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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王年纪大了,没有来。两位山瞻王也留守在了王庭。右相王只有三十多岁,年轻气盛,当下就附和突不花尔模的提议。队伍中的热血小伙子们也被鼓动了起来。个个都表示就去凉州城。
凉州城一如既往的平静。腊月的来临给城中添了几分喜庆,来来往往的人们为着即将来到的新年做准备。这个时节商队都已经回了老家。以往热闹的商街变得冷清了许多。
钟秀儿悠闲的坐在小院子里,晒着冬日的阳光。黄饭儿满脸不高兴地对着武岚楼道:“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快过年了。”
“哎呀!快过年了呀。”梁洪走进院子里,故做感叹:“真是没想到。远离家乡在军队里,整日里和一群男人混着,我都快忘了要过年呢。“钟秀儿闭着眼睛养神。好似没听见那边的对话一般。心底却在冷笑,军需司务是负责补给的官员,别人或许会忘了过年,梁洪却一定不会。因为军中过年要采购的物品都是由他下单负责的。
那边黄饭儿已经相信了,成功的被扭转了思路:”真的吗?你们军队里难道不过年?“梁洪热情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倒不是。我们过年的,但是和百姓们不一样。我们……“他绘声绘色的开始讲解,完全吸引了黄饭儿的注意力。
钟秀儿哧笑一声。几乎可以想象这人的表情,尽情的忽悠。
武岚楼更是无奈,细细的收拾手下的各色豆子。腊八快到了,他打算在院子里的小厨房煮些腊入粥。
一个士兵走了进来:”队长。有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说是要见你。“武岚楼大吃一惊。手上簸箕一抖,撒了一地的豆子。
梁洪面色一喜:”是不是弟妹找过来了?“
武岚楼明显很激动,追问那士兵:”人哪,在哪儿?“士兵笑道:”队长不开口我们没敢领进来。在军营门房那儿呢。“话没说完,武岚楼人已经没了影子。
钟秀儿诧异的睁开眼,疑惑的看向一脸笑容的梁洪:”…这个时候来探亲?“梁洪的心情看来应该很好,破天荒的没有岔开话题,而是正正经经的回答了:”前一段时日,武兄弟老家寄了信来,说他媳妇突然离家了。武兄弟一直很担心。现在有了消息,自然是好。
钟秀儿怔了怔,疑惑的问:”带着孩子大过年的跑来边关?“她琢磨了一下刚刚报讯士兵的话,”…好像没提到有随从吧?“梁洪面色一僵,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疑点。不过他仍旧往好的方面想:”或许是在落脚的地方打理。弟妹先找了来也说不定。“钟秀儿好奇的道:”那他夫人为什么要背着人离家呢?来看自己的夫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梁洪面色越发僵硬了,含糊其词:”这我也不清楚。“过了一会儿,武岚楼垂头丧气的带着一个妇人过来了。该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跟着个丫鬟。
钟秀儿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不是顾朗的夫人袁鹿吗?
武岚楼的神情夹杂着失望和激动,对着梁洪介绍:”这是钟姑娘的亲戚,特意来寻她的。“梁洪愣了愣:”钟姑娘的亲戚?“语气充满了怀疑。”是的,是的。“武岚楼很尊敬的将袁鹿请进正屋,顺道给梁洪使了个眼色:”咱们进屋说。“而钟秀儿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袁鹿手中的孩子,低声道:”您怎么来了?“袁鹿回她一个微笑:”进屋再说。“于是四人进屋说话。黄饭儿被安排了任务,坐在院门口守门。”梁大哥。“一进屋子,武岚楼就迫不及待的压低了声音:”这位是顾嫂子。顾朗小将军的夫人。“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梁洪吃惊的张大了嘴。呆呆的打量袁鹿,袁鹿微微一笑:”梁司务看着有些眼熟,是蜀州梁家的人吧。我记得广平二年公公过寿,见过你一位本家叔父。最喜欢喝烈性的烧刀子酒。满宴席的嚷着要喝。后来公公让管家特意给您叔父上街买了一坛子过来…“她不动声色的说了几件外人不知道的往事。最后取出一枚雕刻着雪地白狼的玉佩:”这是夫君的信物,两位总该认识吧。野狼队头狼才有的配饰。“
第235章 突袭(一)
武成伯顾缉人称军中战神,其在军中的影响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大夏的军队与现代军队不同。忠君爱国只是一句口号。士兵的粮饷、升迁、作战时安排的位置、生命安全的保障、以及灰色收入,全都掌握在他的上级指挥将军手中。
故而一般说来古时的君主都很忌讳带兵的将军。因为他带出来的兵基本上只听他的号令。这就是所谓的“跟着我、有肉吃”。但是,这些带兵将军给下属中层将士和士兵吃的肉是哪里来的?是靠帝国的资源才获得的。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谁?是皇帝。所以皇帝对于自己花钱养的军队听别人的话这一情形,脑子正常的都会心头有疙瘩。更别说这军队还有十足的战斗力,只要刀刃方向一转,他的帝位很容易就被搞下马了。
所以,只要不是自己能带兵打仗的皇帝。基本上对武将都很忌讳。打压他们比文官要狠多了。而出于“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基本上太平年月的帝王们情愿使用那些能力不是很强的武官,也不愿提拔个人魅力极强的骁勇将军。而即使是这样,对于武官集团,也是要时不时打压打压的。
于是乎,太平年月时间一久,帝国上下就会不自觉的兴起重文轻武的民风。‘武夫不如文人士子’这一观点渐渐洗涤了百姓的大脑。然后,整个民族的战斗力会在几百年漫长的岁月中整体下降。
叶明净对此的看法是:一群没出息的男人!
