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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打算做个笔记吗?”她问。
我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侦探都会拿出小记事本做笔记的。”
“笑话由我负责讲,”我说,“你把故事讲好就行。你乘休假的时候过来看他,之后呢?”
“我写信告诉奥林我要来,可是没收到回音。到盐湖城时,我发了一封电报给他,他也没回。所以我只好亲自到他住的地方去看看。路途遥远,我是坐大巴去的。在湾城,爱达荷街四四九号。”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重复了一遍地址,但我还是没有写下来。我只是坐在那儿,看着她的眼镜、她平滑的金发、那蠢笨的小帽子、她没抹口红的嘴巴,以及在她的苍白双唇之间出没的舌尖。
“你大概不熟悉湾城,马洛先生。”
“哈,”我说,“我对湾城唯一的了解是,每回去那儿我都得换个新脑筋。要不要我帮你把故事讲完?”
“什——么?”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透过镜片看去,活像从深海鱼缸里看到的那种鱼眼。
“他已经搬家了,”我说,“你不知道他搬到哪儿了。你担心他已经堕落到住在丽晶大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正跟一个穿着长貂皮大衣、喷了古怪香水的什么人同居吧。”
“哦,我的天哪!”
“我用词太粗俗了吗?”我问。
“请别这样说,马洛先生,”最后她说,“奥林绝不会那样做的。如果奥林听到这话,肯定不会饶过你,他发起脾气来可是凶得要命。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住的是一家全家的寄宿旅馆,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经理,他真是个可怕的人。他说奥林几个礼拜以前搬走了,他不知道搬到哪儿去了,他也不在乎,还说他只想来杯他妈的杜松子酒。我真不明白奥林为什么会住到那种地方去。”
“你刚才说只想来杯他妈的杜松子酒?”
她脸红了。“是那个经理说的话,我只是学他而已。”
“噢,”我说,“继续说下去。”
“呃,我打电话到他工作的地方,西加州公司,你知道。他们说他已经跟其他很多人一样被解雇了,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我又到邮局问奥林有没有留下转信地址,但他们说按规定,这种资料是不能透露的。于是我就把我的情况跟他说清楚,那人说,好吧,如果我是他的妹妹,他就可以帮忙查查看。他查了以后跟我说没有,奥林没有留下转信地址。所以我就开始害怕起来。他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小妹妹》2(3)
“你有没有想过找警察帮忙?”
“我不敢找警察。如果我这样做,奥林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他这个人,就算心情很好的时候,也不容易相处。我们家——”她犹豫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泛起一些东西,但她极力掩饰着,她吸了口气说,“我们家不是那种——”
“听着,”我疲惫地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他偷了别人的钱包什么的,我是怕他出了车祸失去记忆,或者伤得太重不能说话。”
她直着眼看我,看不出有敬佩的意思。“如果发生那种事情,我们会知道信儿的,”她说,“谁都会在衣袋里放上身份证明。”
“有时候他们除了衣袋什么也没剩下。”
“你是想吓唬我吗,马洛先生?”
“就算是,显然也没有奏效。我想问问,你到底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纤长的食指按着嘴唇,然后小心地用舌尖舔了舔手指头。“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话,就不必到这儿找你了。你要收多少钱才能帮我找到他?”
我好一阵子没答话,然后说:“你要我单干,不告诉别人?”
“对,我就是要你单独去查,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那就得看情况而定,我才跟你说过我的收费标准。”
她两手握在一起,捏成一团,放在桌沿上使劲往下压。她的手势是我见过的最单调乏味的。“我以为你是侦探,一定可以马上找到他,”她说,“我出的钱不可能超过二十块,我在这儿得买三餐,得付旅馆的钱,还有回家的火车票钱,而且你知道旅馆都贵得要死,火车上的食物又——”
“你住在哪家旅馆?”
“我——我还是不说的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为什么?”
“我不想说。我害怕奥林的脾气。而且,嗯,反正我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你,对吗?”
