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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梵这些日子里着意结交,和三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步。他这天一口气将三人送出十里地后,方才折返,临走时又把自己吃剩下的五盒费列罗巧克力,依旧是撕去进口商品的中文贴纸后送给三人。又送了三人三辆28农用自行车和简易工具包和手动打气筒。
这些天姚梵听李经述抱怨说,因为姚梵称那些巧克力耐不得热,因此三人便吃的勤快,而李经璹最贪甜食,她一人一天便能吃掉半盒。姚梵心想你丫这是抱怨呢?还是索贿呢?于是只得把自己留着当零食的那一份送给了三人。
“经方兄,这里是三十支钢笔和三十瓶墨水,你们兄弟拿去读书时候用,送送班里同学也有面子。另外还有十条新毛巾,都是我西洋带回来的,专门拿来洗脸,比起用布擦来的舒服。”姚梵体贴的将一个包裹从自己的马车里取出,递给李经方。
“姚兄,这段时间真是叫你破费了。”李经方感激道。
“不过我兄弟也叫人光顾姚大哥你家生意了啊,买了一百把天堂伞和三百块遇春香皂,帮大哥赚了钱了。”李经述立刻开玩笑地说道。
姚梵一听就愣了。
“什么?……嗨!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我给你送几箱来不就完了吗,你们又何必叫人去买,让人知道了,我面子都没了。”
“看姚兄说的,和我们客气啥呢。我兄弟买了这些,是带去京城、天津送朋友的,这要是还腆着脸找姚兄伸手,那实在说不过去。何况姚兄前后又送了这么多书和礼物给我们,这点小钱何足挂齿,只可惜我们兄弟要赶路,带不了太多,不然一定加倍的买。”李经述笑道。
姚梵温柔地笑了笑。
“你们好好的在京城和天津读书,我今后若有机会行商路过那里,一定来看你们。”
“姚兄若是路过,一定要来!”李经璹突然冒出一句。
李经述和李经方亦是强烈要求,叫姚梵今后一定要抽空去天津,好让他们有机会尽地主之谊。姚梵知道那是李鸿章的大本营,淮军将士很多都把家小接了过去居住,街面上说安徽话的人比操本地口音的还多。
这些日子里同游同宴多次之后,四人的关系已经相当亲近。
四人依依惜别之后,姚梵目送他们离开。
回城路上姚梵决定,立刻踏上回青岛口的路程。
他本就是到济南府抱大腿的,如今目的达到,最粗的一条大腿被他牢牢抱住,自然不需久留此地了。
罗冠群和王传年花了三千两银子,帮姚梵在泰安找了一家破落的姚姓地主家族入了籍,录入族谱旁支之后,也回到了济南。姚梵要求他们留在济南府看住贺万有,小心提防他贪污商号的银子。
姚梵率领自己从青岛口带来的原班人马,用随身带的小气筒给自行车打足气,再次启程,28辆自行车30个人组成的车队向着青岛口返回。这次因为没有带货,骑行的更加轻松,由于送出三辆自行车而多出的两个人则由车队轮流载着。
至于周第四则是之前就得了姚梵的吩咐,要他速速送药回去,于是他在济南府雇了辆大车,一路直奔青岛口。
那赶车的收了二十两银子,自然按照约定星夜兼程的赶路,因为空车跑得快,只用了九天就把周第四送回了家。
见了姚梵送来的药和信,又听了周第四说了一路上的经历,三姐和李海牛商量着。
“三姐,你拿主意吧,你是东家身边人,俺听你的。”
“李大哥,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事,心里慌的很,你说姚大哥是咋想的呢?为啥要给马匪治病的药呢?”三姐坐在姚梵的屋里,疑惑地皱眉沉思。
李海牛却摸透了姚梵的心思,不慌不忙地道:“大概是东家见那些人可怜,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那些马匪劫了大哥的银子,有什么好救的,便教他死光了才好!”三姐愤愤道。
“东家做事有他的道理,咱们还是听东家的。”李海牛开导道。
……………………
鲁南山区,石头沟。
白马会的寨子里,一间低矮的木屋中,一灯如豆。
昏暗的光线下,白马会的当家人白小旗,她跪在一个小小的木质神龛前,全身心地投入在祈祷之中。
只听她口里虔诚地念叨着:
“求菩萨保佑我儿平安……
求神佛保佑我儿平安……
求祖宗保佑我儿平安……
求玉皇王母保佑我儿平安……”
那神龛中间只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先父白九德之灵位。
第69章 药
69药
“求菩萨神灵救救我儿白康,我白小旗愿意一死,换我儿平安……”白小旗眼里噙着泪水,颊上挂着两道发光的水线,虔诚祷告着。
每天,她都在儿子昏昏睡着后,开始无助的祷告,其间零星传来儿子的一声声咳嗽,每一声都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她每夜都睡不着,整个人都熬瘦了,银盘似的脸儿变得蜡黄,一双顾盼如流星的眼睛愈发的显大,深陷眼窝。
天下没有一个母亲,能够受得了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这都是最大的酷刑。
“大嫂!”这简陋木屋外传来一声低喊,声音虽低,但明显带着激动。
没等白小旗回声,那声音的主人就冲了进来,见白小旗跪着,这小个子便也立刻跪下在边上,抱拳急切地禀报:“大嫂!大嫂!那……那……”
白小旗来不及拭泪,责怪地道:“家祥你怎么老是冒冒失失……”
这叫家祥的小个子喘着粗气,急道:“……十里……堡外……药……槐树……”
“药?……药?……你说药!家祥!你可是说药!”白小旗如激动地母兽般扑上去,一双细瘦的手青筋跳动,紧紧掰住家祥的两个肩膀头。
“是!是!大嫂!那槐树皮扒下了个口子,上面刻了药字!”家祥道。
“药!药!……药……我要去青岛口拿药,拿药!现在去,现在就去!”白小旗语无伦次,慌手慌脚的站起,不顾自己因为久跪而疼痛难忍的膝盖,摇摇晃晃的就往外冲,显然是有些魔障了。
这时白小旗的男人奚大虎也已经赶了过来,一把握住白小旗的手道:“小旗,你听家祥说了?”
