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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喜欢上天入地。天上太玄虚,地下太阴郁,女人便把他拉回到地面上来。女人使人生更实在,也更轻松了。
快乐地生活,一边陶醉,一边自嘲,我欣赏女人的这种韵致。
(B)女人的肉体和精神是交融在一起的,她的肉欲完全受情感支配,她的精神又带着浓烈的肉体气息。女人之爱文学,是她的爱情的一种方式。她最喜欢的作家,往往是她心目中理想配偶的一个标本。于是,有的喜欢海明威式的硬汉子,有的喜欢拜伦式的悲观主义者。
在男人那里,肉体与精神可以分离得比较远。
(C)女人的聪明在于能欣赏男人的聪明。
男人是孤独的,在孤独中创造文化。女人是合群的,在合群中传播文化。
(D)男人期待于女人的并非她是一位艺术家,而是她本身是一件艺术品。她会不会写诗无所谓,只要她自己就是大自然创造的一首充满灵感的诗。
当然,女诗人和女权主义者听到这意见是要愤慨的。
(E)女人很少悲观,她许会忧郁,但更多的是烦恼。最好的女人一样也不。
(F)女人是人类的感官,具有感官的全部盲目性和原始性。只要她们不是自卑地一心要克服自己的“弱点”,她们就能成为抵抗这个世界理性化即贫乏化的力量。
(G)我对女人的要求与对艺术一样:自然,质朴、不雕琢,不做作。对男人也是这样。
女性温柔,男性刚强。但是,只要是自然而然,刚强在女人身上,温柔在男人身上,都不失为美。
(H)当一位忧郁的女子说出一句极轻松的俏皮话,或者,当一位天真的女子说出一个极悲观的人生哲理,我怎么能再忘记这话语,怎么能再忘记这女子呢?强烈的对比,使我同时记住了话和人。
而且,我会觉得这女子百倍地值得爱了。在忧郁背后发现了生命的活力,在天真背后发现了生命的苦恼,我惊叹了:这就是丰富,这就是深刻!
(I)卢梭说:“女人最使我们留恋的,并不一定在于感官的享受,主要还在于生活在她们身边的某种情趣。”
的确,当我们贪图感官的享受时,女人是固体,诚然是富有弹性的固体,但毕竟同我们只能有体表的接触。然而,在那样一些充满诗意的场合,女人是气体,那样温馨芬芳的气体,她在我们的四周飘荡,沁入我们的肌肤,弥漫在我们的心灵。一个心爱的女人每每给我们的生活染上一种色彩,给我们的心灵造成一种氛围,给我们的感官带来一种陶醉。
(J)我发现,美丽的女孩子天性往往能得到比较健康的发展。也许是这因为她们从小讨人喜欢,饱吸爱的养料,而她们的错误又容易得到原谅,因而行动较少顾虑,能够自由地生长。犹如一株植物,她们得到了更加充足的阳光和更加开阔的空间,所以不致发生病态。
(K)两性之间,只隔着一张纸。这张纸是不透明的,在纸的两边,彼此高深莫测。但是,这张纸又是一捅就破的,一旦捅破,彼此之间就再也没有秘密了。
我的一位朋友说:不对,男人和女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物,永远不可能彼此理解。
(L)侵犯女人的是男人,保护女人的也是男人。女人防备男人,又依赖男人,于是有了双重的自卑。
(M)女人总是把大道理扯成小事情,男人总是把小事情扯成大道理。
(N)男人和女人的结合,两个稳定可得稳定,一个易变、一个稳定可得易变,两个易变可得稳定,可得易变。
(O)莫洛亚说:“女人之爱强的男子只是表面的,但她们所爱的往往是强的男子的弱点。”我要补充一句:强的男子可能对千百个只知其强的崇拜者无动于衷,却会在一个知其弱点的女人面前倾倒。
(P)男人通过征服世界而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世界。
(Q)我说,男子比女子长于表达。一个女子与我争辩,她说,女子比男子长于表达,因为女子想赢得一切人的爱,于是极尽夸张和渲染之能事,以期引起注意。
真是女子中的叛徒。她难免要同时失宠于男子和女子了。
(R)两个漂亮的姑娘争吵了起来,彼此用恶言中伤。我望着她们那轮廓纤秀的嘴唇,不禁惶惑了:如此美丽的嘴唇,使男人忍不住想去吻它们,有时竟是这么恶毒的东西么?
(S)我最厌恶的弱点,在男人身上是懦弱和吝啬,在女人身上是粗鲁和俗气。
(T)我的一个朋友说:“对男人没有怜悯可言。一个男人如果到了让人怜悯的地步,我对他就只有蔑视!”
