,许多公司女职员也出国旅游的关系吧!大家都趁年假之前往外国跑,于是造成成田机场摩肩接踵的拥挤状况。
“请大家跟着这面旗子走!别走开!请大家保管好自己的行李!”
率领旅行团的导游,声嘶力竭地喊着。
到处是这样的旅行团队挤来挤去,蔚为壮观。
“幸好姐姐没有来。”夕里子暗自庆幸。
遇到如此拥挤嘈杂的人流,绫子肯定一转眼便会跑丢。20岁的大学生成了迷途羔羊,似乎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三姊妹一齐前来送行已成惯例,这次绫子说“头痛”,所以没有来。
珠美这小妮子跑到哪儿去了?
正当夕里子东张西望之际,娇小的珠美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来。
“你到哪儿去了?爸爸已经走了。”
“嗯——我看到那边大减价,便过去看看嘛!”
“真让人担心。什么减价?”
珠美对金钱的看法与一般中学生不同,但她对金钱的态度对保持佐佐本家的经济状况的稳定产生了积极影响,这却是事实。
“没什么。”珠美耸耸肩,“卖的只是化妆品。”
“好遗憾——那就回去吧!”
“嗯!”
“大姐一人在家等着。她一定饿了。”夕里子说,“她一定什么也没吃。”
“但……”珠美欲言又止。
“怎么啦?”
“不,没什么。”珠美摇摇头,“哎!绫子姐姐真的在家?”
“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也没说。哎!晚饭怎么办?”
“总不能我们在外面吃了再回家。不如买点现成的食品回去吃,好吗?”
“嗯!那就走吧!”
珠美边说边不经意地往后看,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珠美,走路要向前看——呃!怎么啦?”
“没有哇——没什么!”
夕里子迷惑地侧侧头。珠美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孩子。不过,到了15岁的年龄,大概总会胡思乱想的。
“回来啦!姐姐,还活着吗?”
这是佐佐本家住的公寓大厦房间。走进房门,夕里子大声喊道。
然后打开姐姐绫子的房门。
“我们买了盒饭回来,你吃不吃?”
无人回答——
不在?姐姐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