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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凌云子淡淡道:“杨戬之所以能打败天庭,只因太上未出手。之后杨戬又降服,遣散前后。这个中的谜底,早已呼之欲出。徒弟便是不算也知道。”
“知道,你为何还收那杨婵为徒?”须菩提质问道。
只见凌云子注视着须菩提双眼,不紧不慢反问道:“知道,师傅又为何收那猴头为徒?”
须菩提表情一僵,冷冷道:“此二者岂可一概而论?”
凌云子反问道:“如何不可?”
说罢,轻轻一笑,仰头,目光在屋梁上游离。眼中出现了少有的无奈。
“徒儿不是算不清,只是不愿去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天道威压,又怎是我这小小地仙破得了的。卜卦无非趋利避害而已,只是天道不可逆,若凡事都算得太清了,便不再有惊喜。修仙漫漫路,若没了惊喜,岂不可惜?”
两手一摊,凌云子便是一份任你宰割的无赖神情。
须菩提注视凌云子,许久,捋长须,无奈叹道:“那杨戬心已死,杨婵却心未死。往后怕是要招惹些事端啊。为师不与那杨戬兄妹来往,有为师的考量,如今你倒好,直接收了为徒。尽给我惹事!”
说罢,自己竟又无奈地笑出声来。
灵台九子,说起来都有一面像极了须菩提,只是这九子各取一处,各有所长。
这八徒弟凌云子每每语出惊人,直击要害,乃是最懂得须菩提的本心之人,在灵台九子中最得须菩提欢心。只是那放荡不羁的行事风格,却是不计后果。
凌云子嘴角微微翘起,连忙靠上前来,拱手道:“往后,我那新收的女弟子还请师傅多多照料。”
一个时辰之后,凌云子才推开殿门走了出去,殿外杨婵依旧站着。
“走,为师给你安排住处,往后你便在观内修行。”凌云子说。
杨婵一听,盯着凌云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不用拜见师尊?”
“往后你有的是机会,老头子想见你的时候自己会开口的。”
那凌云子也不管杨婵的疑惑,拉着她便走,嘴里嘀咕着:“要是这次师傅不收那十师弟,我还真不敢收你。”
对此杨婵冷哼一声,似乎对被他收为徒弟甚为不屑,倒是两眼一直往须菩提的殿门看,似乎有些敬畏。
不同于弟子稀少的大师兄清风子,这位八师兄凌云子的弟子众多,却都是半路收来的,往往入门前早有所学。
兴许是徒弟当中妖怪众多的关系,毕竟人妖到底是有些隔阂,他在万里之外的凌云峰建了自己的道观——凌云阁。于是便有了“凌云峰上凌云阁,凌云阁里凌云子”的说法。对此他本人倒是十分得意,甚至还请了凡间的书法大家题词作赋,传为美谈。
在那凌云阁中,凌云子更是常常大宴宾客,坐上宾客三教九流三界六道一概不缺,说起来,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
由于自身没有半个弟子居于观内,凌云子不得不亲自跑腿为杨婵安排日后所需,好在那些个道徒为难谁也没胆子为难凌云子,一路倒是顺畅。
傍晚的时候凌云子又敲开了猴子的门。
猴子刚一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凌云子便一手搭到猴子的肩膀上。
这让猴子很是吃了一惊。
修悟者道讲究心性,内敛,像这样勾肩搭背的当真不多见。
“这种动作不一般该是修行者道的人干的吗?”猴子想。
随口说了句:“悟空师弟还没吃饭吧?”也不管猴子回答啥,凌云子转头一招手,呼啦啦三个道徒奔进房间便在桌子上摆起了酒席。
说是酒席,那还真是酒席——有酒有肉。
这让猴子的嘴角猛的抽动了一下。
修道者虽然不像修佛者那样忌讳荤酒,但也还不至于大鱼大肉啊。
猴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道徒布置好,撤出门外。而直到此时凌云子才拉着猴子往屋里走:“悟空师弟啊,听说你来这里用了十年,又在门外跪了一年,可谓历尽艰辛,此等魄力师兄佩服。嗯,师兄得给你好好洗洗尘。”
被凌云子按坐在卧榻上,盯着那一桌的菜肴,又看了看凌云子刚给斟上的酒,猴子支支吾吾道:“这……八师兄,观内似乎忌酒忌荤。”
凌云子也不回答,卷起衣袖伸手抓起一块猪蹄便吃,嘴角的笑意隐隐收了收,间歇抬起头来瞄了猴子几眼。
这态度让猴子有些尴尬。
半响,啃完了猪蹄,抹了把嘴上的油,凌云子笑了笑,道:“观内只是忌酒,并不是禁酒。那偷入藏经阁倒是禁止的,不过悟空师弟不是照进了去?怎么到了八师兄这就老实起来了?”
说罢又抓了个鸡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目光却一直盯着猴子不放,似有调侃的味道。
“那个……师弟我,不吃肉。”想了半天,猴子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凌云子猛地一拍脑袋,道:“害我还以为师弟不给面子呢,哈哈哈哈。”伸手一扬,整桌的荤菜顿时失了踪影换成了各式蔬果。
不过那酒,倒还在。
伸手端起酒壶,满上两杯酒,一杯送到猴子面前,凌云子意味深长地问道:“这酒,不会刚巧又不喝吧?”
