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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呢?)
发现此处不宜久留之后,我便把手放在前方的木板门上,一点一点地用力,慢慢地把门拉开一条缝,从那里窥探巫神堂里的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格子窗都被关上了,巫神堂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北侧似乎是叩拜所的地方,设置着一个貌似祭坛的东西,附近有两根蜡烛散发着微光。在等待眼睛适应新的黑暗和蜡烛的微光时,一直觉得背后有一股一样的气息。心里已经很发毛了,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想起,之前有听人说过,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附到人身上的话,通常都会从脖子进入。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把双手伸向脖子,用双手的掌心将脖子给遮住。
(我才不相信呢!只是脖子刚好有点凉罢了。)
我在心中自言自语地说着这种烂借口。
(没有半个人呢!)
确定进入巫神堂里没有人之后,终于可以离开等待室,这样的结果令我心情大好。只不过,虽然为时已晚,但是我仍不免犹豫了一下——会不会自己接下来所要进入的地方,其实是个比我现在待的地方还要恐怖上好几十倍的空间呢?因为等待室就算充满飘散恐怖的气氛,毕竟只是巫神堂的附属品,巫神堂才是真正举行仪式的空间……
(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还能回去吗?)
除了不能在纱雾面前漏气之外,潜藏在那片黑暗中的秘密更是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往巫神堂内的黑暗走去。
打开等待室的木板门,走进祓禊所内。这是个宽敞的木板房,占了巫神堂三分之二左右的面积,另外三分之一是位于北侧的空间,而北侧的空间里则有五分之三设置了拥有祭坛的叩拜所,高度比祓禊所还要高个十几公分。上屋的巫女和凭座坐在叩拜所,而前来请求祛除魔物的待祓者和陪同待祓者一起来的人则坐在祓禊所——巫神堂便是由这两个空间所构成的。
一面留心着脚下,一面慎重地往祓禊所的正中央前进。拼了命地忍住,不让视线飘向祭坛,接着来来回回地将巫神堂的四个角落检查过好几遍。纱雾曾经告诉过我,在进行祈祷或祛除魔物的仪式时,黑子都会在这些地方待命,所以搞不好叉雾奶奶会命令他留下来看守佛堂也说不定。虽然从等待室里偷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单靠蜡烛的火光是无法完全确认的,更不要说他总是一身黑色装扮,一下子就跟黑暗融为一体了。万一黑子真的在的话,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也只能在他去通知叉雾奶奶之前先回纱雾那儿去。只要端出纱雾的名字,或许就可以阻止他向叉雾奶奶打小报告也说不定。
我记得黑子是在我刚进小学一年级来到这个村子的,当然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当我认识当时同样是小学生的纱雾之后,每当去她房间找她玩时,多多少少都会和黑子打个照面。虽然把最重要的脸藏了起来,又具有无法说话的障碍,但是黑子还是成功地融入了神神栉村及谺呀治家,那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才能吧!就连那个和谁都合不来的莲次郎,听说在村子里遇到黑子的时候,也都会跟他打声招呼。话虽如此,对于黑子来说,最重要的除了山神之外,肯定就是叉雾奶奶,所以无论纱雾的名字是否对他有用,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被他看见比较好。
所幸包括四个角在内,到处都不见黑子的人影,所以我便往叩拜所走去。平常正面和左右两边的帘子都会放下来,但是那天正面的帘子却是拉起来了,在黑暗中可以看见祭坛及周围放着各式各样村民供奉的日常用品。当然,案山子大人就是被供奉在正中央,虽然具有十分强烈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感,但是在那个时间点上,抓住我所有目光的还是摆放在祭坛前面的迷你小棺材。棺材上有两把割草用的镰刀,刀刃的部分在棺木中央重叠,呈现出一个×字,在棺材两旁的烛火照耀下,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妖异光芒。
(摆放成×字的镰刀不是除魔用的吗?)
当人死掉之后,灵魂离开的遗体会被视为一种中空的容器,魔物——最糟的情况是厌魅——便会进入这样的容器里,因此放在棺材上的镰刀可以说是为了不让这些魔物靠近的装置,对于熟知这个地区的葬送习俗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光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在我的眼里,却像是噩梦中的一个场景。只是用来除魔的镰刀看起来却像是沾满的鲜血的可怕凶器一般,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猜想,那两把镰刀上或许各自沾满了纱雾和小雾的鲜血……
(小雾就另当别论了,可是纱雾根本没有流血啊!)
