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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之眉宇微挑:“叔父。您说呢?”
薛恪脸色灰败。如果这件事没有这么多变数,他一定也会说,外面的人是假的。可现在……他苦笑:“我们上当了。”
永泰侯还在叫嚣着,要去前面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薛恪心下一横:“来人!全体进驻宣明宫,守住先皇遗体!”
永泰侯大惊:“你说什么?”
薛恪轻蔑的撇他一眼,解释都不解释就自顾自的进去了。薛洹之面色数变,终于也跟着父亲入内。
薛渭之一惊:“他们想做什么?”
薛凝之轻叹:“叔父应该是想以此逼迫殿下下旨,保住一家老小的命。”
原本六神无主的永泰侯听见两人的对话,立刻眼睛一亮,也冲了进去。
薛渭之一愣,小声道:“你故意说给他听的,为什么?”
薛凝之淡淡一笑:“我对殿下有信心。这一种状况一定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没这块浮木,他抓住你我要挟怎么办?”
叶明净来到宣明宫前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局面。
薛恪和永泰侯占据了宣明宫,薛渭之和薛凝之带着昏迷的薛惟孤零零的站在宫门外。
“怎么回事?”她看向薛凝之。
薛凝之口齿清楚地将事情解说了一遍。叶明净点头:“原来如此。”转头吩咐孙承和,“带人先清理内功挺,找到母后和方大人他们。倘若遇上反抗的人,不用手软。”
“是!”孙承和带着人去了。
叶明净闭了闭眼睛,直到目前为止,事态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
一张椅子出现在她身边。
回头一看,是陆诏。神情关切:“殿下休息一会儿吧。”
紧张了整晚,还真有些累了。叶明净颔首,坐下闭目养神。
顾缉嘴角抽搐了两下。这种人才……他看向齐靖和江涵。那眼神很明显:顾朗一根筋也就罢了,薛凝之是不方便,你们怎么就这么粗心,没眼色?
江涵无语,齐靖气得咬牙切齿,无声的骂:“佞臣!”
反倒是计都没什么感觉,还觉得陆诏很贴心。殿下这一晚的确累坏了。看向他的眼神比较和缓。
孙承和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人都找周全了。主要是谭启他们知道叶明净控制了内宫廷,全都自动出现在他眼前。
叶明净赶紧起身,向薛皇后和安妃行礼:“母后,母妃。女儿来迟了,累得您们受累,女儿不孝。”又安抚方敬等人,“……诸位大人受惊了……”
安妃欣慰的摇头:“人平安就好。母妃没事。”方敬等也纷纷表态,他们没事。
薛皇后瞥了一眼躺尸在木板上的薛惟,又似笑非笑的看过薛凝之,冷声问:“现在是怎么回事?”
叶明净苦笑着道:“孤也不知道。薛恪大人和永泰侯,还有洹之,带着兵在宣明宫中,孤怕他们侮辱父皇遗体,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方敬大怒:“岂有此理!薛恪你想欺君罔上吗!”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廖其珍气得要吐血,这一晚,他看够了这些无法无天之辈。真真是乱臣贼子:“薛老贼!刘老贼!尔等还不出来跪地请罪!”
薛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殿下,老夫算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无话可说。还请殿下能网开一面,由得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连家人。老夫立时出来请罪受死。”
叶明净冷然:“薛大人是在和孤谈条件么?若是孤不同意呢?”
薛恪叹息:“老夫只求能保住家人性命。殿下如若不同意,说不得只能鱼死网破,鲁莽一回了。”
叶明净冷哼一声:“你要如何鲁莽?侮辱先皇的遗体吗?”她的声调突然拔高,杀气四溢。
里面没有声音。
叶明净冷笑,看向方敬等人:“方大人,永泰侯与薛恪如此行径,是不是十恶不赦之罪?”
方敬愤怒的道:“殿下,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错!”叶明净高声道,“实在是罪不容赦!来人!给孤冲进去,杀掉乱臣贼子!”
方敬大吃一惊,里面的薛恪也是一惊:“你敢!你,啊——!”他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不可能——!”
