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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杜璞玉出现了。她是一个非常文静清秀的姑娘,气质就像她的名字那样,是一块璞玉,纯洁无瑕。虽然不算很漂亮,可是一看就是一个有好心肠的姑娘。我看她略微地有些忧郁的气质,似乎不应该学经济而应该学文学。好在她的古典文学的底子相当厚实,她的父母亲都是博物馆的馆员,整天和那些文物打交道,因此使得她也像一块和田的羊脂玉一样,温润洁白,朴实清秀。她没事就来找他,他一开始躲着她,不愿意接受她。当时很多他的同学,包括我都知道了,杜璞玉在追求他,他自己就是装聋作哑。
我说:“那个杜璞玉喜欢你,你怎么看待她? ”
他当时的头发很长,胡子拉碴的,显然是母亲的去世使他无心打扮和收拾自己。“她? 我看她只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罢了。她不适合我。再说,我也没有往那个方面想。”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个事情。她喜欢你,这谁都可以看出来。”
“那是她的事情。我状态不好,你知道的,现在要是我和她——和她在一起,今后我一定会甩了她。”
“但是她很不错,做老婆,我觉得很不错的。
你们——”我说。
他很不耐烦地岔开了话题,不愿意我们再继续谈她了。一个多月之后,他病了,是她每天从家里带来母亲熬的各种鸡汤鸭汤人参汤,来给他补充营养。他得的是肺炎,不轻不重地病了一个多星期才痊愈了。全靠她的照料以及她的家人的关心——她的父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女儿喜欢的人,他们无条件地接受。
等到他的病好了之后,他们就成了一对儿。
我想,在赵亮的内心里,他似乎并不真正地喜欢杜璞玉。他喜欢那种强悍的女性,我知道这一点,他喜欢自己去征服一个女人,而不是被打动,被动地被女孩子追求,被自己内心里唤醒的怜悯所说服。但是,他当时很需要像杜璞玉这样的女孩子的安慰、鼓励和温暖。他也需要温婉的柔性的爱,他得到了。当时,他对她总是持有一种不算很好的大男子主义的态度,而她,杜璞玉,在他的面前总是显得低眉顺眼的,什么都听他的。
我们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体不算好。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发低烧,医生开始也检查不出来她得的什么病,这种病很奇怪,就是她内脏的器官不是这个有问题,就是那个出了问题。就这么一直在治疗,等到我们大学本科毕业,他又考上了研究生,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只好退学在家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地爱上了她。因为,他从她和她的父母对待他的感情中,体会到了一种亲情,也从她对待他的感情中体会到了爱情。
他过去缺乏这些,他的家庭从小就没有给他这些,除了母爱。现在,他都懂得这些了,所以,他也在学习期间,悉心照料杜璞玉。他读硕士研究生的钱都是她的父母亲出的。
等到他硕士研究生毕业,被美国一所大学录取为博士,并且取得了丰厚的奖学金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就是在去美国读书之前和杜璞玉结婚。而这个时候,杜璞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们见到她的时候,我记得她的脸色苍白,神情委顿,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少女的体魄,她坚决不同意结婚,而是提出来分手。“你走你的阳关道吧,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不能再陪你了。”她哭了,但是,她的决定很坚决。
在他离开北京去美国读书前夕,杜璞玉被查出来得的是系统内红斑狼疮,整个内脏系统被病灶不断地侵害,但是过去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耽误了很多治疗的机会。她不久就去世了。
我们都参加了葬礼,他还委托我写了一篇祭悼文,他念了这篇文章之后,火化了这篇文章。然后,他就义无反顾地去美国读博士去了。
后来,他和杜璞玉的父母亲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在美国的一部分生活费,一开始也是他们提供的。他们已经把他看做是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女婿,而他也把他们看做是父母亲。那个时候,我在国内读书,我是读国内的研究生,读硕士,接下来读博士。然后,我在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教书。我是土博士,他是洋博士。土博士很多,而洋博士很少。我们都在大学里,我们间或联系一下,他在美国的情况我基本知道,他混得不错,书读得不错,美国几个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得主,都曾经辅导过他。其中一个更是他的导师,这是他后来告诉我的,每年他都回来一次,一直到90年代的后期,他回国了。