白小旗冷静下来,焦急地点头道:“听说了!大虎!咱们去拿药!”
奚大虎的嘴撇了撇,脸上表情一时无法约束,尴尬地扭曲着:“小旗,可咱们已经把那姚梵的银子花去了三千五百两买粮了,眼下寨子里只剩五十多两银子,这一去青岛口,给不出银子,他如何肯救?
万一……万一这是个陷阱,是那姚梵勾结官府,布置了要抓咱白马会,那咱们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小旗心乱如麻,急问道:“咱们一共劫了他多少?”
“三千六百九十两。”
“三千……”白小旗脸色苍白的可怕,手也在颤抖着,她傻傻的站在那里,像是随时要倒下去一般。
“我……我去求他,我给他磕头,只要他肯救我儿,我把命赔他。”白小旗颤声道。
家祥听到这已经泪下,哽咽道:“大嫂!大姐!小旗姐!咱们去抢吧!带上所有弟兄们,咱们都去!”
奚大虎此刻只觉心如刀割,决绝地道:“不行!不能为了我儿,把弟兄们全撂在官兵里头!那青岛口我知道,有一个营的清妖驻着,抬枪鸟铳就有五六十把!再加上胶西、即墨两县的团勇和乡练,少说也有两千人马!现如今咱们寨子只有六十来匹马,去了就回不来了!如果没有马,那更是想跑也跑不了,去了也是送死!”
“唉!!!”家祥愤懑的低吼一声,抱头蹲在地上。
白小旗频率飞快地摇着头:“不不不,我自己去,我带着康儿去,他要不救我儿,我就跪死在他店里。”说着她就夺路往外跑。
“小旗你别跑!他要是心硬,你就是跪死也没用!若是陷阱,你可回不来了!”奚大虎追在后面急道。
白小旗这时已经打定了主意,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把血也咬出来。同时她步伐飞快的跑向远处一个小屋,越跑越是坚定。
……………………
姚梵布置好济南分号的工作安排,一行三十辆自行车只带了路上吃的干粮,以及防身的棍棒和折叠弩,骑得飞快,只用了七天就赶回了姚家庄。
此刻的姚家庄,已经和姚梵离开时大不一样,整个的气象已经出来,偌大的库区按照姚梵的规划,壮观而又有些呆板。
回到家中,姚梵叫贺世成拿出秘密藏在一个箱子里的银票来数,带去的四十万两花了十万四千多两,可又从机器局搞了五万两的款子,并带回济南分号回拢的款子六万五千两,加起来,居然比出发时还多出一万多两。
姚梵又与贺万年碰了个头,交换了一下消息,尤其是把贺万有在济南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贺万年气的大骂,诅咒发誓要把贺万有抓回贺家庄关起来。又愧疚的对姚梵表示,愿意加倍把银子赔还商号。姚梵自然不会同意,好言安慰了贺万年半天,贺万年依旧是极为恼怒,恨不能飞去济南府把他弟弟给抽上一顿解恨。
等贺万年平静下来,他告诉姚梵,现在商号除了火柴,其余商品已经没货了。
姚梵一问才知道,原来即墨黄家已经把货全买光了。
“那黄家本就在广州、上海、天津、厦门等地有许多商号,他肯拿货自然好,剩下四万多块香皂本就只值八千多两,他一把便包圆了。
火柴咱们进价10文一盒,每箱2000盒,咱们进了一万箱。那黄家一口气要了两千箱,我便给他个低价,只要20文一盒,比咱们零售的30文便宜整整10文,这就又是八万两。”贺万年一说起账目,立刻平静下来。
姚梵琢磨,也是时候让贺万年高兴一把了,便道:“既然卖的差不多了,咱们分红吧。”
贺万年见姚梵不到年底就要分红,惊讶道:“姚兄是不是缺银子?咱们商号账上有钱啊,姚兄只管支便是。”
姚梵道:“不是缺银子,是图个乐。你我忙活这么久,差不多两个多月了,也该乐一下,把本钱都拿回来,心里也痛快不是。除了火柴、雨伞这些后来的货不算,前面进的货既然都卖完了,就统统给结算了。”
贺万年哈哈大笑道:“横竖咱早帆……不,遇春商号只有我们俩,怎么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