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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的誓言，早先的防线，似乎从来没有在脑子中闪现过。
奶奶很起劲，有了孙子，家族的香火又添一股，忽问：“看见小鸡鸡了吗？”
妻恍然大悟，生产时痛得死去活来，疏忽了验明正身，于是，慌忙中打开蜡烛包。儿子急于想表现些什么，迎面就是一柱冲天激流。
入夜，看他吃饱喝足，安然入睡，不由松一口气：男孩和女孩就是不一样。
没得意多久，哭声由小床泛起，先是断断续续，像是试探。妻动了一下，把手伸向灯，却被我拉住。
见没人理会，儿子岂容这般冷落，猛地，扯开嗓门。寂静的夜如遭晴天霹雳。妻不由分说拧亮灯。
“不能抱。大妹的孩子就是这样抱出来的。”
似乎想起了昔日的诺言。妻躺下，却不允许关灯，眼睛紧盯着儿子。
嚎哭还在继续。双方对峙着，这是一种难言的、犹如撕心裂肺般的对峙，每一秒钟的时间变得如此漫长，每一声的嚎哭激起感情剧烈的相撞。你必须在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哭声中，保持无动于衷。面对儿子铺天盖地的狂轰滥炸，妻渐渐抵挡不住，虚弱的身子在颤抖。
“坚持一下，这是闹觉。”
哭声由响亮变嘶哑。儿子似乎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依然青筋突暴，然而，声音轻了许多，像交响乐尾声中的特强到特弱……
一个扣人心弦的停顿。
声音突然消失。
如气绝！
妻蓦地向儿子扑去，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快睡着的儿子被惊醒，躺在妻的怀里，再也不肯离开。
已经到手的胜利全被妻断送。
“我情愿。”妻伤心之极。
看来，往后难免和大妹一家同样的磨难。
哭够了的儿子兴奋不已，其丑无比的脸挑战似的对着我，眼睛还是半睁不睁，很有些轻蔑。
Number：6798
Title：股市风云
作者：高鹤君
出处《读者》：总第132期
Provenance：《北京青年报》
Date：1992。3。29
Nation：
Translator：
对它你能说什么呢？
它能使你在一夜之间由穷人变成富翁；也能使你在眨眼之际由阔绰潇洒的老板变为一个不名分文的穷光蛋。
股市，这个给多少人以梦想、快乐、沮丧和痛苦的地方，有人形象地喻之为“泡沫经济”，有人则赞之为组织社会资金的灵丹。
作为资本主义的产物，它曾经在中国大陆销声匿迹达40年之久；当时间跨入本世纪最后10年之际，作为社会主义经济手段的有益补充，它又返回中国的经济舞台。
何止是返回，它像一个倾城倾国的美女，妖娆动人，迷倒无数“追慕者”。
“旋风”效应
1991年11月，深圳。
一场悄无声息的“集团军”大集结开始了。
深圳市又有11家公司的新股上市！
于是，邮局、飞机、列车、长途汽车开始集结起各地的“钞票”大军，沪军、京军、湘军、鄂军源源南下。由于这次深圳新股发行采取凭国内身份证“统一领表，一次抽签”的方法，许多外地来深的投资者不仅腰缠万贯，而且还带来了大量的身份证。在抽签仪式的前一个月即1991年10月，该市的储蓄存款比9月份净增了4个亿；只工商银行一家每天吸储就达1000万元左右！
中国人不再忌讳“发财”这个字眼了，为了发财，他们努力寻找着各自的机会以获取最大的利益。而股市则使这种“最大”成为可能。
余健强，原来是上海第九制药厂工人。
1990年7月21日，他咬牙投下了全部资金，以108元一股的价格，买过了电真空的“龙头股”，以147元的价格买进了6股“城隍庙”。没过几天，就分别以245元和640元的股价脱手，净赚近万元。
几天之间成为万元户，真是富有戏剧性；但这出“戏”只不过是小把戏。
去年2月26日，蜚声上海滩的证券职业投资者杨怀定以每股507。5元的价格一次抛出6800股“龙头股”后，“龙头股”连连下跌，到3月底，竟跌到了每股455。7元。细心的人算一算，这一仗，杨怀定能捞多少钱？
发财的欲望一旦被可能的现实启动，那便会形成一股股强烈的台风，把无数的人卷入这种“淘金热”中。本小利微的工薪阶层，会集志同道合的人，集结起有一定规模效应的“资金”集体投资，获取红利。其中有“同学族”，大学四载同窗，彼此比较熟悉，加之大多只身外游，缺乏依托，所以大家声气相通。记者便认识一位朋友，掏出3000元，参与到十几个同学的“集团军”中。他们选派出代表，轮流南下，连续作战。也有“同事族”，他们大都工作生活在一个单位，靠工薪度日，却不满足于工薪的收入。但单兵较量，本儿小且不说，时间也陪不起。记者一次在上海一家企业采访，闲时与工人们聊天，得知这个有2600多名职工的企业里，至少有200人是“经常进行股票交易”的。他们轮流休息，轮流“值班”，镇守交易所的各营业厅。还有“亲戚族”的“集团军”。他们或是兄弟姐妹、叔伯妯娌、表兄表姐，家庭的血缘使彼此更加信任，更加团结一致，更加能吃苦耐劳。在深圳各领表点长达数里的排队队伍中，一位姓刘的青年人神情亢奋地对记者说，他光收集的身份证就有50多个，全是亲戚之间集结起来的。他原先是学财会的，家族集体推荐他来作为代表。他对自己投机的成功有很大的把握，并憧憬着发财的好运到来。