既然握不住锋利的兵器,就该加倍锻炼自身,强大了自己后再去掌握锋利的好刀。而不是将兵刃回炉重炼成他能掌握住的锋利度。这种饮鸠止渴的方式虽然可以换得一时间的太平,然造成的危害性却是整个民族战斗力的衰退。落后就要挨打,再严重的则会灭亡。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民族实在是太多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勇于超越自我的民族才能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注定了她无法和内阁在军事问题上达成一致。叶明净只能孤军奋战。
很多时候,她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李若棠。乱世之中人们对思想的苛求比之太平年月要宽容得多。即便如此,想来在罗耀离世之后,李若棠也是很孤独的吧。
李若棠前世大约是个理科生,她的笔记中很少提到自己的感情问题。记录文笔如同流水账。
在提及罗耀时,只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他明白我的想法”。
何其幸运。叶明净合上笔记,叹息着看向窗外掉光了叶子的古树。时隔五百多年的时光,景色依旧,物是人非。
冯立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送上最新的西域情报。
叶明净翻看了两眼。科技不发达,即使再快马传送,她拿到手里的,也是两个月前的消息了。她只能分析长线战略思路,短线战斗指挥就不行了。
“就看顾朗的了。”她轻叹一声,收起手中的纸张:“端看他学到了几分武成伯的本事。”情报传递滞缓,她只能选择去相信人。
冯立不出声。自从上林苑媚香事件后,他在叶明净面前越发沉默了。
“瓦剌人不会拖到年后的。突不花尔模没那个耐心。”叶明净面色凝重,“腊八已过,时值中旬。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自从确认了袁鹿的身份,武岚楼和梁洪立刻给予了她十二分的尊重。这两人在当天就搬离了那所院子,带着个人用品挤到士兵值班所去住了。正屋留给了袁鹿,还找了个老妈子来照料她和孩子。钟秀儿不由感叹:顾家在军中的威望,真的很不得了。
武岚楼和梁洪两人的心情则有些沉重。袁鹿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惊了。
瓦剌人会在年前来边关打草谷,而且是九大部落聚齐出征。只是不知道是进攻哪一座边城。
梁洪已经几天锁着眉头了,问:“你觉得是真的吗?”
武岚楼道:“顾夫人怎么会骗我们?”
梁洪反驳:“顾夫人自然不会骗我们,我只是担心,这情报是真的吗?别是……”
武岚楼却是对顾朗信心十足:“顾小将军不是那等无能之辈。他三年前奉命出关,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我猜,一定是隐姓埋名地打入了草原深处。这个消息,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梁洪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我记得顾小将军曾经任过东宫侍卫长吧。”
这话一说,武岚楼的眼睛也瞬间一亮,两人目光一接触,立时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他们两人同是出身有几分家底的富裕家庭。家里钱财有,地位也有一些。只是还入不得高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们两个的家族正是兴旺之势,想要更上一层楼就离不开后辈们的努力。而同样的,家族地位有了提升,对于各房子弟的升迁发展也是一大助力。这是相辅相成的。
想要在仕途有所发展,家族的助力是先期要素。武岚楼是脾气不好被贬了不谈。梁洪的家族助力却是只能到此了。再想往上升,要么就慢慢熬资历,要么就是找人提携。
可高层人士,谁会平白无故的提携你?非亲非故的。
但若是有了战事就不一样了。危险也是机遇。现在这个情形,明摆着就是机遇来了顾朗的计划他们不知道。但顾朗缺人手,找上了他们帮忙是毋庸置疑的。这就是机遇。不抓住的人是傻子。虽说武成伯现在不带兵了,可顾朗的后台是谁?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曾担任东宫侍卫长。后来又曾任职太女亲兵营校尉。他的后台是当今女帝。
武岚楼眼中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这么说,皇上是要对军队动手了?”
“我看差不离了。”梁洪也颇为激动,谁家男儿不热血:“虽说京城守备军是在皇上手中的。可这边防驻军也不能一点不掌握住不是?咱们西域一带,原先就是顾伯爷带兵打出来的。收复兵权也是先收复咱们这一块才对。”
武岚楼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