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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忽然又发生了变化。涂画画看到客厅里,一人穿了一件黑底的粉色小猪睡衣,卷着衣袖,正拿着抹布使劲地擦着家具。
她擦完后,又换上拖把拖地,随后又换上抹布,跪在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擦。
涂画画看着她,闷闷地骂道:“白痴,擦什么擦,他都回不来了……”
“等等,我在说什么?”涂画画突然顿住。
她脑中忽然出现一个词:“百分之八十……”
“不!”她猛地摇着头,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空间渐渐破碎,她看着地上的人慢慢地变小,最后化为虚无。
那个曾经的她,那个傻傻等待的她,那个难受了也笑着哭的她,慢慢地和站在空中的她融合在一起。涂画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一块粉色的抹布,已经被染得漆黑。
她像是被电触到,慌乱地扔掉手中的布,像个游魂一样在房间里乱飘。
“大王,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嗯。”淡定的语气。
“大王,我要荡秋千。”
“嗯。”停住身子,不动地等着她。
“大王,我要吃鸡。”
“嗯。”迟疑地应道。
“大王……”“嗯。”“大王……”“嗯。”
每个角落里,都有他们的身影。那一丝丝过往,比空气还要紧密,无孔不入。涂画画抱着头,浑身都哆嗦起来。
“大王,你让我等了那么久,还有那么多事情没解释清楚,怎么可以……”涂画画想要起来去病房里把他揪起来好好的问问,可是她仍然没有一丝力气。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脆弱的梦魇里,当她最无助的时候,那些灰暗的情绪全都来报复。她一定得冲出去,不能这样一直伤心下去。
“亚斤,拍醒我……”涂画画脑中使劲地叫着,“我不是叫你叫醒我吗?”
她模糊地感觉到徐亚斤在摸她的脸,轻轻地叫着自己。
“亚斤,快打醒我啊!”涂画画焦急地大喊,眼泪流的更加汹涌。“快点,我要去见大王!”
徐亚斤见涂画画眼泪越流越急,情急之下扑到她身上,搂着她哭:“画画,醒醒!醒醒!”
涂画画感觉身体瞬间化作了一道白光,紧接着,大脑呈现了一片空白。她几乎是同一时间,推开徐亚斤坐了起来,两眼发直地望着前面。
“画画?”徐亚斤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红着眼,担忧地看着她。
涂画画不答,使力推开徐亚斤,拉开被子,连鞋子都没穿,赤脚就跑了出去。
徐亚斤吓得赶紧追,“画画!”
涂画画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她这会脑子里只有一条线。而且那条线越来越光滑、越来越光滑……
门口的保镖想要拦,可还没动手,就被涂画画凶狠的眼神给唬得愣在了原地。就这么一耽搁,回神时涂画画早就跑远了。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涂画画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走廊里乱转,一点也找不到方向。
“大王,我找不到怎么办。”她紧咬着唇,跟个小疯子一般乱窜。只要看到人就问:“重症室在哪?重症室在哪?”
徐亚斤等人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她的样子,整个人都发了寒。她连忙跑上去,不废话,拉住她的手就往一个方向跑。
这里已经离重症室不远,两人没跑两分钟就到。
涂画画没做停留,跟只球一样直接推开围着的人群冲了进去。
她还没来得及站稳,抬眼就看到先前那个屏幕。那条缓慢跳动的线……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连忙去看君如届。
“不……”她紧紧地捂住嘴,身体脱力地靠在玻璃上。
里面,一个男医生正拿着两个黑乎乎的方块,一下一下地往他□的胸膛上按。君如届被那东西吸得身子猛地往上弹,一秒后又重重地跌落到病床上。
涂画画忽然猛地尖叫起来:“你们别碰他!”
“画画!”君家人全都涌了上来,死命地抱住她。
“别碰他……别碰他……”君如届每次在他面前露个胸,都要耳根子通红,怎么接受得了被那么多人看光。涂画画狠狠地挣扎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人。
君如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爆裂了。最后一丝意识游荡着收集着外界的信息。他似乎听到涂画画的声音,叫得那么凄厉。
“画画……”他很想冲过去抱住她,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一般。
原先还有几丝涟漪的生命线,越来越平稳。
涂画画咬着唇,全身发颤地望着里面的人。那个强壮的人,怎么会……
“不……”她拼命地摇着头,感觉浑身的力量都在一丝丝剥离。
“啊!血!”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重症室里更加慌乱起来。
“医生!医生!”
而无菌的隔离房内,那条生命线终于缓缓地归于平静。在尖叫声中,浮出一毫米的微动。
☆、69我很抱很歉
“心搏停止;心音消失;瞳孔扩散。”
“强心针准备!”
