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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时也命也。也怪我一时心急,没有细察,否则也不至于中了如此简单的圈套。”梁修仰天长叹了一声,他看着何萧,摇头道:“更没想到,你能找到将声音模仿的如此相似之人。”
狄恨天的声音较为低沉,而何萧的声音则偏优雅,这两种声音本极易分辨,但何萧却能够将将狄恨天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加上屋外哗哗雨声,是以很难分辨出来。
李沧海微微一笑,他想起清晨托付薛萱之事,他本想让何萧易容成狄恨天,考虑到他双眼受伤,很容易被梁修发现破绽,于是便想出了这招。
好在何萧不仅善于易容,更善于变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能够模仿,加上之前在冥宫之中一直听狄恨天说话,对他的语气声调有所了解,这才完成了这场骗局。
“大人,所谓‘邪不胜正’,您为何要加入‘逆鳞玄武’这等组织?”李沧海眉头紧皱,他虽查明了真相,但心里还是不希望这是事实。
“梁大人,我一直以为你是名好官,可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们帮你!”狄晴眨巴着眼睛,一脸期许的道。
梁修惨然失笑,他看着两人,说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走上这条道路,我已无法回头。”
“大人,你是否也像黄莽一样受到了‘逆鳞玄武’的威胁?”李沧海忽然问道。
梁修神情一愣,脸上出现一股复杂之色,他叹息道:“罢了,此事隐藏在我心中已有数年,每每想起都犹如百爪挠心,今日索性一并对你们明说了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相大白
李沧海与狄晴对视了一眼,决定先听他如何说法。
“孽缘啊!”梁修长叹一声,他吐了口气,才开始说道:“三年前,我刚赴任洛阳,途中曾遇到一名落难少女。那少女名叫粉儿,本是大户人家千金,奈何家道中落,被人欺凌,后逃难至此。我听闻她之遭遇,甚为同情,便带着她一同赴任。”
“粉儿知书达理,又甚是聪慧,所谓日久生情,我们很快就坠入了爱河。那段日子,是我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说到这里,梁修脸上洋溢出一股温柔的笑意,似乎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
“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我本是有家室之人,妻子乃是辞官归隐的刺史之女。”说到这里,梁修苦笑了起来:“我那妻子仗着家中权势,向来刁蛮无礼,对我管教甚严,稍有不顺其意便对我拳打脚踢,没有丝毫温柔可言。我原本想着离开家里,赴任洛阳,就可以永远不用见到她,没想到她听到我与粉儿相恋之事,竟不远千里跑到了洛阳。”
“典型的母老虎啊!”李沧海摸着下巴,说道。
“别打岔,让梁大人说完。”狄晴似乎听的有些入神,拿眼白了下李沧海。
李沧海耸了耸肩,只好闭嘴。
“沧海说的没错,我那妻子的确是母老虎。她悄然来到洛阳,趁我不在之事竟下药毒害粉儿,那时粉儿已有八个月的身孕。”
“啊?”狄晴惊叫了一声,她捂着嘴巴道:“这么说来,你那妻子岂不是在杀人?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梁修摇了摇头,道:“也是粉儿命大,她没有被毒死,可是腹中胎儿却……。”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他才接着说道:“粉儿虽没有死,却因此而陷入了疯癫,从此神志不清。我原以为这样,我那妻子就会放过她,可我没想到的是,我那妻子心肠如此狠毒,竟想要粉儿性命。一天夜里,她持刀前往粉儿房屋,正要动手之际,被我发现。她竟要连我一并杀了,我怒火上冲,夺过她手中匕首,却反而不小心杀了她……。”
说完之后,梁修脸上出现一丝轻松的神色,他长舒了口气道:“这些年,我总是会梦到当时场景,我那妻子披头散发的找我报仇,很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可想到粉儿,却又不得不撑下来。”
听完这些,李沧海心中头一个念头就是,包办婚姻害死人啊。梁修虽性格有些怯弱,但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行凶,也算是条汉子。
不过,黑白之间的界限向来是很明确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梁大人,即便令夫人有千般不该,你也不能动手杀人。何况,你是朝廷命官!”李沧海将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一字一顿地说道。
“朝廷命官?从那一刻起,我就已不再是朝廷命官,而是杀人犯。”梁修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的把柄?‘逆鳞玄武’就是以此胁迫你为他们做事?”李沧海摇了摇头,认真的问道。
梁修不置与否的道:“他们找到了我杀人时所用的凶器,并以此威胁我,倘若我不加入他们,就将此事告发朝廷。我那岳父大人决计饶不了我的家人,还有粉儿也会受到牵连。何况,他们说了,只要大事一成,就替我寻遍天下名医,给粉儿治病。”
“梁大人,虽然我很不想说那两个字,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糊涂!”李沧海眉头一挑,沉声喝道:“你跟着‘逆鳞玄武’这么长时间,对他们的手段还不了解么?对他们来说,你们就是即用即弃的棋子,看看那些被你毒杀之人,哪个不是跟着他们出生入死,可到头来却落得什么下场?莫非,你真以为‘逆鳞玄武’会这么好心,真会替你寻找名医?他们只不过是用这个当作幌子罢了!”
