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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羽并不明白,一个人渴望侵占一个人的肉体时,可能是出于单纯的肉欲,可也可能是爱的一种体现。
而完颜阿鲁罕将二则结合得完全无法分辨,他是个蛮子,出自于一个在白日草地里都可以苟合的民族,或许对他而言,爱就是占有。
清晨,徵羽醒来时,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他挣开了眼,对上了完颜阿鲁罕的一双平和、甚至带着几分愉悦的眼睛。
徵羽迷惑的看着完颜阿鲁罕,他抬手,握住了金国将领抚摸他脸庞的大手。他并不明白这个金国蛮子,一大早愉悦的心情从何而来。然则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起,体肤相亲,提示着他们昨晚是何等亲密过,还有他们之间是何等的关系。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蛮子温暖的手捏住,并且加了些力道,徵羽有些茫然,想抽回自己的手,蛮子却不肯放。
徵羽也不挣扎,他身体哪一部分不属于这个蛮子,如此想,徵羽便也淡然笑了,很平和的笑。
“在想什么?”完颜阿鲁罕问道,他很难得的看到了徵羽的笑容。
“你是不是想将是我带到金国?” 徵羽笑容敛起,很平淡地问。
“是有这个打算。”完颜阿鲁罕同样平淡地回道,其实对于自己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想法,这个蛮子并不清楚,他将如何安置徵羽。他没有过多的考虑,然则,他现在是不可能放手的。
“如果。。。” 徵羽抬头看着完颜阿鲁罕,眼神突然有些黯淡。
“你厌恶了这具身体的话,能不能放我走。”
徵羽并不清楚他会从这个金国蛮子口里得到什么答案,但是他仍旧是渴望自由的,即使是身为一位亡国奴的自由。
完颜阿鲁罕一对鹰眼冷厉了起来,他注视着徵羽,沉默了一小会。
“不会。”蛮子冷冷回道,说完后便不再说话。
他放开了徵羽的手,下了床,套起了衣服。徵羽于是也不再问什么,也起床穿起了衣服。
他不再帮这个金国蛮子系衣带,他并不喜欢这个的行为,而这个金国蛮子却是喜欢。被服侍者与服侍者,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位与身份。
“你可以到外面走动,去船坞也可以。”离开前,这个金国蛮子用很平淡的口吻说道。
徵羽只是点了下头,他隐约感觉地得到这个金国蛮子的一些改变,有点像在讨好他?
看着重新披上红色披风的蛮子离开了房间,徵羽则是静静的坐回了床上。
是怕他再恨他吗?
徵羽涩然一笑,然则,这个金国将领真的知道他因何会在先前曾憎恨到想杀了他吗?恐怕也并不清楚。
当奴隶,被囚禁,被侮辱是一回事;而被灭了国,毁了家,孤身凄苦则是另一回事。
阿鲁罕,无论,你怎么做,甚至真的让我对你有好感,却有一个事实改变不了。你是金人,且是个入侵宋的金国将领,而我是个宋人,国破家亡的宋人。
徵羽黯然想着,许久。
当他重新抬起头,看了一眼床上凌乱的被子,闻着熟悉的味道,混杂着男子阳刚的气息与另一种气味的腥气。他终于离开床朝窗户走去,打开窗户,让晨风吹拂进来。
然后,像往常那样,站在窗口看着窗外。
他确实不想被关在一间房子,然则他又能以何脸面到外面走动,想必房门外的那两个侍从会跟随在他身边。
若是被宋人看成是卖国贼那倒真的没什么,因为他没有做过;但他却是个金国将领的男宠。
没骨气,下贱,不知羞耻,自作践。。。。。。
徵羽合上了眸子,带着些许的疲惫。
然则,他活着不是,他会好好活下去的。找到堂兄时,他就坚定了这个想法,他是惨遭杀戮的一家子仅剩下来的,他会好好爱惜这条命的。
徵羽并没有呆在房里,他出门的时候,一向守在完颜阿鲁罕寝室门外的两位守卫自然也没有拦阻徵羽。但其中一位跟随在了徵羽身后,想必完颜阿鲁罕还是担心他会逃走,即使是在这样金兵无处不在的沦落的城市。
罗枸杞的居所,只是一间普通的小民居,就位于完颜阿鲁罕的府第附近居所里除了住了罗枸杞与另几位宋国大夫外,并没有安置病犯。徵羽走进这间居所的时候,罗枸杞正在院子里碾药,院子里,还有个小火炉,正在熬药。
罗枸杞见到徵羽,也只是打了个招呼,继续低头碾药。
徵羽在罗枸杞身边蹲下,翻看了竹篮中的草药,都是些治疗刀伤的药草。
“徵羽,药熬好了,你端进屋去。”罗枸杞抬头看了徵羽,吩咐道。他自然是知道徵羽无处可去,而来他这里消磨时间。