我轻轻地摇摇头,试着对自己心中喊话,这才发现一件事,如果要看见棺材里面,就必须把那两把镰刀移开才行,还好棺材的盖子还没有钉上,所以现在还可以把棺材打开。只是,那两把镰刀实在是太碍事了,要是直接掀动棺盖的话,搞不好会掉在地上,发出声音来,所以最好先把镰刀移走再来开棺。然而,那两把镰刀是为了防止厌魅入侵,才故意放在棺材上,用来除魔的……
(除、除什么魔啊!根本只是迷信不是吗……)
早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觉得附身魔物这个信仰大有问题了,同样的,眼前的镰刀在我眼中也只是迷信,因此我鼓起勇气伸出了右手……然而,当我的手握住其中一把镰刀的时候,刀刃和刀刃碰撞,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去刮玻璃一样,是一种让人听了会产生生理厌恶的声音。明明是自己弄出来的声音,我还是硬生生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缩回来。我觉得那种讨厌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警告我一样——绝对不要动这两把镰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移动除魔的装置……
(怎、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仿佛被逼到了绝境,就像得了某种强迫症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想打开棺材一探究竟,脑海中根本就没有放弃离开的选项。虽然认为除魔的镰刀只是一种迷信,却也失去把它拿开的勇气。
(对、对了……既然把盖子打开这么麻烦的话,那么只要慢慢地把盖子往旁边推开就好了嘛!如此一来既不需要把镰刀拿开,镰刀也不会掉到地上。)
既不用破坏除魔的装置,也可以看见遗体,真是个一石二鸟的方法。虽然与目前的情况不合,但想到这个方法,不免令我有些得意。
当我正要把两只手伸向棺盖边缘的时候,冷不防整个人僵直在当场,因为我听到一阵“喀叽喀叽喀叽!”的奇怪声音。于是我一动也不动地竖直耳朵细听,结果马上又听到同样的声音,而且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是除魔的装置在互相碰撞震动……
紧盯着眼前正在微微震动的镰刀,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肯定是地震——我安慰自己。可是当棺材的盖子也开始喀嗒喀嗒作响的时候,我真的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被吓到脚软吧!
(魔物跑进遗体里了……)
什么迷信啊陋习的全部从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只剩下一个想法——就算只有一点点,但我毕竟还是碰到了除魔用的镰刀,所以小雾的尸体就要从棺材里坐起来了——这个想法令我控制不住地发抖。
毫无预警的,棺盖和镰刀的声音全都停了下来。发出声音的时间大概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吧!随后而来的寂静反而让人更心惊肉跳。明明和我刚才进来巫神堂的时候是同样的寂静,但是感觉上却比那个时候还要来得令人不舒服好几百倍。无声的黑暗,似乎正静静地从叩拜所往巫神堂内蔓延开来。
叩、叩、叩…… 棒槌学堂·出品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响起一道划破寂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敲什么东西的声音,而且还是从眼前的棺材里发出来的……
发觉那道声音是从何处发出来的之后,我吓得几乎都要尿裤子了,再想到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更是差点要惊声尖叫。如果我再继续慢慢地把棺材打开,如果我真的看到某个东西从棺材里出来的光景,我百分之百会吓得屁滚尿流,并且惊声尖叫,然后一辈子都被关在地牢里,从此不见天日吧!
应该说是幸运吗?除了断断续续地一直发出叩、叩、叩……的奇妙声响之外,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当然,从棺材里发出敲击声音已经够恐怖的了,不过在那些断断续续、周而复始的敲击声里,我终于逐渐地恢复了镇定。我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说不定是小雾死而复生了,这种想法比什么魔物进入小雾的尸体要来得真实的多了。只不过,倒也不是这么想就不会害怕了,明明已经死掉的人居然又活了过来……光是把这个画面想得具体一点,就已经让我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可能是下意识地想要离棺材愈远愈好吧!我发现自己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上半身却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势往后仰,于是我反过来把脸靠近棺材边,试着叫叫看:
“是、是、是小雾吗……”
我当然是想要以正常的音量叫她,但是实际上发出来的声音却宛如说悄悄话般嘶哑,就连我自己也大吃一惊。
叩、叩、叩……
但是棺材里却传出类似回应的敲击声,虽然力道比刚才还要微弱,可是感觉上很明显地就像是在回应我的呼唤一般。
“真、真的是小雾吗?你、你还活着吗……”
恐惧与惊吓交织成一股莫名的兴奋,我反射性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推棺盖——就在那个时候,右手边的阴暗处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喊叫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