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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深,清冷的月色在云朵后面若隐若现。习习微风有些凉,我又紧了紧披风,却舍不得此刻方寸之地的点点温馨。恍若家人般的温馨,我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
这场战争,方兴未艾,此刻的温馨,又能持续多久?
一阵悲凉的思绪绕上心尖,让我忽觉自己的矫情。抬眼迎上老姜目光中的关切,我洒然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58。
风古原拉着我,眉头舒展,面色温柔。
刚刚他们的谈话,我心中隐约猜测到一些,却大多数一知半解。
风古原庶出的身份,罕有人提起,而老姜刚刚的话却让我满腹狐疑。
风羲和姬妾不计其数,子嗣自然众多,但是北炎的传统是子以母贵,那些没有名分的姬妾的子息却并不能入得风氏宗祠,甚至连排字都不能有。所以,古原或许有不计其数的兄弟,而袭古字辈的却只有正室嫡出的风古礼和他。而他之所以可以获得世子的尊位,只因他的母亲林氏受到风羲和眷顾,获得了夫人的名分。
可是,老姜却提到他的名字来历,似乎与他获得世子的身份有些关联。古原的名字来历如何?为何老姜会用那么悲悯的语气?他刚刚忽然的冷漠我不能忽略,可是此刻他的温柔温馨我又怎忍心打破?
一晚的偷听,让我同老姜之间的尴尬消除了些许。只是我那一句“翁婿”,一下子便击碎了我们彼此的伪装,我的逃避,他的悲悯,虽然已经可以坦然相对,这称谓的门槛我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出去,在老姜的期盼下始终踌躇不前。
这一晚,想来风古原早已觑透我的心思,才会引着老姜说了许多的话。他自然也对我的挣扎心知肚明,用尽心机在一旁推波助澜,我有些恼他对我的算计,却心中抑制不住的感动。他这一晚,非但终于坦诚对我的用情,更是引着老姜说出了困扰我许久的疑问。老姜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又怎会隐瞒对我的一片父女情深,而纠结我许久的心结也在这一晚解开。只是,他会说出当年与我母亲相关的那些陈年往事,却是意外收获。
我不再避开他,但是这一句父亲却始终无法开口。
我并非是如今这个姬向晚的本尊,我前世无病无灾的长到二十八岁,父爱于我并不稀缺。只是忽然转入这一世,以孤苦稚女的身份,我便过分贪恋大伯的疼爱,兄长的友爱,然而虽然如此我却依然总有浮萍漂泊无依的感觉。后来姬氏遭逢横祸,我更是茫然无依,不知何往。心态难免真的像稚童一般无助。于是,成熟稳重的大哥便化作我溺水中的浮木,我紧紧抓着他,不能片刻松懈。倘若初时我便知道我同他的关系,恐怕我也会将他视作大伯一般的长辈,渴望哪一丝的舐犊之情吧。而他非但向我隐瞒,甚至与我亦师亦友,从未像个长辈。要知道我当时虽是少年人的皮囊,其实已是成年人的心态,所以我将他当做朋友更多于师父。如今,这个昔日里可爱搞怪的忘年交,却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我的生身父亲,我心里这个弯子要如何转的过来!
事到如今,时机早已错过。
“夜色深了,你身子刚好,还是回去歇着吧。”
风古原为我掖紧了披风,搓着我冰凉的手。
老姜微笑看着我们,忽的眉头挑起。
“我听说你们在婚礼入仪前便被中途打断,却为何还不趁此机会将其完成?”
老姜的话语让我们俱是一怔。
“在这里?”
我呆呆望着风古原,心中咂味着老姜的话——如今我的身份骤变,倘若传扬开去,那场未完的婚礼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完成了吧。
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油然而生,我用力握紧了风古原的手,热切的望着他。
风古原与我,因爱而聚,即便结合也绝非是为了什么家族,还有什么劳什子的盟誓。
风古原的表情同我一样的热切,神色却有些迟疑。
“你若是担心因此会委屈了我,就未免太小觑我了。”伸手抚平他额头的褶皱,慨叹他心中的不忍。
“你们二人波折许久,如今还要被这些俗礼羁绊么?小子你怎么也这般迂腐?”
老姜拍了拍风古原的肩,不满意地摇摇头,“你可不如我家丫头洒脱了。”
我凝视着风古原专注的神情,清冷的月色终究穿透云朵,洒向他的额头,鼻尖,完美的弧线映出一片迷人的阴影。他的嘴角渐渐绽开一个坚定的弧度,丹凤灰瞳虽涣散却依然难掩眸中流淌的温柔。
老姜拊掌大笑,朝我连连点头,“不亏是我的女儿,不做那一丝的扭捏造作,真真的爽快!”
我轻哼一声,横了他一眼,也不去计较他兴奋之余冲口而出的言语。
“我这般不拘小节的好性子,怎么倒成了你的功劳?”
老姜笑而不语,眼底尽是慈爱。
要怎样补完这个婚礼?
