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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了。”
偏殿大火,整个内廷一片沸腾。
“万岁,奴婢有罪,迟了一步,硕妃娘娘跟十公主已经举火自尽了!”黄大有跪在朱元璋的脚下哭诉道。
接连的打击让朱元璋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摇头叹息道:“贞儿也不肯原谅我罢了无论能否找到尸骸,都厚葬之,把圣旨一并烧给她们母女吧!传旨燕王朱棣,禁足解除、准许奔丧,丧事毕,就藩吧!”
当日晚,朱棣和徐妙云接到云霄的平安书信,信上只有五个字:“凤歌笑孔丘。”随后,宫内传来噩耗,硕妃娘娘与十公主举火自尽。朱棣和徐妙云如遭雷击,第二天,燕王府亦是传来噩耗,燕王疯了。整个人时而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时而正襟危坐埋头苦读,时而癫狂,时而正常。同日,康府诰命徐秋留书一封,自言“还命”,在下关江面上,于众目睽睽之中蹈水自尽。从此,应天百姓又多了一笔谈资。
先是被打入冷宫,随后便举火自尽,就连唯一的儿子也疯了,李贞姬的身后事颇为凄凉。论理,不过是个侧室,大臣们吊唁了一番便各自回去,宫里的其他妃子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除了朱元璋在散朝之后偶尔来坐坐,只有半疯半傻的朱棣和跪在灵位前的徐妙云,再加一个,杨妃。
朱标吊唁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往寝宫拜见了朱元璋。
犹豫良久,朱标跪问道:“父皇这次明明错了,为什么不诏告天下,赦免五叔?为什么不圣旨一封向五叔道歉?自古仁君罪己者常有,父皇为何不做?如今硕妃自尽,难道父皇要等五叔兴师问罪么?”
朱元璋沉默良久,徐徐道:“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一纸诏书过去道歉,哪里来的诚意?天资千里登门致歉,于礼又不合;若是不予爵禄加封,则空口言歉,百姓亦不屑为之;若是因此而加封,岂不因‘杀妻子而求荣宠’诟病于世?”
朱标又问道:“胡惟庸有罪,诛一人而已,何故株连甚广?儿臣的侍读曾言,人君因一时之怒,一己之私而流血千里,乃是不德。”
“放肆!”朱元璋有些生气道,“你懂什么!”
朱标仰头道:“儿臣什么都不懂!可是儿臣却知道人君须得宽容待人,胡惟庸错了该杀,可是那些稍有牵涉的大臣又有什么错?他们的妻儿又有什么错!”
朱元璋的脸立刻黑了下来,沉声道:“黄大有,去兵备司取一根狼牙棍来!”黄大有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命人带着一根不算太大的狼牙棍走了进来。朱元璋没出声,直接走下台阶握住狼牙棍的柄,递到朱标面前,喝道:“拿住!”
朱标看着满是倒刺的狼牙棍,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上却还恭敬:“都是刺,儿臣不能。”
朱元璋这才缓下脸色,点头道:“知道就好!你是早晚要接下这根棍子的,如今棍子刺太多,父皇帮你拔干净,有什么不好?”
朱标怔了怔,咬咬牙道:“儿臣不敢!若是接下这根棍子需要数万无辜者的鲜血,儿臣宁可不要!”
朱元璋顿时大怒,厉喝道:“逆子敢尔!好好的江山你不要,你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朕么?对得起你母后么!”说着手一扬,狼牙棍就向朱标砸去,朱标一惊,慌忙躲闪,父子两个在殿内相逐起来。
第六百一十章风云再变
2012…5…2517:01:01:3076
旁边的黄大有慌了,连忙上前劝阻道:“万岁息怒!万岁息怒!太子殿下宽仁忠厚,不忍多杀,乃是一代仁君,这都是万岁跟皇后教导得好!太子偶尔失言,乃是无心,万岁纵要教训儿子,申斥两句便是,亲父子如何使得这等兵器!”说着,朝殿门口的侍卫喊道:“都傻了?还不快请太子殿下暂避谢罪!”
朱元璋气呼呼地吼道:“这个忤逆子!他居然连皇位都不要了!他是要气死我!朕今天不教训教训他,朕还有这个脸下去见秀英?放开!放开!都松手!谁再阻拦,以谋逆论罪!”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傻了眼,以谋逆论罪啊!宫墙外面几万个人头还血淋淋地摆在那儿呢!所有人立刻停了手,朱元璋拎着狼牙棒追了过去,朱标大骇,连忙绕着殿中的柱子奔走。慌忙件脚下一个趔趄,被长袍下摆绊倒,整个人扑到了地上,一轴画卷从袖子里滚了出来。
朱元璋追上去,狼牙棒高高扬起却突然停住了,眼睛贮满泪水,盯着画卷良久不语,黄大有远远地窥去,看到地上的画卷正是马秀英的画像,心里顿时一松:总算没事儿了!好险!
朱标看到马秀英的画像,立即捧到话里痛哭起来,呼道:“母后您为何不带儿臣一同去了”
一言出口,朱元璋也是老泪纵横,长叹一声,将狼牙棍摔到地上,挥挥手道:“出去!出去!回宫对着你母后反省去!”