“嗯。不过你到底在怕什么——除了奥林的火暴脾气以外——奎斯特小姐?”烟斗已经熄灭了,我点根火柴,一边点烟一边盯着她。
“抽烟不是很坏的习惯吗?”她问。
“或许,”我说,“不过要我戒掉恐怕不是二十块就能办到的,而且请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不许这样跟我讲话。”她非常恼火,“抽烟是坏习惯,我妈从来不准爸爸在家里抽烟,他中风以后那最后两年也一样。他有时候习惯嘴里衔个空烟斗,一个人坐着,不过她其实连那样也不喜欢。我们欠了很多钱,她说她没闲钱让他买像烟草这种没用的东西。教堂比他更需要钱用。”
“我开始有点儿懂了,”我慢悠悠地说,“像你们那样的家庭,总得有个人当害群之马。”
她豁地站起来,把那急救箱的背带往肩上一扯。“我不喜欢你,”她说,“我想我是不会雇你了。如果你是在暗示奥林做了什么错事的话,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家的害群之马不是奥林。”
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她一下子转过身,大步往门口走去,把手按到门把手上,然后又忽然转身大步走回来,突然开始哭了。我就像吃饱了的鱼看到断了线的鱼饵一样无动于衷。她抽出小手帕,轻按眼角。
“现在我猜你是打算打电话给警——警察了,”她哽着声音说,“然后曼哈顿的报——报纸听到这个消息,就会登我们的坏——坏话。”
“别乱猜吧。好了,别再搅乱我的情绪,让我瞧瞧他的照片。”
她匆匆收起手帕,从包里掏出另一样东西,然后隔着书桌递给我。那是一个信封,很薄,里头是可能是几张照片。我没打开看。
“把你印象中的他说给我听听。”我说。
她凝神细想,这可给了她的眉毛展露风情的机会。“他今年三月满二十八岁,头发是浅棕色的,比我的还浅,眼睛是淡蓝色,很淡,头发习惯往后梳。他个子很高,有六英尺多,不过体重只有大概一百四十磅,算得上骨瘦如柴。以前他习惯留小八字胡,可是妈妈硬要他剪掉,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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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2(4)
“不说我也知道,教堂的牧师需要胡子来填椅垫。”
“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她尖声说道,气得脸色发白。
“少装模作样了。你是有很多事情我不清楚,不过请你不用再假装自己是什么复活节的百合花。奥林身上有什么特殊标记没有,譬如痣或者疤?胸部有没有《诗篇》 第二十三篇的刺青?你不用浪费时间脸红。”
“你犯不着对我大吼大叫的,你干吗不直接看照片?”
“他也许穿了衣服。毕竟你是他的妹妹,你应该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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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什么标记,”她的声音紧绷,“只是左手有个小疤,是切除粉瘤后留下来的。”
“他的习惯呢?他有些什么兴趣爱好——除了不抽烟不喝酒不跟女孩约会以外?”
“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你妈妈告诉我的。”
她微笑起来。但我却怀疑那个笑容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她的牙齿很白,而且不会刻意把嘴咧得很大,这点可不容易。
“你说话可真逗。”她说,“他兴趣很广,有一架很贵的相机,喜欢乘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人拍照,这有时候会得罪人,不过奥林说大家都应该看看自己的真实面目。”
“我们只有祷告他别看到他自己。”我说,“他用的是什么样的相机?”
“那种有很高级镜头的小型相机,几乎什么光线下都能拍。是莱卡牌的。”
我把信封打开,拿出两张小照片,影像非常清晰。“这肯定不是用那种相机拍的。”我说。
“噢,不,这几张是菲利普拍的,菲利普·安德森,我跟他约会过一段时间。”她停顿一下,叹了口气,“我来这儿真正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马洛先生。就因为你也叫菲利普。”
我只“嗯”了一声,但心里模模糊糊地还真有点儿受感动。“菲利普·安德森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在谈奥林——”
“我知道,”我打断她,“菲利普·安德森后来怎么样了?”
“他还在曼哈顿。”把目光移开,“妈妈不太喜欢他,我想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对,”我说,“我知道。你想哭就尽管哭好了,我不会看不起你的。我的心肠其实也很软。”
我看着那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拍的是一个人在低着头往下看,没多大帮助;另一张拍的是个瘦瘦的高个子,他两眼之间的距离很近,嘴唇薄薄的,下巴很尖。他的表情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如果你忘了把鞋子上的泥擦掉,他会是第一个告诉你的人。
我放下照片,看着欧法梅·奎斯特,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些他的影子。但是找不到,半点儿所谓的“血缘相像”都没有。当然,这种说法本来就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从来都是如此。
“好吧,”我说,“我会去那儿看看。不过你应该可以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跑到陌生的城市,赚了一笔钱,也许比他这辈子赚过的加起来还要多。他接触到了他从没接触过的人,而湾城可不是像堪萨斯的曼哈顿那样的小镇——相信我的话,我知道这个城市。于是他干脆放弃正业不干,但不想让家人知道,以后他会回头的。”
她没说话,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对,奥林不会那么做事的,马洛先生。”
“每个人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