对月盟誓?还是由老姜见证重新三拜九叩?既然都是俗礼,那怎样才是不俗的?
仿佛需要一个形式,证明从此我们便是一体了。
风古原缓缓自贴身衣襟中缓缓取出一支红色玛瑙的发簪。
这只发簪,月色下晶莹通透,妩媚的润泽娇艳欲滴,通体被雕琢成一只鸾鸟的样子。
“这是……”鼻子一阵酸意,眼底又是热浪涌上。
“你的红鸾……”他说着,伸出手摸索上我披散的长发,“答应过你……”
我咬着唇,克制着让泪水流的不那么肆意。
“我披头散发一脸病容,哪里像个新嫁娘。”
风古原浅笑,转至我的身后,将我散落的长发摆弄起来。我只觉着颈后一空,长发已被绾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我心中默念着,猛然想起这段苏武《离别妻》背后凄惨的结局,忽然心生忐忑,懊恼自己净竟想些煞风景的东西。
意识到老姜还在一旁观瞧,顿觉两颊有些烧,向他横去一眼,却发现,他望着我们身后的天色,面色有些凝滞。
我沿着他的视线望去,南面的天空一角被一片火光吞噬。
“那是……”风古原不明所以的神色让我询问出声,“这么大的火……是什么地方?”
风古原的眉头倏然皱起,神色有些意外。
“火?”
老姜并不理会我们,只是出神地远眺着漫天的火光,呆呆的不发一语。
“……怕是圈套”
风古原握紧我的手,向老姜侧过头,沉声道:“这个月他杀尽宫人,人心散尽,已经濒临疯狂……他手上仅余的暗门势力却也不容小觑……”
“这畜生,端的不知悔改!”
老姜抖着花白的胡子,扼腕叹息。
“难道竟是帝城的火?”
此时的帝城已经萧索败落,怎会无端端的着起火来?
圈套?
为了引我们入城么?
虽然对他恨之入骨,但是,那个人,如今枯守在那座空城中的那个人,是老姜唯一的儿子。
姜洛离会残忍到把老姜对他的亲情化作诱捕我和风古原的圈套么?
……
昔日威严耸立的帝城宫墙,如今被大火包裹,已然是一座火城!
宫人、侍卫、太监,我预想中的混乱嘈杂竟然完全不见。这分明已经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城,只有燃烧的火焰发出猎猎的声响,让人慨叹这座曾经睥睨天下的城池最后的那一丝尊严。
“外城火势太猛,内城似是还未着起来。”
这种火情太过蹊跷,火源是怎么引起的?竟然从外向内烧起来?
老姜完全失了魂魄,不管火势如何猛烈,径直向城内闯了进去。
我紧紧牵着风古原,来不及抓住老姜,见老姜在火种转眼失了踪影,惊惧不已,跺着脚大声喊着老姜,跟着也要往里冲。
风古原也有些恼了老姜的鲁莽冲动和我的一意孤行,冷着脸随手朝天甩出一支响箭,然后抖开手杖,重重点了点地面。他挣开我扶着他的手,翻转手臂把我拥至胸前,将我的头护在手臂之下。
“鸱吻挡不了烟气,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某人冷冰冰的,语气不善。
我被他按在怀中,跟着他的步伐,闯进了外城。饶是有鸱吻的护佑,灼人的热浪和滚滚的浓烟,熏得我睁不开眼,更是呼吸困难。
我心中更是焦虑,老姜一介书生文弱,又没有我和古原的鸱吻保护,穿过这道火墙,怎么可能无虞!
慢慢的炙热感渐消,风古原松开了按着我的力道,让我终于抬起头来。
外城的火正在向内城蔓延,而寂静诡异的宫城在外城火光的映照下,如同白昼。
寂静的宫城,老姜在哪里?
“正殿?还是姜洛离的寝殿?他去哪了!”
完全不见人影,我焦躁不安。这帝城实在太大,以这般的火势,时间最多只余我们寻出一个地方而已,要知道火势由外而内,我们的退路就是火源处,越晚离开,脱身便越困难。
风古原没有出声,他笔直的站着,侧着头,眉心攒紧,神情专注,我饶是心急如焚,却依旧忍着没有打扰他。
“那边可有殿宇?”风古原抬手向城中心指去。
“是前殿……怎么?”
风古原眉头倏地一跳,用力握紧我的手。
“在那里。”
59
我不知道风古原是如何得知他们的所在。但是我从来没有过对他的笃定有过任何的怀疑。
帝城前殿位于整座城最中心的位置,城门、前殿、正殿,三点一线形成整个帝城的中轴线。按照老姜曾经传授于我的建筑格局而定,这座帝城便是最传统的环抱形格局,左右对称,主建筑在格局的中轴线的最后方,显示其最为尊贵的地位。
可是,姜洛离不在正殿端坐,而选择在无足轻重的前殿,却是为何?
我牵着风古原沿着高耸的城墙,回转着向前殿赶去,脚下不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