“你这里不是不住病患?” 徵羽起身去倒药,不免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去看下就知道了,是杏林背到我这里来的。”
罗枸杞淡然说道,然则柳杏林在国论左勃极烈那里,自然人是从国论左勃极烈那里弄来的。
徵羽倒不吃惊柳杏林会救人,而在于柳杏林都治不好的伤,想必此人生命垂危。
徵羽端着药进了屋,然后看见一间房门打开的房间便走了进去。未进入前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与腥味,这味道徵羽确实是熟悉。
床上被窝里躺着一个人,认出是女孩的时候,徵羽端药的手微微颤抖了。
女孩脸上糊满了药,面目全非,只露一双呆滞的眼睛在外面。那眼神,竟再次让徵羽心揪了一下,曾经,他也是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
女孩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也只是略眨了下眼,并不看徵羽。
徵羽将碗搁放在床头,搀扶起了女孩,他让她的背轻轻靠在床上。
轻轻拉起女孩的身体的时候,被子从女孩的胸部划下,徵羽手再次颤了一下,他看到了女孩沾满血迹的衣服和贴了药的胸膛。
女孩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茫然的任由徵羽拉动她。
徵羽端药,想喂女孩,女孩却不肯启唇,下颚咬得紧紧。
徵羽端着药,茫然的看着女孩,即使女孩一句话都不肯说,但徵羽却知道,她并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心如死灰。
曾经,他也是如此的。
徵羽端药的手放下了,他想将碗搁放下时,罗枸杞走了进来。
“掐她下巴,将药灌进去。”罗枸杞冷厉的说道,他的眼神让人有些害怕。
徵羽看向罗枸杞,将碗递给了罗枸杞,他做不来,这太残酷。
罗枸杞接过徵羽的碗,竟真的用手粗鲁的撬开女孩的下巴,猛灌着药。
女孩不停的咳嗽,却并不挣扎。
“喝!我见过比你更惨的,就这点伤要死要活的做什么!”
罗枸杞怒喝着,他的情绪显然是失控了,扳住女孩的下巴,猛灌着。
“枸杞!”徵羽抓住了罗枸杞的手臂,奋力将他拉离了女孩。
徵羽轻拍着女孩的背部,让她舒服些,毕竟她在痛苦的咳嗽着。
女孩大概是感受到了徵羽的温情,终于抬头看向徵羽,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
徵羽抬手抚摸了女孩唯一没有伤痕的额头,拨开凌乱的发丝,低喃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并不知道女孩遭受了什么,但这句话却是自然的说出。
女孩的眼角有泪水划落,她继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则并没有什么声音发出。
罗枸杞收敛起了适才的失态,将碗递给徵羽,然后用无奈的声音说了句:
“把药喂完,一滴都不要剩。”
罗枸杞丢下这就话,又出了屋,想必又去院子里碾药了。
徵羽看着罗枸杞离去的孤零身影,突然想起了罗枸杞的一家当年是下了死狱,一家子全死去,仅剩他一人,是否,他也曾有个姐姐或妹妹?
徵羽将碗沿贴则女孩的唇,女孩没有再紧闭着唇,她已经不抗拒了。药汁缓缓流进了女孩的口中,然后女孩痛苦的咽了一下喉咙,咽了下去。
药是苦的,然则更苦涩的东西并不是药。
徵羽将女孩平放回床上,将被子拉上,然后静静的退出房间。
出屋的时候,见到仍旧低头碾草药的罗枸杞,徵羽本想开口问点什么,但罗枸杞却先开了口。
“那女孩是乐坊里的,伤是酒宴上一位金国将领发酒疯割的。”
罗枸杞平淡的说道。
徵羽没说什么,他可以想象,这帮金人将领是如何侮辱伤害被用于取乐的宋人的。亡国奴的命运,就只能是如此不是。
徵羽捏了捏袖子下的拳头,想着女孩那一身的伤痕,是如何一刀刀割上去的,心竟是冰凉彻骨。
**************
离开罗枸杞的居所,返回完颜阿鲁罕的居所,徵羽见到了寝室里摆放在桌上的热食物。
徵羽绕过食物,看也不看一眼,他无法下咽。
完颜阿鲁罕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桌上早已经冷却的晚餐,一点也没有动过。
“你是要我去叫个人来灌你食物?”完颜阿鲁罕冷冷问道,如果他没记错,徵羽从昨天到今天没有用过一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