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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宏在为自己的权力不大感到遗憾,江苏的议员们却感到王有宏的权力有些大的过分了。何遂是新成立的“公民党”的二把手。现在江苏议会里面有两成议员加入了公民党。对公民党很支持,只是因为有诸多顾虑,所以没有加入公民党的还有至少两成。与公民党有各种关系的则站到了江苏议会当中的七成之多。
今天白天的议会会议结束之后,公民党的骨干们就召开了会议。张玉通白天已经亮明了立场。公民党希望税收的权力能够转到士绅们手中。这也是公民党建立时的主要立场之一。另一个主要立场则是“保护公民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
“诸位,当年江苏有巡抚,有新军统领,有布政使,有学政使,大权并不只在巡抚一人手中。现在江苏只有江苏都督与议会两家,而且这江苏都督本来也该是议会选出来的。各项权限均该由议会决定。可现在江苏管事的就只有江苏都督一人。”何遂说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与其说是江苏都督,还不如说是苏南都督。若是能保境安民倒也罢了,面对人民党,咱们的江苏都督只能坐视不理。连自己纳妾的事情,人民党伸手干预,竟然也不敢吭声。”
听何遂猛烈抨击王有宏的无能,一众公民党的议员们忍不住笑出声来。“何议员,如果咱们的江苏都督就是要窝里横,咱们也没别的办法。只怕都督大人还觉得咱们实在是多事。”
“我听过一个故事,有兄弟两人去打大雁。但是一个认为大雁应该清蒸,一个应该大雁应该红烧,两人为此争执不休。等到大雁都飞走了还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来。人民党虽然可恶,但是人民党好歹还知道先把生丝产业给做大,咱们江苏现在刚缓过劲来,王都督就盯着税收不放。如果不能把产业做起来,又何谈收入。”
“不过我看王提督对这丝绸公司的事情并非不在意。”张玉通说道。白天的时候王有宏追问丝绸公司章程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
对张玉通这种幼稚的表现何遂很是失望,“王议员,丝绸公司的事情咱们自己就搞不了么?王都督在这件事上,除了在人民党到咱们这里商谈合作的时候当了一回引荐人,他自己又出了多大力?咱们之所以要组建这个丝绸公司,要的就是减税,若是组建后税收还是和以前那样,咱们费这劲干嘛?”
经张玉通这么一说,其他议员也都找到了关键。王有宏只是对怎么组建丝绸公司感兴趣,对于丝绸公司最重要的免税根本不谈。这态度可以说是想全面了解,也可以说是对减税的事情表示了含蓄的反对。
“想把丝绸公司做大,就得有大家都能看得到的好处。咱们江苏种桑养蚕的人这么多,没有减税这一条,咱们怎么能让大家都加入丝绸公司,怎么让大家遵守丝绸公司的规矩?”何遂问道。
“咱们派人私下与王都督商量一下吧?”张玉通说道。
“这等事要是得私下商量,那要这个议会做什么?有些事情可以私下商量,可这丝绸公司的事情关乎整个江苏的根本,私下几个人一商量本就不合适。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这些人只是给自己打算。而且,这议会本身就是决定江苏事情才开设的,要是什么事情都要私下商量,我们还要着议会做什么?”
何遂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议会的议员们听了之后都是精神一振。
“何议员说的有理。只是这等事现在咱们只怕是做不了主吧?”有议员问道。
“所以我前面说了,以前有巡抚,有布政使。布政使管的就是财政之事,现在咱们苏南哪里还有布政使这个职位的。当时咱们认为人民党很可能要打过来,在这件事上就没有能够坚持,而是同意了设立都督,总揽大权。现在看,这真的是失误。”何遂答道。
“那何议员的意思是?”张玉通觉得何遂的话里面透出一种令人感到危险的感觉。
“我的意思是,如果张都督不肯在丝绸公司的税收上让步,那我们就得通过议会,设立一个专管财政的官位出来。”何遂答道。
“这……”张玉通并不相信王有宏能够同意此事。
“这件事我自然有计划,现在还不方便说明。不过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等到消息回来之后,我定然会和大家说明。”何遂笑道,这笑容里头有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五八划地和份额(十三)
“江苏那个公民党里面有个叫何遂的议员,他私下派人来和我们商议,想让我们压一压王有宏。”财政部长秦武安向陈克陈述着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对于何遂想借助人民党的力量,秦武安感到相当意外。
“这个何遂是什么出身?”陈克对此并不意外,他本人实际上还是颇为希望能有这种人出现。
人民党的各项制度已经逐渐建立起来。秦武安拿出了从资料处借出来的资料递给了陈克。这是牛皮纸封皮的档案袋,人民党党员、干部,人民党需要注意的各地地方人物,以及人民党在意的人物,都建立起专属的个人档案。光这些牛皮纸与良好的设计与装订,就需要一笔不小的支出,连秦武安都觉得未免有些过于奢侈了。不过真到用起来的时候,其舒适性与规范性,又让秦武安觉得物有所值。
何遂的资历相当有趣,他居然是个英国留学生,在伦敦读的还是法学院。英国佬的法学院培养的都是统治者,至少是统治者的预备军。如果何遂真的好好学习的话,想来见识不会太差。看完了何遂的履历,陈克问道:“他向咱们要求什么支援?”