就是现在,“冲!”叶明净大喝。谭启及其手下第一个冲了过去,顾朗一挥手,带着手下也冲了上去。
顾缉很不忍心的别过脸,就知道这个儿子是一根筋。那么多将领,只有他傻乎乎的听命令往里冲。这个死性子,迟早要死在朝堂上。
宣明宫中的残余乱逆根本抵不住正规军的冲击,很快就被齐齐制住。谭启出来,恭敬地请叶明净入内。
方敬等人也急急忙忙得跟了进去,直奔向承庆帝的寝室。
叶明净站在门口,对着众人道:“宣明宫是历代帝王之寝宫,薛老贼将这里想得太简单了。”
承庆帝的遗体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丝毫无损。
薛恪在那里疯了一般的反复唠叨:“怎的会不见了,怎的会不见了……”
方敬等人心下雪亮。一定是这里还有留守的人或者密道,在刚刚的紧急关头藏起了先皇的遗体。事关皇家秘闻,他们就不宜多问了。只要先皇遗体无事编号。
叶明净一身戎装,满身血污,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床前,跪下:“父皇,儿臣回来了。”
161章 登基
承庆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九日,夏末的朝阳升上高空之际,皇宫方向传来了沉重的钟声。一声声响彻全城。早起的人们在发现街上时时走动的军士时就已经暗觉不好。城内的道路上还残有未及收拾的尸体,以及斑斑的血迹。等到钟声鸣响时,人们开始不自觉的在心中数数。
数到二十多下的时候,百姓们已经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跪倒向皇城方向,默默下拜。
钟声一直在响。直到响足了八十一声。九九之数,天子驾崩。
“陛下——!”京中的官员们跪朝东南方,哭声遍野。五品以上的朝臣们,纷纷传唤家人,在朝服外加上麻布丧服。步履匆匆的赶向宫城。
姑娘们拔下头上的金簪,摘下早起新插的鲜花,脱下亮丽的华服。
城中的人家将自家所有喜庆之物全部取下,鲜亮的颜色一律收藏掩盖。红色更是万万不可有。黑、白、灰、蓝充斥了全城。
福寿公主穿上早就准备好的丧服,偕同景乡侯登上青色布幔、垂挂纯白璎珞的马车,缓缓驶向宫城。
宫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花草上、缝隙处,还有着未曾擦净的血迹。
众官员全部到齐后,方敬宣读先皇传位遗诏。正式确认了叶明净新任帝王的身份。
众大臣无有异议,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至此,夏朝的第五位帝君、第一位女帝诞生了。
叶明净地位确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置昨晚的叛乱之人。薛恪全家收押、永泰侯全家收押。暂时关在刑部大牢。
第二件事,则是由礼部承办大行皇帝的丧礼。
严守正战战兢兢的领了命。
皇帝的丧礼非常复杂。唯一可以省心些的就是,敢于捣乱的,都被杀干净了。有心没胆的也被叶明净的铁血手段威慑住了。
其间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比如,出身永泰侯府的瑾妃在自己宫中上吊死了。又比如,在叛乱之中,曹常安遭了歹人毒手,遇害身亡。王常安失踪,后来找到一具穿着他衣服的尸体,面目毁坏,身量倒是差不多。于是也被宣布遇害身亡。这些帐都算在了薛恪和永泰侯的身上。
刘飞云是被在城头射杀,薛洹之关在大牢。于是,第二天大殓哭灵的时候,大行皇帝梓宫前的亲人特别的少。叶明净作为唯一的子嗣,身着斩衰,哭的撕心裂肺,几欲晕厥。吓得文武百官连连劝慰。
晚上,她依旧回到东宫居住。皇宫中通过大清洗后,别的地方她不敢说,至少东宫之内是没有问题的。
书房中,王安筑一脸惊慌的跪在她面前:“殿下,为,为什么说我死了?”
叶明净不紧不慢的道:“你放心,朕没想杀你。只是给你换个地方待着。”
王安筑嘀嘀咕咕:“臣,臣原先就是住在宫中的。”
“住在宫中?”叶明净似笑非笑,“你在宫里能干什么?以什么名分?”
王安筑很不服气,“我是您的常安,我又没参加叛乱……”
叶明净继续笑:“是啊,你没参加叛乱,还帮了朕一个小忙。所以朕给了你一条活路。不好吗?”
王安筑终于明白了,哭丧着脸:“陛下,您不喜欢我。”
叶明净恶意的小:“安筑想让朕喜欢你?”意有所至的看向他的下半身,“你确定你面对朕的时候,还能硬得起来?”
王安筑瞠目结舌,看见对面女子转冷的双目,腾的就想起了她那晚的杀戮,面无表情,鲜血四溅。两腿间不自觉一寒,立马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硬、硬不起来。”
“这就对了。”叶明净拍拍他的脸,“小朋友要乖一些才可爱。你就去凌虚观当个道士吧。”
王安筑痛哭流涕的连连点头:“谢陛下,谢陛下!”
冯立提溜着他连夜赶往东苑凌虚观,一路上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冯公公,谢谢你来送我。还有,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王安筑对着未知的旅途有些惶恐,见送他的是熟人,心下稍安。这两天,他的饭食和起居也是由冯立一手打理的,不假他人。他对他很好。那晚,他一直不离不弃的保护着他,在很多危险的情形下。
冯立冷眼瞥他,这人真是笨到家了。殿下是不想被别人发现,才吩咐由他亲手打理。这人难不成以为是他上杆子想照顾他?
一路无话的送他见到了殷戒,简单的说了两句内幕。临走时想了想,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还是嘱咐了他一句:“你从今后就不是王安筑了,忘掉这个名字。还有,你最好蓄须。”遮住你美艳的小嫩脸。
王安筑惊喜的连连答应。等人走后,喜滋滋的想到,他果然还是关心他的。蓄须?难道他喜欢看人留胡子?一定是这样。真是面冷心热。
殷戒无语的看着新出炉的小徒弟自顾自的表情变换,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叶明净会留他一命。
小白成这样,也算是天纵奇才了。
大殓期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