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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一缩脖子,悻悻松了手,抱着玩具枪一溜烟地回家去了。
许三多无奈地苦笑了下,提起小件行李,同袁朗一起,跟着许百顺朝自家单元楼走去。
快到家门口时,许三多终于鼓起勇气、理清思路、组织好语言,将袁朗来由的前因后果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许百顺。许百顺走在前面听了,却没说半个字儿,许三多只得战战兢兢跟着老爹进屋关门。
玄关处,三人换了鞋,走进客厅,袁朗将行李挨着墙角放下,许三多摘了围巾,正想偷眼瞧瞧老爹的表情,却见许百顺突然回过头来,两人目光一对碰,许三多立时又瑟缩了几分。
“我问你。”许百顺背着手,挺胸,扬扬下巴,“他到底是不是你找的对象儿?”
许三多怔了怔,一下涨红了脸,结结巴巴摇头道:“不……不是。”袁朗看了许三多一眼,但笑不语,神态间却是自信坦然、万事尽在掌握一般。
许百顺看看幺儿,又看看那微笑望着自己儿子的男人,将两人表情神态一对比,心下一番计较,便有了自己的答案。
“午饭吃了么?”许百顺忽然开口。
“……还没。”许三多一时没回过神来,刚还在问自己和袁朗的事儿,怎么一下就跳到这话题了?
“得,别愣着了,把东西拿回屋收拾好。”许百顺指了指地上的行李,抬眼看向袁朗,没什么好脸色,“你,帮三儿把行李搬去他屋,然后去厨房给三儿下碗面吃,材料冰箱里拿。”又向许三多道,“春节你大哥二哥都要回来住,没多的空地方,就让他在你房间打个地铺。”说着摆摆手,“我牌局还没完,先走了。”接着便直接越过两个后辈,大步出门而去。
听见门‘砰’地一声关上,许三多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却仍旧悬吊吊的,爹这样光问问题不给定论,实在让他心有戚戚焉,真是‘圣意难测’啊。
“三多,你房间在哪儿?”袁朗倒是随遇而安,两手将行李一提一扛,四下环顾这屋内环境。
“哦,这边,这边。”许三多领着袁朗进了自己那屋——房间不大,一张一米二的床,一张书桌,三柜立式书架,外搭一个木衣柜,简简单单,朴素整洁。
袁朗将行李一一打开,整理箱子中的物件。许三多推开窗户透气,转身望见袁朗低头忙碌的模样,迟疑了下,斟酌着开口:“袁朗,其实……我爹他人挺好的。”
袁朗一边忙着收拾,一边回头看向许三多。许三多上前两步,怕他不信,有些急切:“爹他就样貌凶,脾气急,声音大,其实说到底,挺心软的。而且他对人形电脑也很尊重,不仅和这小区里别家的机器人相处和睦,往年我大哥他们带回来的保姆型机器人,我爹也是很客气的,从不对别人颐指气使……”看着袁朗注视自己的目光,许三多声音不禁转小,有些没底气,“我……我也不知道为啥爹会对你这样。”意指不客气地使唤袁朗,还让他打地铺。
袁朗静静看着许三多,似乎在思索什么,忽而展颜一笑:“没关系。我不介意。就当是孝顺咱爸了。”
听袁朗这么说,许三多稍稍安心了些。至于‘咱爸’的说法,反正袁朗是自己的人形电脑,那袁朗跟着叫‘咱爸’似乎也没错?
收拾好行李箱中的物件,袁朗站起身,拍拍手,四下一打量,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相框那儿,便几步走上前,拿起相框一看:“你小时候?”
“挺傻的,别看了。”许三多脸上有点儿红,连忙上前想抢过相框。那照片是他七岁时拍的,刚剪了个狗啃似的西瓜盖脑袋,傻里傻气地站在爹和大哥二哥身边,一脸木呆呆的。
“哪儿傻了,这不挺可爱的么。”袁朗一把揽住许三多,制止了他抢夺的动作,一边举高了相框,看着照片,眉眼间尽是笑意。
许三多见他久久注视自己小时候那锉样儿,忍不住嘀咕道:“要是没拍过这照片就好了。”
袁朗笑了,搭着许三多肩的那只手往上一伸,在许三多脸颊上不轻不重地一捏:“就算再傻,照片它记录了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不是挺珍贵的么?哪像我,生来就三十多岁了,这辈子只有中老年,却没有童年,直接被掐掉了青春年华啊。”
本是句玩笑话,却让许三多心里沉了一下:虽然现今机器人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但他们都从工厂出生,除了主人,便没有家人,没有‘过去’,没有‘回忆’,一出生便是‘现在’,‘未来’也不能真正为自己而活。虽然思维和能力比一般人类强,但他们所缺失的东西,却使他们在某个程度上永远不及人类……
袁朗心里虽然也有几分相似的感慨,却没那么悲观,见许三多忽然低头不说话了,连忙放下相框,捏着他下巴打量他的表情:“怎么了?”
