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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是那个靠在柱子上的意大利人吗?这个人讨厌,我不愿跟我不喜欢的人说话。在我的家乡人们说:看见一张脸就如同打开一本书。”
“你家乡是哪儿?是中国?”
“越南,是个美丽的国家,人见人爱。那儿有很多美女,就像您这么漂亮……但有点不一样。我姓罗,要记住我的全名很难,您就叫我罗好了,这样简单点。”他再次冲着乌丽克笑,接着问道:“这下您能给我引见了吧?乌拉?”
乌丽克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又没有来过这儿,这事有点不对头,快叫萨尔瓦多吧。但她没有马上就叫他,而是先问:“罗先生,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罗指了指酒吧后面的门说:“我还知道,冯·格来欣先生就坐在里边等候三位波兰客人。这该够了吧?这不等于是我给冯·格来欣先生的一张名片吗?”
乌丽克还在犹豫。萨尔瓦多,快来呀……我有个不祥的预感。这个越南人找老板干吗?她突然回想起在电视和画报里看到过的场面:一座住宅里躺着两具尸体,后脖子中枪。警察说,这是处决,越南黑手党干的。两个团伙争夺柏林的市场,走私香烟,勒索保护费。冯·格来欣跟香烟有什么关系?至于保护费,他已经交给了意大利黑手党。难道现在越南人也要来收钱了?萨尔瓦多,真见鬼,别老靠着那根柱子,你倒是快来呀!
罗不等乌丽克回答,就不慌不忙、神气十足地绕过酒吧走向冯·格来欣的办公室,一推门进去了。萨尔瓦多见此情景,急奔过来,拔出手枪,也冲进了办公室。正碰上罗开口说道:
“您把这只西西里猴子给我撵走!”
这是指萨尔瓦多,看来罗真的无所不知。冯·格来欣一时目瞪口呆,这是极少有的情况,因为要知道,他受惊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秒钟。
“您要干什么?”冯·格来欣先是大喊,然后放轻声音但带威胁地问:“您是什么人?”
“我姓罗,这对您说明不了什么。但要是我说我知道您在等候三位波兰客人,您就明白了。”
冯·格来欣扬了扬眉毛,坐了下来,对萨尔瓦多点点头说:“你可以走了。”
“老板,我在门外等着,他出不去了。我在枪上安了消音器,谁也听不见。”
罗等萨尔瓦多走后,才拿过一张椅子来坐到写字台的前面。他说:“这人真没礼貌,不文明,您怎么能让这么个怪物呆在自己身边!”
“您要干什么?”冯·格来欣没有兴趣同罗闲聊,“您这是私闯……”
“不,我是来拜访您的。”
“这要看怎么理解了。有什么事?”
“我刚才暗示过,您在等三位波兰客户,请您别等了,他们不会来了……”
“我不知道您从哪儿……”
“请别激动,冯·格来欣先生,请您看明天的电视新闻和后天的报纸,三位波兰客人遇到一场事故……”
“他们坐的出租车出事了?真可怕!”
“这么说吧,他们坐了一辆不幸的出租车。”
“他们伤得厉害吗?”
“我估计,他们正被送往法医研究所。”
“法医?”冯·格来欣还是不完全明白越南人这种轻描淡写的说法,“他们……死了?”
“人生苦短,天国无边。”
“我的上帝!出了什么事?您怎么知道?您在场吗?您是事故见证人吗?”
“我要是的话,还能坐在您这儿?我只是知道要发生事故。”
“您知道?”
“不是普通的事故……您将在报纸上读到有关的报道。”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张折拢的纸,在冯·格来欣的面前摊开,说:“请您看一遍这个。”
“这是什么?”
“一份合同。”
“合同?我不明白……”
“要是亚洲人,他立即就明白了,你们欧洲人怎么老要别人解释呢?冯·格来欣先生,请您考虑一下您的处境。您有三位波兰伙伴,他们向您提供LSD,青年人喜欢的摇头丸。我们知道,他们的货是次货,不纯,有杂质,很危险。如今这三位先生不存在了,你们势必要找新的供货人,找可靠的伙伴,找有潜力的客户。”
“要我找您?”冯·格来欣问,他的刻薄又表现出来了,“您不是姓罗吗?我估计您是越南人。”
“我们开始互相理解了。”
“说穿了,越南黑手党要像征服柏林那样征服慕尼黑,只是换一种产品,把香烟换成摇头丸。”
“我佩服您的聪明。”
“我佩服您的狂妄。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那合同呢?冯·格来欣先生。”
“进了字纸篓了。拿它擦屁股还嫌太硬呢。”
“我发现您还挺幽默。”罗仍是那么有礼,他凑近一点接着说:“我们只管供应,对发售不感兴趣。我们的产品是最纯的,虽然您的利润会比同波兰人合作时低一些,但您拥有无可挑剔的货物,而且在有关地区受到全面的保护。冯·格来欣先生,您应该读一读这份合同。”
“罗先生,我要先检验一下您的产品。”
“好的。”罗站起身来,微微一鞠躬。“明天我们就挑些产品送来,我知道,您会签合同的,尤其是三个波兰人离开了您之后……”
罗走向门口,在他按下门把以前,冯·格来欣又问了他一句:“事故发生在哪儿?”