……
“主任,还是没有心跳;血压降到了0。”
“再进行一次心除颤。200焦准备。”40左右的杨主任是君如届的主任医师;此刻他看着面如死灰;毫无生命体征的君如届,心越来越冷。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强自镇定下来;卯着劲抢救。
“没有反应。”护士长盯着依然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咬唇汇报。
“280焦。”
“没反应。”
杨主任咬咬牙,盯着君如届的脸在心里祈祷:“小伙子,你可一定得挺住!”同时;嘴上坚定地命令:“360焦!”
君如届被电极板猛地吸起,身子向背后弓起离床20厘米左右;停了一秒后又重重地落回床上。
“还是没有反应。”护士长已经有点心灰。强心针加两次心除颤都没有作用,那基本上已经要宣判脑死亡了。
杨主任看着依然平静的心电仪半响,把电极板交给身后的护士。捏紧了拳头,沉痛地对众人摇摇头,宣布道:”病人脑死亡。死亡时间……”
他还没说完,忽然传来护士的一声尖叫,“主任你看……”
隔离室外,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趴在玻璃窗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狠狠盯着里面。
涂画画嘴里不停地叫着他,“大王……大王……起来,快起来……”
脚下猩红一片。那红色,由她的大腿根部,一点点蔓延下来。
身后,徐亚斤和君家三人,全都红着眼睛陪着。尤其是对江舒敏三人,里面的君如届心脏停止,外面涂画画孩子即将不保,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恨不得就此也失去呼吸。
先前,他们死活都拉不开涂画画。她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疯子,拉着他们的手哭着哀求:“让我留在这。如果我不跑妈妈也许不会死。现在我不能跑……不能跑……我要看着他,让我看着他!”
他们再不敢拉她,只能陪着她在外面给君如届打气。
似乎是听到了涂画画的哭喊,被要被医生宣布死亡的君如届,心电波忽然起了一次颤动。
随后,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条波纹,先是掀起了一个微弱的小角,接着颤动越来越大。终于在十秒之后,变成了长短错落有致的波动。
“太好了!”室内室外,全都是一片欢呼声。
涂画画擦了擦眼睛,再三确定那波纹确实动了,才缓缓地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她软软地靠在玻璃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丢失了一般。刚才因为心都牵在里面的那人身上,对其他没有任何感知。此刻,她才发觉小腹部传来一阵阵下坠的刺痛。
她低头看着那一片鲜红,傻愣愣地伸出手往腿部摸去。
满手的血!涂画画浑身颤抖,抬起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嘴巴,惊恐地连连摇头,“肉末……肉末……不……”
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没有谁更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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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中”三个字红了好久。几人围在手术室外,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躁不安。
“怎么还不出来?”江舒敏揪着君守成的手,恨不得冲进去看看。
君守成轻轻地拢着她,正想说话,手术门忽然打了开来。几人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围了上去。
“怎么样?”徐亚斤冲得最快,医生还没摘下口罩,就被她拽住了手。
那医生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妇女了,脸上已有了岁月刻下的痕迹。她轻轻地拍了拍徐亚斤的手,抬头扫视了一下围着自己的人群,脸上满是沉痛。
“很抱歉。”
徐亚斤抓着她的手一下子无力滑落,大大的美眸里,大滴的泪珠簌簌地掉落下来。她无神地呢喃:“怎么办,画画要怎么办……”
君如蒙早就泣不成声。她感觉自己真的好没用,除了哭居然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涂画画,虽然肉末出事不是她的错。可前几天涂画画曾很认真地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感受肉末。
她永远记得涂画画当时的神情,那是母性的溺*。她握着她的手跟肉末打招呼:“肉末,这是姑姑。是自己人。你长大后不认识的人就不用保护了,但自己的家人一定要保护好。”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侄子消失。
另一边,郡守成也是满目沉痛。他不是很善于表达情绪,但对于这个才刚见面的媳妇,却是心存感激。他一直认为能让他死宅的儿子结婚的人是伟大的,可是现在这个被感激的人……
而江舒敏更是不用讲,听到医生的话,整个都瘫软在了丈夫怀里。“大人呢,大人怎么样?”
她的话音刚落,手术室里推出来一辆车床。涂画画被人推了出来。
“画画……”几人连忙围了上去,追着车子往病房走。
“病人麻药还没过,现在听不到的。”女医生缓缓地开口,同时跟着车子一起往病房走去。
徐亚斤吸着鼻子,紧紧地跟在涂画画身边,不死心地喊她:“画画……画画……”
她忽然很怕她像先前那样,睡着睡着眼泪直流。更加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