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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师叔所言极是!小弟还以为师兄又要将这别院闹得鸡飞狗跳!”孟言借机调笑,许沂恨恨附和,“是呀是呀,偌大一个院子,有好些鸡啊狗的乱叫乱吠,我家哥哥才不屑与这等禽兽计较!”
孟言面笑容顿时凝住,陶万淳等亦是满脸精彩,许沂悄悄抹了一把冷汗,笑眯眯地道:“不是说诸位叔伯兄长姐姐弟弟妹妹啊!”
“小丫头,还有姑姑们呢?”
焦璐佯装不悦,许沂微微缩到孟言背后,嗫嚅道:“侄女儿哪敢非议您和钟离师叔……”
这两个女元神,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许沂纵然跳脱任性,平日里也不敢多作招惹。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许听潮唤来站在一旁的无荼,低声问了几句,便呵呵一笑:“府中新近打开一间杂物库房,旁的物事没有,却是满窖琼浆,正好请诸位长辈同门品尝!今日不醉不归!”
“多事之秋,哪个与你不醉不归?”
“师侄既有这般好物,还不快快拿出来!”
“仙家醇酿,定然非同寻常!”
……
众人叫好的当口,无荼早已悄然离去,须臾捧一玉盘回转。
这玉盘也是一件乾坤之宝,看来不过数尺方圆,盘中却密密麻麻摆了十余排百多形象各异的玉壶,壶壶大如绿豆,旁有晶杯环绕。诸般醇香交杂萦绕,闻之欲醉。
众人不自禁地往盘中看去,竟不觉玉壶显小。每一壶都造得各具情态,精美异常,且有篆字标明壶中之物的名字。
安期扬咕嘟咕嘟吞咽不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在盘中来回扫过,最终停在一赤红玉壶之,壶腹“烈阳晨露”四字好似火焰在跳动!这汉子哈哈一笑,挥手将此壶摄到掌中,举到嘴边就灌!
郭雄狮铁黑虎也是双目一亮,亦选了两壶“烈阳晨露”。
王肆郭朝明两人与安期扬交好,性情自是相差不多,但只郭朝明选了此酿,王肆却拿了一壶“赤桂灵浆”。
余者也是按照各喜好挑选,孟言取了一壶“太虚液”,陶万淳看中的则是“百味酿”,许听潮随手拿了一壶“五仙酿”,一干女子选的则多是甘甜馨香的果酒,只焦璐十分特别,摄来一壶“离人醉”,琼浆入口,面英武不见,换满眼惆怅。
许听潮见了,不禁诧异,目光流转,似乎见到陶万淳微微摇头。
焦璐师叔,莫不是也有什么伤心往事?但长辈的过往,也不好打听,正巧敖珊敖凤各自持了一壶“冰灵酒”近前,就与两女碰了一杯……
酒酣耳热之际,许听潮找孟言,先对饮一杯,才道:“愚兄欲开别府,少不得要向师弟求取一件墨宝!”
“此事易耳!”
孟言豪爽一挥手,已然取出了笔墨纸砚,正想挥笔,陶万淳忽然赶至。
“师侄且慢,附耳过来!”
孟言向许听潮歉意一笑,便凑到陶万淳身边,做倾听状,片刻之后,就面露古怪的笑容。
许听潮并未无聊地用神念偷听,只暗自腹诽,这一老一小不知在搞什么玄虚?
孟言执笔,一行龙飞凤舞的狂草一挥而就。
这般动静,早就引得旁人来观,见到孟言写下的四字,似李栢垣、韩元遂、焦璐、钟离晚秋等饱学大能,也都个个面露笑容,安期扬等人,则是两眼一抹黑,字能认得他们,他们却认不得字。
许听潮悄悄问敖珊敖凤,两女只是掩嘴窃笑,并不告知,这小子看了半晌,勉强认出这行狂草乃是“难得逍遥”四字,顿时满面“忧伤”地看向孟言和陶万淳。
“哈哈哈……”
仙府中存下的美酒,尽管大都仅为满足口腹之欲,但多多少少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效用,元神虚境也就罢了,一干炼气小辈,此刻都已在阴阳五行池边凝神静坐,搬运真气,炼化得到的好处。
许听潮则皱眉看着手中装裱成卷轴的“墨宝”。
他本打算趁着酒意,请孟言这别院之主亲手写下“钧天别院”四字,日后开府,可直接挂去,多少能显得“正当”一些,哪知遇到陶万淳这等老狐狸,仙家灵酿都不曾灌醉了,竟给孟言出了如此一个馊主意。
许听潮知道自己要另立门户,陶万淳等亲近的师长同门,大多是不愿的,只是没有什么好办法阻止,是故似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地事情,既然无伤大雅,何乐而不为?
“许大哥,小妹倒是觉得此四字十分妥当。”
敖珊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听潮笑笑:“此事我未尝不知?孟师弟和陶师伯送这四字,一则欣羡我这无法无天之人能够恣意行事,不需去看他人脸色;这第二嘛,别院的事情,我根本甩脱不开,倒真正应了‘难得逍遥’!”
“世事本来如此,想要真正的逍遥,哪有那般容易?且不提别院,龙宫的事情,也少不得请你这高人出手……”敖珊满面腼腆,盈盈如水的眼眸儿一转,“倒是小妹不曾料到,许大哥竟然能想到这两层……”
许听潮怒:“真当你家许大哥是那呆傻之人不成?”
