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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布这个阵法绝非易事,至少临淄墨家的护山法阵,都没有奢侈到要用这个法阵的程度。
而在这里一个陌生的洞窟之中,居然有这么一座法阵默默无闻地运作了上千年。
“到底……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凤凰越想越觉得恐惧,到底是何等恐怖的机关兽,才需要用这么厉害的阵法来封锁?
墨离,他究竟合体了什么?
冯子康渐渐琢磨过味儿来,瞧这两人的模样,这洞中的机关兽定然是非同小可,以至于墨离合体之后,原本希望用本命竹牌来控制住他,带回墨家救治的墨凤凰也失去了信心。至于墨离,似乎根本就没有指望过。
他不由得也开始好奇,如果是高阶的机关兽,那墨离能坚持到此刻神智尚未崩溃,说明还有一线希望,但听墨凤凰一开始询问的语气,再看这镇压机关兽的阵法,只怕是骇人听闻的东西……
“我避入阵中,那群野狼自然是进不来……”
墨离合于墨家兼爱无私的精神,自然可以自由出入这有道者劝以教人大阵之中,那些妖怪之属,费尽心机也无法入内,原本这算是他的运气。
只是在他入阵不久,阵法之内的地面轰动,忽然有一尊机关兽缓缓地伸了上来。
“是……是什么?”
墨凤凰的声音颤抖,却见法阵之中,地面崩裂,墨离的身躯渐渐地往上升去,散着一种充斥天地,唯我独尊的威压!
“天!”
墨凤凰痛呼出声,几欲晕厥!
墨离的下半身竟然全无!他的腰腹血肉,竟然是牢牢附着在一块光洁如玉的白骨之上!
“这……这是……”
冯子康连退数步,那仅仅是透出法阵之外的威压,就已经如此恐怖,而这时候那个机关兽,仅仅只是露了一个脊背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伴随着墨凤凰绝望的哭喊声,法阵中的机关兽,渐渐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个硕大无朋的蟒形怪物,无头,长长的白色骨骼盘成一团,散着晶莹如玉的光芒,在身体的前端,伸出五只巨大的爪子,锐利阴寒,让人望之生畏。
墨离的躯体,就焊接在那怪物的脊背之上,血肉与白骨溶为一体,缓慢蠕动,每过一瞬,白骨上的血肉就融化消失一小片,仿佛还在慢慢地被吸收过程之中。
“我听说墨家先人,曾经尝试过用妖兽的骨骼制造机关兽,没想到,居然还真能让我看见一头……”
墨离拍了拍这怪物的背,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吸收同化,从此要消失在天地之间。
冯子康暗暗心惊,他也看得出来,这并非仅仅是妖兽的残骸,虽然他不懂得,但是其中拼接构造,颇为神奇,定是用了墨家特殊的技术法门所制,才能有如此古怪的形状。只是墨家之人,怎么会造出这么一个邪恶的机关兽?
邪恶!
冯子康不用刻意去感知,就能感受到这怪物出的强烈的恶念!那是要毁灭一切的恶念,一切有生之物,它都是切齿痛恨,若不是法阵禁锢,只怕它现在已经冲出来一爪捏死了自己和墨凤凰。
“凤凰儿,你也看到了,这机关兽灵孽深重,本命竹牌,是制不住他的!上次我出洞对决白骨神君,神智丧失,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它,将它带回此处阵法之中……”
本命竹牌压制机关兽,也要看等阶,这无名的神秘机关兽如此凶悍,又岂是区区本命竹牌可以禁锢,如果可以,那把它制造出来的那位前辈,为什么还要将它困在这大阵之中?
墨离的话虽然轻描淡写,墨凤凰却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明白,正是墨离为了救她,出洞击退白骨神君,还要强令这怪物回返阵中,自身血肉不知道要被吸蚀了多少,才能如他所说那般“好不容易”压制住它!
“那……那如今如何是好?”
冯子康也不免惊骇,心中没来由得一阵不爽。
“只怕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墨离慨然大笑,“大概只能在这法阵之中等死了吧?临死之前,还能见到子康兄和凤凰儿,我已是十分快慰!”
离开法阵,拼死赶回临淄墨门,没准有什么长老耆宿能够想办法将他医治,或许能保住他的小命。
但若是半途之中,这怪物机关兽失去控制,那就一定是屠戮天下,血流成河。
身为墨家之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我牺牲,而不冒一点风险。
“我等死。”
墨离笑着说出这三个字。
第五十七章托付(上)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冯子康自知多说无益。
他默默地退出洞外,给这对墨家的情侣最后的单独相处时光。虽然墨凤凰也同样能够穿过阵法,但由于那神秘机关兽的邪恶嗜杀,墨离绝不让她踏进阵内一步,两人只是隔着一层障壁,遥遥相望,无语凝噎。
洞外妖氛已除,深山之中,空气倒是颇为清新。最近的天气仍然是阴天,黑沉沉的不见阳光,灰蓝的天空之中凝聚着水气,像是又要下雨的样子。
冯子康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半躺半靠坐了下来,叼上一根草杆,默默地仰望天空。
“等他死了,就去东海找那魔府吧……”
本来这该是计划好的事情,若是本命竹牌救了墨离,他自然在索取报酬之后就离去,现在他死了,报酬是没什么指望,只不知道那具机关兽,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收归己有。
若是无法,也只能去东海了,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畅快。洞中的回声甚大,他还是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墨凤凰呜咽的哭声。
“求仁得仁,是他自己要找死,又哭个什么?”