先前曾听风铃提起这个凌云子,按风铃的说法,他平易近人,在道徒之中的评价也颇高,就是有点放荡不羁玩世不恭。
可现在猴子忽然有一种感觉,这八师兄根本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也许这个人有许多张脸,平日里所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张。
相比之下五师兄青云子就简单多了,从头到尾就一张脸,一张臭脸。
抿了抿嘴,猴子脸上缓缓露出笑颜,伸出手去接下杯子:“酒没喝过,但既然师兄说起,师弟自然也不再推辞。”
见猴子接过杯子,凌云子一下子又回复了原来笑嘻嘻的模样:“这就对了嘛,来,我们干一杯。第一杯,就敬师弟苦尽甘来!”
猴子小心翼翼地和凌云子碰了下杯子,拿到唇边的时候刻意闻了闻,感觉这酒并不是烈酒,一饮而尽。
“好!好!”凌云子当即竖起了大拇指,自己也是一饮而尽,缓缓打了个酒嗝,伸手又给猴子满上,乐呵呵地说:“这一众师兄弟,总算有个可以和我对酌的了。这第二杯,敬我们相逢恨晚!”
说罢,那杯子又举了起来。
猴子尴尬笑了笑,也只得跟着举。
喝点小酒倒是不怕,只是凌云子这自来熟的模样让猴子很不习惯。
他并不是个十分善于交际的人,这十几年来,也基本不与人沟通。一下子钻出这么个热情的朋友,如何习惯得了。
正当此时,风铃推门进了来,手里拿着给猴子准备的吃食。
一进门看到凌云子,惊道:“凌云师叔!你怎么在这?”
说完,风铃瞄到了桌子上的酒瓶,脸上惊讶的神情瞬间转换成了愤怒。
大步走过来伸手就将猴子手中的酒杯一把夺了过去,闻了闻,皱眉道:“修道之人怎可沾酒?”
目光一下朝着凌云子聚了过去,扁着嘴,似是怒了,却碍于对方师叔的身份不便斥责。
凌云子看着风铃那模样,干笑了几声,只得将杯子放下,叹道:“这小风铃也像你师傅那般迂腐啊。修仙求的长生,若是长生了却不得快活,长生何用?”
风铃嘟着嘴,朝猴子的身边靠了靠,拉着猴子的手道:“师傅说过,八师叔的歪理最是多,听听也就罢了,若信了,怕是要学坏。”
猴子不自然地笑了笑。
“嘿,你师傅真这么说过我啊?可别是你小丫头杜撰的才好。”凌云子一手轻轻拍在桌子上,两眼当即瞪了过去。只是那年轻稚嫩的模样再怎么生气也让人怕不起来。
风铃也是不怕,当即两眼瞪了回去,又拉着猴子的手道:“猴子……不,悟空师叔,来,还是吃我给你准备的吧。”
“你这是做甚?我俩师兄弟准备秉烛夜谈把酒言欢的,你这小妮子掺和什么啊?”
“要你管!”风铃仰起头直接给凌云子甩了个脸色看。
见这师叔师侄两人斗嘴,猴子一时间还真插不上话。
凌云子正想反击,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道徒慌慌张张地推开了门,大喊道:“凌云师叔,不好了!杨婵师姐和于义师兄打起来了!”
“什么?!”凌云子身形一歪,整个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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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只见慌忙之中凌云子一咬牙,也不听那道徒细说,两脚一蹬便直接飞出窗外,凌空飞到百丈高空俯视了下道观,两袖一展,乘风朝着道观西面疾飞而去。
猴子与风铃也连忙跑了出去,不过他们跑得慢,等他们赶到事发地点便只看到一众道徒围着于义在那里喧哗怒骂。
见猴子与风铃赶过来,众人一下都闭了嘴。于义连忙用手拨开人群,朝猴子点了点头:“师叔。咳咳咳……”
这于义负责镇守藏经阁,平日里虽然和猴子没什么往来,但见了面却还不至于像其他道徒那样冷眼怒视,多少还会点个头打个招呼。
兴许是因为和须菩提走得比较近的缘故。
其他道徒许是见于义这般恭敬,也勉为其难对猴子点了点头。
此时猴子才看清楚了情况。
那于义被一位女道徒搀扶着,嘴角溢血,似乎受了些内伤。
“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猴子问道。
于义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事。”
“怎么没什么事?那杨家妖女实在欺人太甚了!”有道徒不愤怒喝道。
可却很快被于义伸手制止,只道是:“谁对谁错,师尊自有定夺,休得胡言。”
正当此时,一位年幼道童急匆匆跑了过来,手持一木匣交予于义道:“师尊交代,请于义师兄服下养伤。”
于义颤抖着手翻开木匣,里面是一颗泛着淡淡荧光的丹药。
身旁的一众师兄弟无不羡慕万分。
这丹药看起来仙气充溢,若是服下,恐怕不只能修复伤势,兴许还能提升修为。
只是看了一眼,淡淡叹了口气,于义便将木匣连同丹药一并交还了道童,道:“代于义谢师尊赏,只是于义身无大碍,自行调理便可,还无需浪费这上好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