是的,男人也会遭到失败和不幸,但只应该是这样一种失败和不幸,它在人们心目中激起的不是怜悯和同情,而是悲痛和尊敬。
(U)她们谈得很热烈。“我这道题错得太冤枉……”
“是呀,我明明复习过的,可当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谈话按照这相同的方式进行着;各人只是说着自己的事,可是居然互相能接上茬,居然没有中断,居然很热烈。
交谈往往如此,每人都乘机发泄一下,谈谈自己的热望。女人尤其如此。
(V)对于异性的评价,在接触之前,最易受幻想的支配,在接触之后,最易受遭遇的支配。所以,世有歌德式的女性崇拜者,也有叔本华式的女性蔑视者。女性对男性也一样。
其实,并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这一个男人或这一个女人。
Number : 1162
Title :林黛玉可以休矣
作者 :颜文叔
出处《读者》 : 总第 82期
Provenance :台湾散文选
Date :
Nation :中国
Translator :
读文章或看电影,两件事令我毛骨悚然:一是谈情说爱,一是描写风景,实际上,我几乎从来不看爱情电影,特别是国人自制的爱情,如今美其名曰纯情电影。电影是不是纯情,一看片名,便可判定。大凡是什么“纯纯”、“剪剪”、“飘飘”、“洒洒”之类,便不必冤枉花一张票价了。制作这些片子的优雅绅士们,若不是性情中人,也是世俗中人吧!他们不会不知道,世事并不那么“纯”。只是他们知道,大街小巷有一批傻大姐猪小弟,愿意为这种肥皂泡沫掏出二三十块钱。
与纯情电影携手同游的是纯情小说,也就是流行小说。小说不纯情不得流行,能流行必是纯情。写这些小说的香软女士应该不会不知道,天下之情其纯者几稀。却偏偏有些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夜里梦得白马王子,白天便躲在书桌之下偷看纯情小说,继续着黑夜的梦。有些人说,做梦是好的。我也说,做梦很好,因为忙于做梦,便不会使用大脑,不用大脑,天下自然安静。所以,纯情小说之后,继之以纯情电影。文字和影像,交织成一个彩色的梦,作为精神麻醉,再好没有。
我说,林黛玉没有死,她若死了,人间哪里还有这么多纯情至情的人!曹雪芹给林黛玉的造型,再恰当也不过:一副痨病鬼的样子,脸上若有红晕,必是咳嗽逼上来的血色。然后在扁平的身子上,披上一袭绫罗绸缎,由丫环搀着去搞葬花的洒泪游戏。还好,她病死了,要不然,《红楼梦》这整部小说,要给她拖垮。曹雪芹究竟是方家,知道这个世界若让林黛玉作主,那可完了。纯情则纯情矣,却是不食人间烟火,飘飘然只是一个幽灵。“红楼”的世界是大观园的世界,是集天下之“大观”:最高的与最低的,最粗的与最细的,最善的与最恶的,最美的与最丑的。这只是标明两极,其间的不同层次,不言可喻。最重要的是两极并存,以及两极与其间各个层次并存。就是那么优美豪华的大观园,曹雪芹不忘记引入一个刘姥姥,表面是哈哈喜剧,底里却见得曹雪芹的人生视景之深广。曹雪芹就如莎士比亚一般,在罗蜜欧与朱丽叶谈情说爱的院墙之外,安排了一个十分粗鄙的梅秋西。刘姥姥是曹雪芹的梅秋西,她那泥土气与林黛玉的纯情灵魂,南辕北辙。人生便是如此,有南极便有北极。不过,如今的一些作家,无论是做电影或写小说,造出来的世界只有一极,若不是有北无南,便是有南无北。只有林黛玉。现代林黛玉当然大不相同,上有高耸的胸脯,下有牛仔紧裤。没有刘姥姥。这缺掉一半的效颦,不是说已学得一半,实在是没有学到半分,走上了曹雪芹决不走的路:一种白痴的人生视景,一种幼儿的人生观。
独幕剧两则。其一:一位大学三年级的女生,对几位同班男学生说:“你们干么!又没有社会地位,又没有经济基础,谈什么恋爱嘛!”后来,她终于嫁了一位制皂博士。其二:男士说:“我已经有了公民权,拿到了电机工程博士,进了西屋电器公司,还没有结婚。我开车带你去兜兜风好吗?”女士点了头。这便是纯情之外的“真情”。我们不必从嘴角嘲笑,实则这就是人生,从所谓最丑陋的,到所谓最美好的。捕捉人生,必须如张网捕鱼,打开你手中的网,撒成一个圆,让它罩下去。
纯情作家或者生来独眼,或者自瞎一眼,永远只看见林黛玉,看不见刘姥姥;她永远只看见所谓纯情,看不见纯情之后的血肉。她让少女对着屏风祈祷,却不让她瞧见屏风后的裸体。由于这种小说家或剧作家自己既是独眼的人,那些跟着他们一齐瞧人生的人自然也变成独眼,只不过是一群独眼喽罗罢了。
这种片面的视景,出现在爱情的描写,也出现在自然风景的描写。有一辈所谓抒情散文家,专找太阳、月亮、星星,趁它们不提防的时候,替它们画下最“诗情画意”的写生。中国固然有山水诗的传统,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无论在哪个层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