“在仙女堡公园。”
“天哪!他们上那儿去干吗?不是该上我这儿来吗?”
“他们是在仙女堡公园被发现的,三人躺成一溜。”
“被发现?躺成一溜?那出租车呢?”
“没有出租车。”
“可应该有辆车呀……”
“他们死得很快,没有痛苦。”罗拉开了门,萨尔瓦多就在门口,他们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是被人用钢丝绳勒死的。祝您晚安……”
没有人阻拦罗先生离开托斯卡纳酒吧。
慕尼黑刑警的凶杀案组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沃特克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又给赖伯打电话,大声嚷嚷说:
“可了不得了!在仙女堡公园,三个死人躺成一溜,在鹿苑,一名出租司机被杀死在车里。四个人全是被人用钢丝绳勒死的,这是有组织犯罪团伙的典型手法!”
此后他又给组里打了电话,那儿一切都在照章办理,已经派出了警医和摄影师,还运去了四个锌皮棺材,取证工作必须在现场进行,警察封锁了该地区。
沃特克在汽车里对开车的警士说:“一下四个!我看慕尼黑都快成了巴勒莫或者香港了。我敢打赌,这四个人的案子也将不了了之。秘密侦察员对赖伯和州刑侦局有什么用?行凶的人无影无踪,谁也找不到。”
警士摇头说:“不可能只是一个人行凶,不可能,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杀四个人呢?”
“我们得仔细瞧瞧。我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什么想不到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要是凶手开枪,倒有可能。但怎么能用钢丝绳勒呢,而且一下四个?”
沃特克到现场后不久,赖伯也赶来了。摄影师给三名死者拍照,警医做记录。另外一队人马在鹿苑检查死去的出租司机,用报话机与沃特克保持联系。
沃特克对赖伯说:“又是波兰人!你瞧瞧,简直是一窝端了,这就是团伙大战!奇怪,怎么打这么长时间?”
“也有可能是个人冲突。”
“打什么官腔!谁碍着谁了?波兰人和扔钢丝绳套的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毒品市场。我们对那三个波兰人的生平有所了解后就会明白了。头一个是个药剂师,我倒要知道这三个人是从哪儿来的。”
出租司机之死给他们两人提出了出乎意料的问题。
凶手没有想到,当时出租车里的计程表是开着的,可以看出车走了多少公里,该收多少钱。
沃特克按租车费算出了公里数,他发现:“这么算不行。我们还不知道,波兰人和司机是在哪儿被杀的,为什么三个波兰人死在仙女堡公园,而出租司机死在鹿苑,这两处离得很近,为什么要把死者分开放?我们不妨设想,出租车去旅馆接三个波兰人……”
赖伯插话说:“我们也还不知道他们住哪家旅馆。”
“正在调查……不管在哪儿,有人去接他们……但计程表上的数字令人猜不透,按这上面的数字,他们在慕尼黑转了一大圈,要不哪来这么多公里呢。”
“或者是波兰人根本没有住旅馆,而是让人到慕尼黑郊外去接。按行车的公里数,我们可以算出活动的半径有多大。”
“换句话说,我们要在半个上巴伐利亚地区寻找。”沃特克放下他做记录用的铅笔,说:“好,很好。”
赖伯问:“好什么呀?”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把案子交出去了,这个案子现在该由州刑侦局来办,让它来啃这块硬骨头吧。我们只管慕尼黑发生的事。按照以往惯例,州刑侦局将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进行大范围的侦察。这对我们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波兰人住过慕尼黑的旅馆呢?”
“那我们就倒霉了。”
到6点40分的时候,沃特克和赖伯知道,这四人被杀的案子他们是推不掉了:调查表明,三个波兰人曾住“拉法埃尔”旅馆,据旅馆门房说,他们被一辆出租车接走了,时间大约是22点。
“住‘拉法埃尔’,说明他们不是穷人。”沃特克查了一查记录说:“那么计程表上的数字就不对了,从‘拉法埃尔’到鹿苑没有那么多公里。”
赖伯问:“那三个波兰死者是怎么去的仙女堡公园?行凶者总不能把他们扛到公园去吧。这些事都凑不到一块儿啊!”
“一点儿也凑不起来!”沃特克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说:“三个波兰人和一个出租车司机在街上转了一整夜,然后在两个地方被人用钢丝绳勒死。凶手是怎么接近他们的?坐在行驶的出租车里按说是比较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