“何遂希望在江苏建立一个丝绸公司,就我看,很像是一个联合托拉斯企业。但是王有宏未必会同意,何遂想与咱们签署一个密约,如果咱们支持他们的话,就可以在这个企业里面占有一成的股份。”
秦武安简单的说完,就等着陈克发问。陈克的回答却让秦武安大吃一惊,“如果这个何遂的目的是从王有宏那里夺取权力的话,我们可以支持他。”
秦武安对陈克如此快速的回应感到很不解,原本他以为陈克会详细询问何遂会如何建立一个联合托拉斯企业的。万万没想到,陈克关注的仅仅是何遂会不会与王有宏进行斗争,“……,陈主席,我看何遂这个人并不简单。如果咱们支持他,会不会养虎为患?”
“秦部长,何遂最终的失败是个必然,至于他会怎么失败,咱们现在也不用费这个心思去猜想。我看中的是何遂的这个建议,就我看,何遂比王有宏还是进步多了呢。既然他在追求进步,我们就不妨出把力么。”陈克笑道。
陈克做事经常是出人意料,秦武安倒是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的“意料”未免有些过大,秦武安一时竟然不知道陈克这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情,陈克绝对不会开玩笑,秦武安定了定神,理顺了自己的思路,这才开口问道:“陈主席,你说的这个进步,到底是怎么讲。”
“到现在,根据咱们收集到的情报,基本能够确定王有宏搞的是封建权力分封的那套,那套玩意肯定是不行的,太落后了。听何遂的这个建议,他是要联合起来搞生产,属于资本主义那套。比王有宏是进步多了。革命,并不是说咱们画一个最终的模型,然后一丝不差的找那个模型来建立一个新世界。那是形而上学的那套,用来搞革命肯定是不行的。革命是个过程,我们需要的是不断消灭掉最落后的。”
秦武安听陈克讲过这番内容,仔细想了一阵,他说道:“也就是说,等咱们干掉王有宏这种封建分封制度被干掉,接着就轮到干掉何遂这帮资产阶级了?”
陈克摇摇头,“不是咱们去干掉他们,而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们自己就会完蛋。我反复强调过,革命不是摧毁,革命是建设。不是咱们去创造革命,而是人民需要革命。王有宏现在面对北洋的压力,面对咱们根据地的压力,他要维护他自己的独裁统制,所以他需要钱。王有宏自己又不会屙金尿银,他就得从江苏省来搜刮钱财。这时候,处于被搜刮状态的何遂他就不乐意了。以何遂为代表的江苏资产阶级就要想方设法的摆脱王有宏的搜刮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何遂现在来找咱们的原因。他需要支持。”
“那咱们直接出兵解放江苏,然后在江苏建立起人民政权,岂不是更好?”秦武安问道。
“建立人民党政权,这得是人民需要用这样激烈的革命方式来解决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用社会主义革命的方法去解决;人民大众和封建制度的矛盾,用民主革命的方法去解决。现在江苏的社会矛盾并没有上升到这种高度,没有人会为了革命而革命,之所以采取革命这样的手段,都是为了争取到自己的利益。如果咱们现在打过去,在江苏人民眼中,咱们是外地人,咱们是侵略者。当江苏的矛盾到了不革命不行的时候,这就是革命局面成熟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就是解放者。把握住革命时机,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人民党的战略方向都是陈克来负责制定,秦武安觉得自己真心不明白,所以不去不懂装懂的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这次听陈克这么阐述对未来局面的预期,他第一次表示了谨慎的质疑,“陈主席,如果支持他们,难道就是等着看他们完蛋么?”
“倒也没有那么无聊。秦部长,你相信一个人永远不会犯错么?”陈克问。
“不可能。”秦武安回答的很是朗利。
“唐太宗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首先,我们支持何遂这种民族资产阶级的发展,可以推动社会进步。其次,资产阶级与封建主义的斗争,我们可以从中看到社会变化的脉络。而何遂这些人必然会犯下资产阶级必然会犯下的错误和罪行,特别是他们会证明有些道路是走不通的。这对咱们党是非常重要的,到现在为止,咱们的党员们对很多事情的理解是比较肤浅的。没有错误例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