相比之下,墨凤凰的修为虽然高于墨离,但对于墨家精神的坚定,却是远远及不上墨离的。按照墨家的规矩,墨离为救人而死,这时候不但不该哭泣,还应该欢欣鼓舞才是。
但是人皆有私,又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不讲?
就算她是墨家先贤的转世,是当世墨家矩子的爱女,是墨门上下一致公认的天才,但是,她终究也是一个即将痛失未婚夫君的少女。
墨家之道,硬要变有私为无私,情操固然伟大,但是真要实践起来,也未免太难了……
还是魔道……
冯子康忽然苦笑,天下之道,哪个不是知易行难?魔道要消除所有恻隐之心,变一切为有私,能够体悟这个道理,倒是容易,而且每个人都会觉得很好遵从。
其实当一个彻底自私的人,并不容易。
如果说墨家是走极端,魔道也同样是走极端。只是自私之性,人听着觉得有理,觉得好像很容易,但真要他们弑杀血亲或是心爱之人,成就魔道,事到临头,却未必能够。
就算真的有人一时头脑热,干出了这种事情,却也往往只是凭着胸口一团戾气,胡乱行之,并非真正悟得魔道大无情的真谛。
相比之下,儒家的“亲亲仇仇”,倒是最为世人所接受,我的亲人,我自然对他好;仇人则自然对他坏,怪不得儒家散播天下,确实是合了大部分人的天性。
冯子康灵机一动,似乎悟到了无上天魔道的一线曙光,只是再行苦思,却是若有若无,只有不甚清晰的一线体悟,暗藏于魔心神识之中。
“我还是突破不了第一层的魔心啊……”
冯子康夺舍重生之后,秉承地却是“善善恶恶”的魔道第一层境界。对我好的人,我也可以考虑对他好一点;对我不好的人,当然是毫不犹豫赶尽杀绝。
本想借着这个契机,一举突破的除我之外,别无他物的境界,奈何总还是有些挂碍。
哭声渐渐低落下去,只见墨凤凰形容惨淡地走了出来,“小兄弟,阿离有几句话要对你讲,烦你进来……”
冯子康答应一声,走进洞中,只见不过片刻功夫,墨离身上血肉,又被吸蚀了一层,他闭目咬牙,额上满是密密细小的汗珠,可见也是痛楚难当。
“子康,”墨离睁开了眼睛,见他露出难过的神色,勉强笑道,“你也无须太过为我担忧,这本来就是我墨家之道,我能以此成道,也是机缘……”
“只是红尘俗世之中,我还有些事放心不下,要求子康兄帮忙,实是汗颜!”
墨离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叹息自己道心不够明澈,还是在叹息英年早逝。
“墨兄但请说来!小弟凡能办到,自然万死不辞!”
人家都要死了,冯子康这几句话,自然是说得慷慨激昂,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其实墨离放心不下什么,冯子康猜也猜得到,他秉公无私,最最多也不过就是牵挂他要改造南蛮的誓言,还有一个娇滴滴的未婚妻。
要让南蛮改天换地的事情,冯子康自然是没空去做,若是机缘巧合,顺手推上一把,那倒是无可无不可。
至于墨凤凰这个女子,冯子康心中苦笑,身为墨门中人,哪里还有自己?就算他看在墨离的面子上想要照顾,也挡不住她自己要去送死,说不得这件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谁知道墨离开口说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这两个。
“子康兄,莽苍山三十六连环,以生人魂魄修炼妖法,实在是十恶不赦,我以禀明师尊,想必不日就有前辈长老前来除妖,只是这数日之内,我唯恐他们害了周围百姓性命,刚才已经嘱了凤凰儿,请她出手骚扰……”
这不是要人家的命么!
冯子康暗暗咋舌,这墨家中人,果然交待遗言都与人不同,居然第一件事,是让自己的未婚妻去送死。
“……我只让她量力而行,万万不可学我……”
墨离声音低了下去,像是羞愧无比。
他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私心,不想让自己心爱之人,白白送了性命。
冯子康感叹一声,“墨兄,你是想让我照拂一二?但是我修为低微,只怕若是墨师姐硬要挑战白骨神君,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如果墨凤凰自己要去找死,他又何必搅合在其中?
“要是如此,自然不敢劳烦子康,我所请也只是求你斟酌而定,若能帮手,就伸手帮忙……”
既然如此那就没关系,冯子康点头答应。
“这几日我与这机关兽合体,虽然命不久矣,但是朦胧感悟天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