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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今日的他养气功夫比昔年好出不止一倍,压下心底翻腾,不动声色的道:“我没有什么。只是,若暖暖若知道他的出生……他今年才六岁,只怕受不住。”
“是啊。别说六岁。”叶明净摇头,“便是十六、二十六,只怕也难以承受。”她思索片刻,抬眸看住计都的眼睛,“所以,我们要给他定下一个生父,是也是,不是也是。”
计都的心脏开始狂跳,几乎能听见‘砰砰砰’的响声。耳畔顷刻间听见了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暖暖眉宇长的像朕,五官上很难看出是偏你多些,还是偏陆诏多些。既这般,恐怕朕就是说他是陆诏的孩子,陆悟远也会心存疑虑。言语举止间必然和对待早早不一样,如此反倒伤了暖暖。所以……”叶明净停了一下,看了看计都的脸色:“海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必告诉他了,只说是你,可行?”
计都一阵眩晕,只觉心中有漫山遍野的花瞬间盛开,几乎是立刻给出答案:“当然可行,我听你的。”
叶明净浅浅一笑:“那便好。就这么说定了。”
计都心头立时欢畅无比。大局已定。今后暖暖就是他的孩子。而暖暖自己也会知道。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要咧开,止都止不住。
叶明净闲闲的坐下,道:“想笑就笑吧,别崩着了,小心把脸给崩裂了。”
计都讪笑一下,然实在是止不住欢快。索性从背后抱住她,炙热的气息倾吐,恨不能将怀中的女子融化进胸膛。
“谢谢,谢谢你,晶晶。”他喃喃低语,细碎的吻落满她的眼角。
叶明净静静承受他的亲吻,并没有给予回应。待他稍事平息后,方道:“很快,暖暖就会认你做父亲,他会和你很亲、很亲。可是早早却不是,你该如何待他?”
计都的吻停了下来,他拉开距离,正视叶明净的眼:“我自是一视同仁。”
叶明净飘忽忽的轻笑:“是么?可是人心都是偏的。”
计都笑容顿敛,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300章 父亲是谁(三)
“不是我希望你怎么做。”叶明净道,“一视同仁,这句话说起来很容易,真正做到却很难。我并不是怕你对早早不好,而是怕你会对他太过小心。早早这孩子,看着性子活泼,其实心里异常敏感,不下于暖暖。他还比暖暖年长些,多了几分思量。这心,只要稍有偏颇,就会让他察觉到。”
计都静默了片刻,道:“我会尽量小心。”
叶明净微微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早早和暖暖不一样,你和他之间没有血缘的牵扯。对待两个孩子时,必会带出不同。纵然尽力做到不偏不倚,看人的目光、说话的语气这些也都有区别。早早自然会察觉。我的意思是,你在他面前要坦然。”
“坦然?”计都微皱了眉,“是否我做的不好,对他不够坦荡?”
“不”叶明净解释,“正因为你为人坦荡,我才这样说的。早早不是你的孩子,你在面对他时无需顾及这一点,坦然相对即可。因为除了他不是你的孩子外,其余的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依然是大皇子,依然是你的武学弟子。你依然要传授他衣钵,依然要严格对待。暖暖是你的孩子,除此之外,他难道就不是二皇子了吗?皇后就不是他的父亲了吗?暖暖依旧要称你为师父,依旧和你学武,也依旧被严格对待。我说的,你可明白?心偏些不打紧,天下间的父母对着一众亲生的孩子,也有偏疼多些,偏疼少些的。但在心底处位置总是摆正的,都是自己的孩子,都将其纳入保护范围。”
计都皱起眉沉思。叶明净在一旁安静的等候。有些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关键看当事人的态度。早年以为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到得时过境迁再看,也不过是些小问题。比如现在想想她前世的那次婚姻,叶明净自己都觉得丢人。怎么就幼稚到那种地步!早早和暖暖现在的惶惶不安,只要处理得当,在长大成年后,终会有不同的感悟。
计都和陆诏不同。计都的人生中,经历最多的是来自肉体上的危险。单纯、直白的杀戮、竞争。他的生长环境可以说复杂,也可以说简单。关于人性诡变,他经历的并不多。故而,虽无玲珑心思,却难得的单纯执着。只要稍加提点,和叶初阳之间就会想处的很好。
心思简单的的人往往能和那些心思复杂的人相处融洽。若两个心思玲珑之辈遇上,则必迂回试探,且进且防。叶明净不禁嘴角轻翘。陆诏对上暖暖,就没这么坦然了。他那个百转心思,必定是面子看着上一视同仁,暗地里纠结亲疏。而以早早和暖暖的敏感,则必能发现不同。到时和计都的态度两相对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陆诏啊陆诏,你会不会聪明反被聪明不误,失尽你原本占有的优势呢?朕真的很期待。
叶初阳两兄弟在一天的课程结束后被冯立带至叶明净的书房。
书房很空,除了叶明净以外一个人都没有。案桌上干干净净,没有堆积如山的折子,只摆了笔墨纸砚,房间的一整面墙处,立着看惯了的春夏秋冬四季风景的四扇门雕柜子。
“进来吧。”叶明净好整以暇的坐在案桌前,等着两个孩子。
屋角的几桌上放着刚出炉的点心和热腾腾的牛奶,香喷喷的味道直钻鼻翼。
叶初阳挽着弟弟的手走到她的身边:“母亲。
叶明净笑了笑,给他们端来点心和牛奶:“饿了吧?吃些点心。”有顺手给两人的牛奶里加上蜂蜜。叶初阳爱吃甜的 加两勺。叶融阳口味淡,加一勺。
“这些天,你们俩忙忙碌碌的,都忙些什么呢?”兄弟俩吃喝一阵儿,叶明净开始发问。
叶初阳心头一紧,松开手里的点心。和叶融阳对看了一眼。
“怎么,不能告诉我?”叶明净笑眯眯的换了称谓。
叶初阳听了,用“我”代替了“朕”,意味着,这是一场母子间的家庭叙话。他犹豫片刻,不知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问‘母亲,我生父是谁’吧?
