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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冰微张着嘴,出神地望着这一切。这个神秘的讨人喜欢的盖茨!即使他是亿万富翁,他又是用什么办法在一夜之间提出这麽多种类繁杂的现金,还要找人一张张折成纸花?
姚云其黯然看着鲁冰迷醉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该退场了。他走过去,轻轻吻一下鲁冰的额头,苦笑着说:
“冰儿,我想我该走了。”
鲁冰热烈地回吻一下,但没有一句挽留之词。她想了想,随手抽出两束花递给姚云其:
“拿着吧,算我的临别留念。”
姚云其凄然一笑,没有去接花束,默默地走了。听到脚步声下楼,忽然又急急地返回,他推门进来,没有抬眼看鲁冰,只是默默检起那两束花,他想了想,又抽出一束,然后抱着三束金钱之花默然转身下楼。
鲁冰半是鄙夷半是怜悯地看着他走出房门,然后便在金钱花丛中心醉神迷地倘佯,心头空空地没有任何思维。电话铃响了,是盖茨带有男性磁力的声音:
“我的小鸟,礼物怎么样?你看它既是金钱,又是漂亮的花束。这一下你无可挑剔了吧。”
鲁冰笑着,很久才回答:“你没有因此变成穷光蛋吧。”
盖茨大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告诉你两点,第一,我有钱,很有几个臭钱;第二,为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乐意把钱化光。”
“这会儿你在哪儿?”
“向楼下看,一辆黑色奔驰旁边,一位罗密欧正望眼欲穿地等着朱丽叶的信号呢。喏,我刚看见那个中国青年走过去,还抱着几束花。”
鲁冰微笑着说:“你赢了,你可以进来了。”
天光甫亮,姚云其目光直直地在路上疾步行走,行人惊奇地看着他,他们发现他手里的纸花是用钞票折成的,货真价实的英镑、人民币和马克,还都是大面额的。
姚云其没有注意行人的目光,他的心里沉重如铁,有耻辱,痛苦,还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担忧。他向警察打听到狄士龙侦探事务所的地址,坚决地敲响房门。这是上海有名的私家侦探所,刚搬迁到这儿不久。一个穿睡衣的中年人打开房门后笑了:
“来送花?时间太早点吧。噢,不是普通的花,是金钱之花。请进,性急的送花人。”
他领着姚云其避开地上堆放的杂物,走进客厅,问:“喝点什么?”
姚云其摇摇头:“不要张罗了,说正事吧。”他叙述了昨晚的经过,“我并不是嫉妒这个人,但我总觉得,这个神通广大、行事怪异的年轻人令人不放心。我委托你调查一下。这是我提供的费用,我只有这些了,不知道够不够。”
狄士龙老练地打量一下:“一般说来,只要三分之一就够了。当然还要看调查工作的难易程度。你可以预付一些,其它的事成后结算。”
姚云其不耐烦地摆摆手:“都是你的了,请你即刻就开始吧。”
澳大利亚的海滨,海水十分澄彻。海平面升高后,悉尼歌剧院的贝壳型建筑已经半没在水中,很多珊瑚礁岛屿连同上面的建筑都已淹没在几十米的水下,透过澄碧的海水看下去,光怪陆离,宛若龙宫。
那些洁净细软的天然海滩也被淹没了,现在狄士龙脚下是昂贵的人造沙滩,离他不远,那一对恋人正在凉伞下嬉闹。自从臭氧层减薄后,日光浴已是太危险太昂贵的爱好,所以游客不多。不时传来鲁冰清脆的笑声,她常常突然起身,伏到盖茨身上狂热地吻一阵。
他跟踪盖茨已经七天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的表现是一个热恋中的情人。狄士龙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盖茨的情况。亨利·盖茨,36岁,持美国护照,委内瑞拉BKW公司董事长,那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公司,成立时间不长,但经营上比较成功,经营被淹没地区的企业搬迁和重新开发业务,商业信誉良好。这些天,盖茨似乎忙于谈情说爱,很少同公司联系。但狄士龙发现,盖茨每天下午七点都要准时出去通一次电话,地点每天变化,但一定是公用电话亭。他从不用室内电话、汽车移动电话或手机。狄士龙试图发现他的通话号码,但盖茨每次通话完毕都要小心地清除自动电话中的号码存储。这种过分的谨慎,表明他恐怕不是同外祖母寒暄天气。
已经六点十分了,离盖茨平时通话的时间还有50分钟。但那对情侣还在旁若无人地长吻,没有离开的意思。这使狄士龙有了一个主意。他没有犹豫,立即开始行动。
“冰儿,我的小鸽子,我的小天鹅,你真的太美了。”盖茨从头到脚,吻着鲁冰身上每一个部位,“答应我,同我结婚吧。”
鲁冰摩挲着他的金发,笑着说:
“再等等,如果半个月后,你还没有让我生厌,或者我还没有让你生厌,我就答应你。”
“你哥哥不会反对吧,我总觉得他讨厌我,请你教教我如何去讨好他。”盖茨笑着说。
鲁冰皱起眉头,冷冷地说:“不要管他,他干涉不了我。”
盖茨扬起眉毛:“你讨厌他?我看这位哥哥倒是蛮疼你的,对你百依百顺。噢,对了,听说他的空天飞机马上就要有一趟远行,是吗?”