李沧海不想做救世主,但他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梁修虽沾满血腥,但本性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他希望梁修能够认清现状,不要再执迷不悟。
梁修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笑道:“只要他们能够履行诺言,将粉儿治好,即便是死,我也愿意。”
“梁大人,糊涂啊!”这次就连狄晴也惋惜起来,她看着梁修,认真的说道:“梁大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将所知之事全部向朝廷交待,朝廷一定会酌情考虑你之罪行,这样你才能照顾粉儿啊!”
梁修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他盯着三人道:“即便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你们所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李沧海叹了口气,道:“既然我能猜到梁大人的身份,又怎会不做准备?”
说着,李沧海拍了拍手。
顷刻间,屋子内外突然出现无数人影,有人掌灯之后,梁修赫然发现,屋子里竟站着两排身穿盔甲的将士,以及皂隶官差。
“这……。”梁修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屏风后,一文一武两名官员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刘大人?皇甫将军?你们怎么在这儿……。”说到一半,梁修忽然明白,众人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梁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都畿道刺史刘通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怒容尽显。
皇甫坤也是一脸失望,他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梁修,道:“梁大人,你我共事多年,你怎能做出如此悖逆朝廷之事?”
梁修失声惨笑,他看向李沧海,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沧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之心思,的确无人能及啊!”
“大人,我还有一事不明。从你之前所说看来,我于金水县遇害,实则是你们所为?”李沧海眉头紧皱,适才梁修与何萧对话时,他躲在屏风后听到此事,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开口问道。
梁修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事确实是我们所为,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不能前去赴任,然后以‘移花接木’之计,用我们的人顶替上你。可是不知为何,那官文却被人所抢,反倒落入了康绪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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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咄咄逼人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康绪乃是假扮县令?”李沧海双手抱在胸前,沉吟道。
“不错,我自然知晓。”
“你们为何要杀我?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关于圣上东巡之事,你们又是从何得知?”李沧海眉头紧锁的问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对于原由,上头不说,我也从不过问。”梁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我只能告诉你,不止你一人。”
“不止我一人?这是什么意思?”李沧海有些疑惑不解。他刚想询问,却被刘通给抢了先机。
“圣上东巡,尚未对外公开,你又是从何得知?”刘通没有质问梁修,反而目光阴冷的盯着李沧海厉声质问道。
李沧海没想到刘通会质问他,愣了一下后,回道:“刺史大人,如今的重点不是我如何得知的皇帝东巡之事,而是‘逆鳞玄武’是从何得知的吧?”
刘通脸色阴沉,他冷冷地道:“陛下东巡乃是机密之事,你小小县令,又是如何得知?”
李沧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不悦地道:“刺史大人这是在怀疑下官了?”
“你不过是名下县县令,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敢调查洛阳府尹?甚至连陛下东巡之事都一清二楚,你若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官绝不饶你!”刘通眼神微冷地喝道。
“没人给我权利,我不过是想查出真相罢了。”李沧海心里很不爽,言语之间也没有了之前的谦恭客气,冷声道。
“好大的口气,你擅自调查上官已是僭越,又对本官如此无礼,本官随时可革除你之功名!”刘通义正言辞的喝道。
李沧海顿时冷笑了起来,他盯着刘通,丝毫无惧的道:“我官职虽低,但论起来也是天子门生,就是这八品县令,也是圣上亲封,你虽身为刺史,没有上报吏部就想革我功名,莫非大人以为自己的权利可以与圣上并驾齐驱不成?”
这一番话说出,让众人吓了一跳。
皇甫坤与梁修纷纷面露惊色,而刘通则被他这番话给噎住了,一张散发着油光的脸皮涨的发紫,气的浑身发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李沧海这番话,说轻了不轻,若是往重了说,却是谋逆造反的大罪!
正如李沧海所说,他是天子门生,即便是刺史,想要革其功名,也要上呈吏部进行弹劾。做为刺史,也只有督查管理的职责,并无罢黜之权。
倘若,他真的罢黜了李沧海,只要有人往朝廷递个折子,他就会被以僭越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