许三多抬起头,看了袁朗半晌,忽然道:“晚上睡觉时你别打地铺,和我一起上床睡吧。我把门锁了,别让爹知道就成。”他没有极好的口才,也想不出太多花样,眼下能想到、能做到的,就是对袁朗好一点,再好一点。
袁朗微微一怔,忽而笑了,狠狠搂了把许三多,胡渣下巴蹭过青年脸颊,留下一片浅浅的红,也不知是给扎的,还是给羞的。
“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袁朗放开许三多,一拊袖子,转身出了卧室,向厨房走去。
许三多站在书桌边,摸摸被胡渣下巴蹭过的脸,低头瞧见照片里那西瓜头的小男孩,忽然觉得……也许现在自己的表情,比那照片里的模样还傻吧……
……
之后的几天,许百顺儿仍旧没给什么好脸色,只让袁朗包揽了家里大小活计,从买菜做饭到洗衣收拾屋子,无一不包。小区里别的保姆型机器人,最初还以看‘高精尖技术产物’的崇拜眼神看袁朗,后来发现他在许家的工作似乎也和自个儿差不多,于是便都自来熟,时不时地向袁朗传授做家务的小诀窍,乃至哪里的农贸市场菜价公道。袁朗倒也随遇而安,笑着一一点头应了,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从‘精英’变成‘煮夫’。
腊月二十七,许三多两个哥哥也回来了。许二和还是单身,许一乐则携老婆归家,儿子都五岁多了,对许百顺一口一个‘爷爷’,叫得许百顺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此次同行的,还有许一乐家的保姆机器人梅杉,外表是个年近五十的大婶儿,专职替许一乐两口子在家洗衣煮饭带孩子。许百顺见了梅杉倒是很和蔼,挺真诚地跟她说“这一年又辛苦你了”什么的。这让许三多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实在不明白为啥同是机器人,爹的态度却差异这么大。
虽然家里来了保姆型机器人,但家务活儿方面,许百顺却不让袁朗丢手,于是每天袁朗仍旧跟着梅杉一起包揽所有活计,甚至分摊得更多,搞得梅杉都说这次回来像是来‘享福’的。
晚上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许一乐心有戚戚焉道:“爸。这袁朗咋看都是干高精尖技术活儿的料,咱就让他一天到晚洗衣煮饭,没问题吗?”
许百顺靠着沙发,嗤笑了声:“他是玩儿高精尖技术的又咋样?咱们家又不搞科研,日常三百六十五天不就是这些家务琐事儿?既然他主人是我三儿子,他不干这些该干的,还该干啥?”
这话说得中气十足,厨房里袁朗听得明明白白,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继续涮锅洗碗。
许老爹的话向来都是家中圣旨,于是许一乐便也不再说什么。许二和同大嫂一起磕瓜子儿,边逗逗小侄儿,回头望望厨房里忙碌的袁朗,又看看一旁频频偷瞧厨房的三弟,打个呵欠,摇摇头,继续嗑瓜子儿……
夜里十二点,许三多洗完澡,别了房间门,同袁朗一道躺在被窝里,有些心疼地望着对方,小声道:“……要不春节过后,咱们提前一点儿返校吧?”
“为什么?”袁朗笑出声,“一年放假难得回来一趟,这么急着走,不和你爹你哥多聚聚?”
“可是你……”许三多欲言又止。其实做些家务活,对袁朗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爹的态度有些伤人,让他弄不明白却又不敢跟爹争辩,只得悄悄计划带袁朗早点返校。
袁朗静静看了许三多半晌,忽然道:“依咱爸这脾气,你小时候没少挨他揍吧?”
许三多点点头,不懂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儿来了。
袁朗温和地注视着许三多:“那你对他心里有怨么?”
许三多想了想:“小时候挨了打,心里又怕又难过,说不气不怨是骗人的。可后来长大了就明白了,爹是真心为我好,他只是除了这种方式就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孩子。如果他不重视我,如果我变成怎样的人他都不在意,他就根本不会管我,我做啥事儿他都不会在乎。”
袁朗笑了,手指轻轻划过许三多的脸颊:“那么,我的想法,就和你现在的一样。”
许三多一愣,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但又皱眉道:“可我爹除了我做错事儿才揍我,平时不会一直这种态度对我啊。”
袁朗唇边仍是笑意,将许三多往怀里搂了搂,贴着他耳根轻声道:“我就当是考验了。”
“什么考验?”许三多想抬头看袁朗的表情。
“睡吧。”袁朗将许三多抱在怀里,掖了掖被子,制止了他的动作,声音透着笑意,“不是不告诉你,是时机未到。”
“神秘主义。”许三多犟不过他,不满地嘀咕了句,然而睡意上涌,便偎着袁朗这个暖源,逐渐沉入梦乡。
袁朗瞧了眼怀里的人,笑了笑,闭上眼,转入休眠模式。
第 16 章
转眼便到了年三十儿。除夕晚上,一家人吃过团年饭,高高兴兴在客厅茶几上摆满瓜子儿、水果,然后便窝在沙发上,围着电视看春晚。虽说这春晚历经多年早已整不出太多新意,可重在一年到头一家人难得聚聚,于是阖家团圆看春晚便成了许家多年的传统。
晚上临近10点,许三多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