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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凤祥心里头不肯丢面子的想法本来就完全占了上风,听吴辽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在人民党里头也没了什么前途。到了此时,周凤祥觉得一股子意气上涌,他大声说道:“不干就不干,我这次就是要参选。”
吴辽被噎住了,不过这种失态不过是持续了几秒钟,他抬起手指着门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听到这字,周凤祥突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他昂起头大踏步的往外就走。在他就要走出大门之前,吴辽又喊了一句,“等等。”
“啥事!”周凤祥再也没有丝毫下属的感觉,他大大咧咧的扭过头,心里想着无论吴辽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给人民党干了。
吴辽脸上混合着怒气与诧异,不过他说的话与这两者都无关系,“你走之前,把工作给我交接完。”说完,吴辽打开隔壁房门,向县委办公室的同志交代了交接工作的命令。
不仅仅是吴辽所在的五河县,根据地的每个县都遇到了这种事情。地方上的同志其实都想参选村长和镇长,违反规定的情况居然有三十多件。其中数量最多的是路辉天担任书记的阜阳县。阜阳县是个新解放区,又紧挨着河南,不仅仅有民政工作,还要防备在河南的清军,军事工作也颇为繁重。路辉天地方工作经验比较多,他自己也希望能够与陈克一样有着军政两方面的经验,所以他才选择了阜阳。
陈克把路辉天的汇报给看了一遍,又把人民内务委员会的汇报看了一遍,路辉天至少没有在出问题的干部数量上闹什么隐瞒。仅这一点,陈克就觉得很满意。他一点都不想追究所谓“责任”。人民党现在最缺乏的不是人,也不是军队,而是干部。路辉天到了那里不过半年,阜阳这地方也不小,路辉天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选拔出足够的干部。能让下头的工作基本不走样就已经证明路辉天的能力,所以出问题多也在清理之中。
又看了看汇报,这些违反纪律的干部里头,将近一半的人选择了脱离组织,剩下的一半也暂停了工作。看来不少人同志还是没有把组织纪律放在眼里。人民党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组织。他们以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在陈克看来这实在是错的离谱的想法。
何足道坐在陈克对面,他从陈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可以确定的情绪,这次的情况是人民党内部第一次大规模的内部矛盾爆发,陈克若是说不生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哪怕这些主动脱离的干部们数量不算大,不过在选举前,人民党内部爆发了如此激烈的矛盾,让群众看到了毕竟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何足道忍不住劝道:“陈主席,我建议还是再找这些同志谈谈吧。大家或许只是意气之争。”
“足道,这些人都是逃兵啊。”陈克笑着应了一句。
何足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战场上出了逃兵,指挥官可以立刻执行战场纪律。也就是就地枪决。陈克居然拿这个当作例子,这里头的杀气也未免太盛了。他一时不敢回答。
陈可看着何足道那小心的神色,忍不住笑了,“我倒没有说要把他们枪毙的意思,我只是习惯用逃兵这个次来形容这些遇到些困难撒丫子就跑的人。这些人不过是为了个人的权位么。他们里头不少觉得加入了政府组织之后就不是一般人了,别人能当官,凭什么他们就不行,都是这么个想法而已。其实他们走了反倒是好事,早早的摆脱了这种害群之马,以后真的遇到更大的压力,我还更能放心呢。”
何足道知道陈克素来看得开,不过万万没想到陈克对于脱离的同志竟然是这么一个看法。但是转念一想,陈克也没说错。若是这些人遇到了压力更大的局面,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足道,这次部队的同志们表现的很不错。你们政委干的很好。”陈克赞道。这次闹出来的这些事情,都是部队的战士们宣传新选举规定时候发现的问题。部队的同志很明显比地方上的干部们更加遵守纪律。陈克对这点很满意。
何足道没有一味的高兴,这次部队和地方上算是有了冲突。政委们的工作会议上,有同志提出了这个看法。地方上的监督工作本来不归军队管,但是百姓向军队一投诉,结果就能起到效果,百姓们之中难免会有种军队地位在地方政府之上的想法。地方政府对百姓的这种想法肯定会不高兴。不过何足道也没有向陈克诉苦的打算,陈克已经忙成这样,没有任何必要让陈克为这些人事斗争烦心。
“陈主席,你准备怎么办?”何足道最终忍不住问道。