“近日,近日因着查找资料,见了礼部的记录。方知父后与您是广平三年九月间大婚…”他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半。并不停的给自己打气,礼部记录明明白白的写着呢。这事也是上史册的。母亲没有遮掩,他自然也能问。
要说九岁的年纪,就这个好。不像小孩子那么天真。对人情世故有一定的了解。然也对世俗习惯也大礼还没有直接的感知。人生观和价值观只是初步形成。有较大的塑造余地。
于是叶明净就若无其事的笑了:“呀!是这么回事。早早记得很清楚呢。”
叶初阳立刻壮了胆子,问:“母亲,我是广平四年二月生的,十月怀胎。那父后就不是孩儿的生父了?”
“对啊。”叶明净眨巴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他是你们的父后,是嫡父,不是你的生父。”
两兄弟齐齐长大了嘴,半天合不上。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叶明净火上浇油,很无辜的添了一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这难道不该奇怪吗?兄弟俩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了。叶融阳结结巴巴的问:“可,可是,您从没说过。”
叶明净极其无耻的回答:“你们也没来问过呀?”神情异常无辜。
可怜的叶融阳越发结巴了,眼神都开始茫然起来,:“是,是这样吗?可也没其他人提过呀?”
“对呀!不提就对了!”可爱的孩子才六岁,正是最容易忽悠的时候,叶明净用力给他洗脑:“暖暖,你们不是一直叫着父后么?皇后是嫡父,你们于玉蝶宗祠上,都是记在他的名下。这样一来,你们就都是嫡子。若不这样,你们岂不是成庶子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戳心窝子的叫嚷,说两位殿下不是皇后所出,是记名的嫡子,原本该是庶子……那可真是不要脑袋了。”
叶融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叶明净用力点头。一副“我说的就是真理”的坚定表情。
这么一来,叶初阳也被转移了视线。他想到:的确,嫡子和庶子区别甚远。他自然是嫡子,怎么能做庶子?宫中无人提及他的身世,确实是正常的。
叶明净不动神色的观察两个孩子的脸色,面上笑的和蔼可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问出来吧。母亲告诉你们答案。”
叶融阳立刻被自家娘亲温暖的笑容给迷惑,当即脱口而出:“母亲,那我们的生父是谁?”
叶明净笑吟吟:“这个啊,暖暖想问谁的?早早的,还是你自己的?”
“咕咚!”室内发出一声巨响,却是叶初阳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惊愕的一骨碌跃起:“母亲,你说什么?”
而叶融阳早已不会说话了,张着嘴愣是发不出声音。
叶明净很无辜的道:“我说你和暖暖各有各的生父。怎么,很奇怪吗?”
叶初阳开始风中凌乱了,恨不得仰天长啸。
这难道不奇怪吗!这难道很正常吗?
孩子各有各的父亲,哪家有这种怪事?
可惜自家娘亲就是一脸“我很正常”的无辜表情:“我是女子为帝,咱们家的情况自是和外头相反。女子主外,男子主内。你们外头瞧瞧去,哪户人家不是同父异母兄弟一大堆的?咱们家不过倒过来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若我是男子,你们也就和历代皇子一样,由不同的妃母所生。这类事,史书上多了去了。只不过现在我是女子,你们就换成由不同的生父所出而已。这么浅显的道理,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口吻和表情都太过坚定,叶初阳听着也开始糊涂:“是这样吗?”
叶明净诧异的反问:“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
对啊?不是这样还能是怎样?
兄弟俩顺着叶明净的思路往下想,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叶融阳首先被打败了,一扫忧虑,亲亲热热的扑到母亲怀里:“母亲,原来是这么回事。”
叶初阳则是皱着眉,心中依旧疑惑,他怎么觉着总有些不对劲呢?
叶明净瞧着他在那里沉思,笑了笑,道:“早早,我来问你。先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