这个时候,中国进入到大学迅速扩招的阶段,每年几乎都要大幅度增加招生数,学生迅速增加了,大学校园也迅速扩张了,学校也急需教师力量。他放弃了美国优厚的研究条件回来了,立即被一所名牌大学聘为经济学教授。他进步很快,不久,就当上了经济学院的副院长、博士生导师。他开始频繁地在电视上露面,成了著名经济学家,在政治上也有了很好的待遇,他当上了全国政协委员。而他的那些美国大学培养出来的同学,很多都成为亚洲和非洲一些国家政府智囊团的重要人物,比如印度、印度尼西亚、韩国、日本的政府智囊,甚至一些还是中东国家的要员,他的这些博士同学成为了全球化浪潮中,最靠近政府决策核心的人物。他也由此成为了中国的这样一个耀眼的、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回国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个女朋友。
他有了女朋友这个事情,他在美国的时候就打电话告诉我了,“祝福我吧,我有女朋友了。她是谁? 你一定会问的。放心,在我回国的时候,你可以看见的。现在,暂时保密! ”
我果然在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梁若冰,一个看上去很强势的女人,一个有控制欲的女人,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她是一个真正的骑手,假如他是一匹千里马,那么她就会很好地驾驭他。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知道我是怎么追求到她的吗? 她是从北京到美国读书的学生,我经常在图书馆里碰见她,我就总是盯着她看。后来有一天,她火了,她大步流星,直接来到了我的跟前,眼睛睁得像一个牛铃,厉声呵斥我:‘你总是盯着我看,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好吧,现在,我让你盯个够! ’我只好尴尬地哈哈笑了,于是,一段缘分就这么来到了我们之间。”
他这么告诉我。我还知道,他回来之后,看到北京刚刚开始了买卖商品房,他立即给杜璞玉的父母亲也买了一套房子,作为报答。“这我女朋友也是同意的。但是,她嫉妒我和他们的关系,希望我以买房子的方式回报人家之后,最好就不要来往了,而多应该去看望她的父母亲。
我同意了。”他说。不过,回来没有半年,梁若冰就和他分手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也没有多说,似乎也不希望我知道。
就这样,一晃就是快10年过去了,他和女律师曾莉结婚了。现在的他已经名满天下,志得意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这个时代的成功人士的魅力和气质,举手投足,都显示了一种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派头:他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一个幸运儿。虽然爱他的母亲和女友杜璞玉都去世了,但是她们在天堂里一定也看见了他是那么的不凡和超拔,而她们也会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
五 比萨饼店里的谈话
我发动了自己的汽车,离开了校园,汇人到了车流里。现在,时间还早,还没有到真正堵车的高峰时间,真正堵车的高峰,是每天早晨的7 点到9 点,下午的5点到7 点。那个时候,全城的交通系统都会紊乱。还好,现在,是下午4 点半,一切都还来得及,在我抵达目的地之前,大面积堵车还不会发生。但是,我进入四环之内,就感觉道路明显拥挤了。到处都是大车小车在飞奔,他们到底要往哪里去?每天,这个城市要增加1000辆汽车,眼下的北京已经有超过300 万辆的汽车了。也许是地铁修得太慢了,我想,要是我上课的学校也通了轨道交通,那我也会放弃开车,而更愿意乘坐轨道交通。我在东京大学交流访问的时候,我就发现,大部分日本人上班都是乘坐轨道交通,即使你住在横滨,距离东京比较远,你早晨出发仍旧可以赶到东京去上班,方便快捷的轨道交通也很容易地将你运送到东京新宿区那些摩天大楼里。如果你住在京都,甚至是关西地区的大阪,而到东京上班,那几百公里的距离,我看也可以乘坐快速铁路新干线实现你的上下班。不过那么奔波就比较累了。这大城市的地下轨道交通的建设实在太耗费财力了,我知道的,我在报纸上看过了,说是地铁的建造费用是每一公里几亿元人民币。
不过,我们的政府财政现在有钱了,我们的财政税收每年都在大幅度增加,当然应该把钱更多地投向公共事业。其实,政府的行政成本一直居高不下,花在各级官员身上的钱太多了,加上贪污浪费,再多的钱也要糟践光。就是应该把钱更多地花到城市的交通、住房的改善、人民的医疗和教育的补助上。北京要不是举办奥运会,轨道交通也就只有可怜的几十公里。眼下6 条轨道交通在如火如荼地建设,在我经过的地底下延伸,2008年大概可以达到200 公里。其实,我现在是在地上走,可是地下有着一个我们根本就不清楚的世界,那些地铁隧道、过去挖的防空洞、污水排放系统、管道井、暗道和地下暗河,纵横交错。我完全可以去想象这个城市的地下世界里,生活着什么样的动物和植物,形成了什么样的网络,要是我专门做这样一个调查,我会在那些幽暗的地方发现些什么东西? 我终于把车开进了北二环内的一条胡同。
这条胡同保存完好,依旧是灰墙灰瓦的四合院建筑。看来,在别处发生的大拆迁大改造,在这里不会继续了。这一片区域,一定是古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