陈克被何足道这话给逗乐了,他笑道:“不怎么办。我们已经安排过工作了,大家都有事情干。选举的工作刚开始,我能怎么办?我就得在这里看着工作继续进行。”
瞅着何足道那为难的神色,陈克反倒得先让何足道宽心,“足道,任何事情都会遇到问题。别说这第一次搞的选举工作,就是干十次二十次,每次也都遇到新问题。出问题不奇怪,不出问题才奇怪。只要大家没有停步不前,或者欺上瞒下,而是努力向着解决问题的方向走,我有什么可说的呢?我现在发话,反倒是让大家心理上受影响。这会儿最该闭嘴不言的,反倒是我了。”
何足道大概能理解陈克所要陈述的道理,不过他心里头却不能接受。既然事情没有能够按照会议布置的发展,而是一开始就自己内部出了乱子,且不说陈克,何足道觉得是有必要出手纠正的。
看了何足道的表情,陈克正色说道,“何足道同志,你们有自己的工作,专心给我干好自己的工作。选举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现在只是刚开始。所以我不许你对此有任何评论。而且你回去之后,召开政委们的会议,政工系统不得对此有任何公开的评论。个人评论也只允许在政工会议上提出,对外必须保持沉默。何足道同志,政工系统你给我看好了,不许说出任何影响选举工作的胡话出来。”
陈克如此严肃的提出了要求,何足道知道没什么讨论的余地,他用力点点头。“陈主席,我知道了。”
几乎是在同时,宇文拔都也召开了凤台县委工作会议,陈克现在还留在合肥。凤台县的工作完全由宇文拔都负责。他正色说道:“所有人都不许评价其他县和区的选举工作,更不许背后幸灾乐祸,胡说八道。”
任启莹静静的听着宇文拔都强调着组织纪律,这不是她给宇文拔都出的主意,而是宇文拔都自己的认识。宇文拔都的理论水平不高,说话的技巧也有限。任启莹心中有点遗憾,如果这段话是由自己起草的,那肯定要更有条理,更有说服力的多。其实任启莹并没有注意到她心中的遗憾更深层的原因。这些日子的工作里头,任启莹某种程度上有些小看宇文拔都的意思。她本以为需要自己去告诉宇文拔都如何对待选举工作中的问题,但是没有任启莹的情况下,宇文拔都依旧做出了即为正确的选择。这让任启莹有种极大的失落感。
强调完了组织纪律,宇文拔都接着说道:“现在让任启莹同志讲一下组建生产队的事情。”
任启莹站起身来,这几天来她先是把家里头的户口都给转移到县里头,然后办了土地归属权的转移。这两件大事情办完之后,她才开始了生产队的调研工作。站到讲台上之后,任启莹自然不能把这些给说出来,她直奔调查的初步结果而去。“同志们,我这几天做了一些调查,组建生产队的事情其实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容易。”
大家没想到任启莹上来就这么说,都吃了一惊。
“由于农会与合作社的普及,普通家庭里头基本都有了新式铁农具。生产效率普遍提高。根据我的调查,现在农民们最大的困难在于没有大牲口。在一人三亩地的情况下,能够不误农时,保质保量的把自己的土地耕种完,除了家里头壮劳力比较多的家庭之外,大多数家庭就现在而言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所以想组建生产队,让生产队有利可图,就得解决大牲口问题。只有继续提高了生产效率之后,百姓们才有余力生产队。”
人民党的党员和政府干部们都知道,是陈克主席提出了组建生产队的想法。人民党里头不是没人敢和陈克唱反调,但是这样有理有据的认为陈克提出的政策有问题的,至少在凤台县里头任启莹还是第一个人。但是任启莹与陈克一样,都是用事实来说话的。与会的干部们也不知道该是支持还是反对。
过了半晌,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何亚卿问道:“任主任,那组建生产队的事情就这么停住么?我们既然都已经宣传过建议组建生产队,没了下文可未必好吧。大牲口的事情也未必不能解决,如果从军队农场和国营农场匀一匀的话,应该能够有些剩余。”
何亚卿今年三十三岁,在人民党里头也算是年纪比较大的,大家本以为他应该能当上县委办公室的主任,不过任启莹除了年纪比何亚卿小很多之外,资历与能力反倒一点都不落下风。加上陈克主席的提拔,县委办公室倒成了年幼的女性领导年长男性的局面。即便是人民党与新政府这么开明的组织里头,这种组合也让不少人背后笑话。加上何亚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少男性同志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认同何亚卿。
任启莹根本不为所动,她说道:“就今年的耕种而言,军队农场和国营农场已经最大限度的平均使用了牲口。但是还是有不少的土地是靠人力犁的地。周边根本没有什么牲口可以买,咱们的饲养场的小牛犊倒是生了一些,等它们能派上用场怎么都得后年了。所以生产队的事情我觉得到明年再搞也来得及。”
“明年?”有些比较敏锐的同志发现了任启莹提出时间表中的一个怪异之处。牛犊们长到两岁之后才能用,那怎么都是后年。为何任启莹说到明年就有可以推行生产队呢?
任启莹看着下头同志们或者茫然或者不解的神色,心里头忍不住一阵得意。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知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