敖珊被许听潮“凶狠”地执住,兀自窃笑不已。
敖凤早看得心中微微泛酸,也趁机凑过来扯住许听潮手臂,说是不让他欺负自家妹妹……
许听潮怎不知她那点小心思,若非池边不少同门都在似睡非睡地假寐,少不得一番“惩处”!
三人稍稍笑闹,许听潮就吩咐无荼出仙府,将乔痴一家接来,而后托付给陶万淳,又与姐姐告别,才携了两女,寻了一座安静的楼阁打坐去了。
从回归至今,他还不曾真正好生休息过,早已疲累欲死……
四九一不为局中小卒子,要做天下弈棋人(十三)
却说摩陀老道入得仙府,就满心兴奋地四处乱窜,根本不曾与众人共饮。
这老道没日没夜地参悟府中诸般禁制,乐不思蜀,早将旁的事情忘了个精光。行止随性,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晓下一刻会走到何处。便是这般横冲直撞,破开无关紧要的禁制极多,虽说吃了不少苦头,却并无性命之忧,只衣衫破烂,须发凌乱,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天,摩陀老道正祭起他那宝贝总阵旗,辨识一间精舍的门禁制,心中警兆忽生,不及多想,挥手布下一座黄蒙蒙的大阵!
但听噗地一声闷响,两口寒气四溢的冰剑陷入阵法之中,左冲右突不得脱!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擅闯本姑娘闺房!”
摩陀老道回头看时,只见一浑身白裙的双十女子瞠目呵斥,两手正掐动剑诀!
“你这老儿,还不快快放开阵法?!”
这女子不过是个炼气小辈,长的珠圆玉润,皮相讨喜,性子却惹人厌恶。
摩陀老道却哪里会管这些,冷笑一声:“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娃娃,若非老道还有些本事,岂非要伤在你剑下!”
正当参悟阵法的关头被人打断,这老道心中怒火熊熊,手中小旗一挥,便将这女子收了!而后下意识地放出神念一探,顿觉仙府中人来人往,好似凡俗集市一般,嘈杂不堪。诧异过后,摩陀老道已有了计较,对手中小旗冷笑道:“嘿嘿!这仙府乃我家义弟之物,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私自占据屋舍,口称己物!真当我那义弟老实可欺么?”
“你这邋遢老不羞,姓许的是不是太清门弟子?得了仙府这般至宝,不思报效宗门,反而倒行逆施,中饱私囊!这般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辈,早该化作劫灰!本姑娘与众同门借助仙府修行,也不干你这野人的事!识相的快快将本姑娘放了,否则定要你好看!”
摩陀老道听了这般喝骂,怒意反倒尽数消散,心思几转,便嘻嘻笑道:“原来太清门就是这般德行,怪道我那义弟打算自立门户!且好生呆着,看你家许师兄演一出大戏!”
……
“许大哥,你是故意的?”
幽静雅致的仙府成了菜市场,少说有数百人在府中吃拿抢夺,敖珊敖凤大恼,四目灼灼地盯着许听潮。
许听潮两眼中也有压抑不住的火气,他也是方才入定醒来,静心修养仅仅月余,仙府就变成这般模样,谁能想到?难道别院中某些长老当真是无脑匹夫,竟不管能不能得逞,径直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来抢占?孟言师弟和陶师伯为何不出面阻止?他们就不怕自己趁机做下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姐姐等都不在府中,此刻又在何处?
诸般念头在心中闪过,许听潮索性携了敖珊敖凤两女,一路穿亭过院,往阴阳五行池而去。其间遇见数十陌生的面孔,修为高低不一,却大都做出一副嘲弄戏谑的表情。
敖凤哪里受过这般冷眼,几乎气得跺脚,若非许听潮拉住,说不定就要祭出宝物将这些人尽数赶出仙府!
片刻,三人就赶至灵池旁边,正好见到十余元神围池而坐,正自鼓动真气,祭炼池一方白玉碑。
此碑五丈高下,有五彩祥光环绕,正面以仙家灵文写“仙灵录”三字,不张扬,也不沉黯,看似不动,其实变幻万千,自由一股莫名气势。玉碑背面,则阴刻了两个大字——镇府!
这十余元神,分明就是在强行祭炼镇府灵碑,要夺了仙府的操控之权!敖珊敖凤勃然大怒,正要呵斥,却被许听潮拦住。
都被旁人骑到头来了,还要忍耐,两女只觉许听潮此番表现得太过软弱,不免心中失望。敖珊抿嘴不语,敖凤则怒目而视,许听潮嘴唇微动,传音说了什么,两女面异色立时变作古怪,仔细看了看池那玉碑,不禁“嗤”地笑出声来!
这东西哪里是什么镇府灵碑,分明就是一团五彩灵气!
许听潮摸着下巴下打量,若非早知根底,还当真看不出此碑乃是一西贝货。他不能从表面分辨出此碑真假,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实是因为镇府灵碑早被他炼化不少,若旁人试图祭炼抢夺,立时就能生出了感应,但此刻它正掩在重重禁制之中,半点异状也无。敖珊敖凤先前失态,却是关心太甚,否则稍稍思索,便能识破其中玄妙。
月前饮宴之时,血妖还在池边,此刻却踪影全无。但这尊玉碑,分明是他借来镇府灵碑的气息,糅合池中灵液,以千机变之法幻化而成,难怪这般惟妙惟肖。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