“大概吧。”
“你是否乘过他的飞船?”
“没有。我曾对哥哥要求过,但他唯独在这件事上没有依从我,他说太危险。”
盖茨忽然问道:“你是否愿意作一次太空旅行呢?”
鲁冰扬起眉毛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据我所知,航天旅游业只是昙花一现,早就衰亡了。”
盖茨得意地笑起来:“还是我告诉你的两点,第一,我有几个臭钱,第二,我愿为我心爱的女人把钱化光。还有一点,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这件事就由我来安排吧。我们要突然出现在你哥哥的轨道上,让他大吃一惊。走,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安排这件事。”
他拉着鲁冰回到汽车上,发动了引擎。鲁冰抽出车内电话问:
“打哪儿?我为你拨号。”
盖茨摇摇头:“不用这个,它有一点毛病,我们找个电话亭吧。”
汽车开过海滩附近几个电话亭,不巧这会儿都有人。他们在一间电话亭旁等了几分钟,里边好象是一个流浪汉,口齿不清地一个劲儿罗嗦,看来决心要说到圣诞节。盖茨看看表,6点55分,他把汽车倒出来,重新寻找,终于找到一个空着的电话亭。盖茨在里边打电话时,狄士龙正微笑着坐在自己的汽车里监听。他手头只有一个窃听器,不过,往海滩附近其它电话亭里塞几个人是很容易的事。他总共只化了150元,找了5 个流浪汉,关照他们至少在电话亭里呆到7点10分。这样就不露痕迹地把猎物赶到唯一的陷阱里了。
盖茨的电话是打给母亲的:
“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抓到了那只最漂亮的小鸽子。我想5天后在天上举行婚礼,请你为我安排一下。谢谢。”
狄士龙从电话内容里没有听出什么异常。他拿出一张方格纸,把录音重放了一遍。拨音信号响时,他熟练地按信号长短画出几排长短不等的横线,这些横线代表一个电话号码:84886255。这是委内瑞拉的号码。
狄士龙随即拨通了瑞士的一个电话,先自报了姓名。
“你好,我是狄士龙。”
对方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一名高级警官,他简短地说:
“你好,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我想请你查一个委内瑞拉的电话号码。”
对方记下了号码,爽快地答应:“好,我想最多明天就可以告诉你有关背景资料。”
“十分感谢,先生。”
“不用客气,我欠你的人情。”
盖茨钻进奔驰,正要踩油门时忽然顿住。鲁冰问:
“怎么啦?”
盖茨略为沉思后笑问:“刚才经过的几个电话亭内都是老式的投币电话吧?”
“大概吧,连咱们用的也不是磁卡电话。”
“可是那个流浪汉打电话肯定超过5分钟了,我没发现他投过一次币。”
鲁冰奇怪地问:“那又怎么啦?”
盖茨笑嘻嘻地摇摇手指:“不,我想大概有哪个家伙在同我们开玩笑,我们去看看。”
他驾车返回刚才的电话亭,见几个流浪汉正围在一辆汽车旁边,一个中年人正从车窗里向他们分发钞票。等流浪汉们散走以后,盖茨冷笑着记下了那辆车的号码。
飞船升空前一天,晚上六点,平托律师如约来到鲁克的寓所。他是巴西人,今年近70岁,身体健壮,粗硬的胡子已经花白了,穿一件格子呢西服。鲁冰父亲手下的公司老人,如今只剩下他和拉里了。来到客厅,首先闻到一股酒气。拉里和鲁克正在对饮,地下扔着一只酒瓶,是中国著名的五粮液酒。他皱着眉头,和拉里打个招呼:
“你好,老猢狲。”
老拉里醉醺醺地说:“你好,老河马。”
鲁克醉眼陶陶地起来同平托拥抱,平托温和地责备拉里道:“老家伙,你不该让他喝这麽多,明天就要升空了。”
拉里的眼睛倒是十分清醒,他说:“没办法,是鲁克逼我来的,他心情不好。”
平托目光锐利地盯着鲁克,问:“孩子,你有心事?”
鲁克避开他的目光,喑哑地问:“5千万元汇到了吗?”
“汇到了。鲁克,这笔生意真不错,利润十分可观。”
鲁克声音低沉地说:“这正是我担心的,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定。倒不全是因为他们的保密条件。你知道,要求货物保密的货主过去也有不少。但唯独这次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可能就是因为条件太优惠了吧。平托大叔,你相信预感吗?”
平托笑道:“我只相信一半。预感到好运时,我就去相信它;预感到恶运时,我就坚决摒弃它。鲁克,不愿胡思乱想。哪怕货舱里装的是撒旦,等把它运到荒僻的拉格朗日墓场,它也不能兴风作浪。”
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