朱标擦擦眼泪起身,向朱元璋行了个礼,抱着马秀英的画像一路哭了出去。可出乎天下人意料的是,太子朱标回东宫之后便一病不起,朱元璋爱子之心益重,不但太医院倾巢而出,还广征天下名医为朱标医治,可朱标的病情却一天沉似一天。
李贞姬终七之后,徐妙云便带着半疯半傻的朱棣前往北平就藩。徐达虽然不忍,可到底不能违了朝廷法度,只得送到江边渡头上,洒泪而别。就在徐达准备回城的时候,不知道谁塞给了徐达一个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毒。”
徐达一阵迟疑,旋即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结果,连忙揣着纸条进了宫。朱元璋看到纸条之后旋即想到了纸条的来历,也随即想到了这个“毒”字是什么意思。当即下诏命令沐英带着蓝芷立刻进京。
已经回到南疆的沐英和蓝芷早就得了云霄的书信,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带着卫队启程,可刚刚入湘,整个卫队就不断地被拦截狙击,两人叫苦不迭。沐英如今已经被加封为黔国公,按例国公进京带的人马都是有限制的,两个人的卫队虽然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可再怎么也扛不住高频率的阻截,虽然沿途的地方官急得几乎上吊抹脖子,可两人的行程依然举步维艰。
“万岁,黔国公和国公夫人昨日再次遭袭,拖延了几个时辰,想来要到明日才能上船”毛骧恭敬地行礼道。
朱元璋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怒气:“胡惟庸的案子只看见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看见这些反贼消停过?这都多少波死士了?反贼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臣,有罪!”毛骧拜倒在地,言语中有些惶恐。
“有罪?你当然有!”朱元璋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报仇报得挺痛快,抓了这么多人,杀了这么多人,剥皮的,砍断手脚的,活刮的,活烤的,哼哼,你心里痛快了,可这个暴君的名声却是朕扛了!结果呢,朕扛了这个污名,却连救自己的儿子都是束手无策!”
毛骧悚然,只是垂首不语。
朱元璋又道:“你贪杀嗜杀,手段残忍,在民间士林的风评已经极差,不知道有多少御史给朕上疏说,明君不当用酷吏,你懂么?”
毛骧一怔,旋即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这是要卸磨杀驴、平息众怒了。自己当刀子使的任务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眼前的这位万岁要赶快撇清关系,省得攸攸众口把唾沫星子全都吐到皇宫门口。想到这里,心里反而坦然,淡淡一笑,叩头道:“臣懂了!”
朱元璋点点头道:“懂了就好!给你两天时间,回去好好安排一下,自己去镇抚司大牢里寻个单间儿吧!朕不会太为难你!”
毛骧低下头,对着地面冷笑一声,叩首道:“臣,谢主隆恩!”言毕起身,缓缓地退了出去,刚到门口,朱元璋突然开口道:“毛骧,这么多年,你做下的事朕是知道的,你极力保全韩清家眷子女的事,朕也是知道的,你放心,经过老五的事之后,朕明白了很多东西,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的子嗣朕会给他们一场富贵。”
毛骧再次行礼道:“谢万岁!”恭敬退下。
两天后,朱元璋下中旨,申斥毛骧残暴滥杀之罪,毛骧领受,自行前往镇抚司脱去袍服下狱,魏国公徐达受召入宫,暂时兼理镇抚司事务。下狱后,既不审也不判,一直就这么拖着。半个月之后,徐达终于进了锦衣卫地牢,毛骧手下的各级属僚知道,这一天终于到了,纷纷前往地牢给毛骧送行。徐达也不阻拦,带着众人一同前往地牢。
地牢里,千户百户跪了一地,毛骧却衣冠端正地跪在徐达面前对众将道:“刘帅前些日子还给我密信,说,我若一死,新镇抚如果从你们当中提拔,则无碍;如果是哪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则必为逆党。我也不怕说实话,胡惟庸没死,咱们砍掉的不过是个西贝货,其人必定在暗中操控,只是目下尚未显露痕迹,你们可要小心从事,先图保全自己再去计较其他,可明白?”
众将叩头道:“遵将令!”
徐达问毛骧道:“可还有话要说?”
毛骧摇摇头:“毛骧信得过万岁。”
徐达点点头,递给毛骧一个瓷瓶,转而向所有人道:“万岁密旨!”
青甸镇里,云霄看着正在练武不休的王正平,将手中的密报收了起来,朝柳飞儿叹息道:“标儿也过世了追谥懿文太子,可怜老常的丫头,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柳飞儿有些忧心道:“如此一来,新太子的人选问题,恐怕又会引起一阵动荡了!”
蓝翎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关我们什么事?他们朱家欠咱们的还少了?替他们担什么心?”
柳飞儿无奈摇头道:“标儿好歹是云哥的弟子而且,接下来按序位的几个藩王,也都是云哥的弟子!闹将起来,同室操戈咱们懒得管,可师门之中相互攻伐,让云哥如何向历代祖师交代?”
云霄双目无神地仰望天空,迷茫道:“飞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了治一时之气,却害了几个孩子”
蓝翎有些愤愤道:“云哥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且先看看山冈上的墓冢!难道姐姐们就是活该么?难道两个孩子就是活该的么!”
“这是命吧!”柳飞儿叹息道,“这么大的事,咱们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