野狼的嗥叫
股市真是“黄金乡”吗？
其实，投机的同时就伴随着风险，获利的“最大”可能性越强，蚀本的“最大”可能性也越强。看过《子夜》的人，大概都会记得那个雄心勃勃的民族资本家吴荪甫吧，他就是在上海的股票交易所里把自己的巨额家产输得精光。
但是，很多人在发财的“梦乡”中陶醉了，听不见森林里野狼的嗥叫。
股市和炒股票的队伍中流传的尽是发财的奇迹：某某买下1000元股票，3年后净获利20万元！某某炒股票发了财，来车站接人，说：“这次骑摩托车来接你，下次就要开‘蓝岛’来接你了。”
于是，人们只要听说是股票，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下再说，买得越多越好。不同发行股票的企业是否有前途，资本如何，产品的市场前景怎样。
前不久，北京发行某企业的债券时，也是人头攒动，盛况空前，尽管这家企业已有的负债额超过其资本，尽管其产品也是季节性的、区域性的，并只能在有条件的环境中使用……但是，挡不住的投资热潮仍滚滚奔流，竟然无人问：万一产品销不动怎么办？
1990年五六月间，深圳股市则被“炒股者”弄得躁动不安。人们不断地买进、卖出，股市温度越升越高，“发展”、“金田”、“万科”、“安达”、“原野”股价全面上涨。仅5月份，成交股数就等于前4个月总合的1。36倍！有些人借30％的高利贷前来炒股，2。24亿元的面值股票被抬高到28亿元！到11月爬到了71。2亿元！
专家们不断地警告：暴涨之后必有暴跌！但是，投资者丝毫不理这一套，继续勇往直前。
但作为经济规律，股市的涨落是其天生的“脾气”，谁也无法遏制。
1990年的深秋，深圳股市开始狂泻！
11月20日，一场为时10个月的大股灾突然降临了。因深圳市政府规定党政干部不准买卖股票，由干部退股引起了抛风，诱发交易额惊人增长，天天创股市之最。抛方全面出击，买方寸步不让。5天之后，气氛陡变，3支挂牌股价接连败北；10天之后，各证券交易点存货迅速增加，股价节节下跌。为了生存，人们纷纷寻求保护现金之策，两天中，各证券机构单是收受托售的“发展”股就达200多万股，成交仅21万股！
1990年最后10天，深圳股价平均下跌10。74％，股票市值跌失6。4亿元！
股东们第一次领教了蚀本的滋味。一位买下10万元股票的张先生哭丧着脸说：“每天我睡醒一觉起来，钱袋就要空一大截！”
经过几个月的下跌，深圳持股者十之八九亏了本。
走出狂热
狂热之后的冷静，显得更加理智而稳定。经过股市的狂风大浪之后，早先下海的水手将越来越成熟。
“一个投资者，没有广博的知识、开阔的视野、高超的智慧，要想在股市上取得成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专程从上海赶往深圳加入到几十万购买11月新上市股票的杨先生说，“你问我为什么不在上海投资？上海的股市太热了，急切的投资者在大部分时间里，把价格哄抬得太高，第一年的市场指数上升大约到了300％。现在，股票的价值高于票面价值39倍！很多人都是盲目的，这样风险性也就很大。深圳经过大起大落，股市运转基本正常了，投资者更冷静和有经验了，因此，理性的、可把握的程度就高一些。”
目前，深圳的股票市场已经迅速超过了上海的股票市场，其资本总额约相当于上海股票市场的3倍。
然而，更具有意义的应该是这样一声铜锣声：
“当”
1992年2月21日9点30分，洪亮的铜锣声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敲响了。我国唯一拥有全世界24个国家和地区的230名“股东老板”的上海电子真空器件股份有限公司的人民币特种股票（B股）开始了首场交易，闪烁着红绿灯光的电子行情显示屏清晰地显示：发行价每股70。8717美元，开盘价每股71美元。
此时，簇拥在上海证券交易所里的人群，簇拥在上海25个营业大厅里的人群，簇拥在世界各地交易所的投资者们，目不转睛，怦然心动，屏息静气。
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着。海外客户要求买入的申报价：71。60美元、72。8美元、73。2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