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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被楼上人看见也是一大危险。燕无双是作案老手,哪能吃这个亏,当下看好
一块密集的竹林先钻进去。在竹林中藏好了,透过掩蔽物的缝隙看出去,远处那
两座楼隐隐约约的,想来就是东方明珠的居处了?有心过去,却又忌惮了那北宫
夏。如果说刚刚路上的事件还可以被一句“无聊透顶”遮掩过去,现在摸到人家
家里,万一被他堵住,又能有什么解释?
话说起来,也真是天从人愿,正这么思量着,竹林外面就有了动静。先是一
阵细碎的脚步声,后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说:“瞧,我早就说过,不要抱什么太大
希望。都夏天了,这园子里花儿要谢也都谢了,能有什么看头?”另一个声音柔
润纯净,恰如刚刚联想过的观音净瓶的玉色:“那满眼的花,才真叫闹腾得慌呢,
哪比得上现在这绿肥红瘦——”
燕无双胸口扑通扑通又跳得厉害了,一时大气也透不出,朝林子外一张,就
见两个人打着花伞走过来。东方明珠的脸在伞底下时隐时现,燕无双联想中那荷
箭上的光芒也就跟着乍吐乍收。
外面两个一霎时走过去了,只留下一对轻盈背影。看情形,打伞的那个是丫
环,脚底下武功不弱。只奇怪的是东方明珠步声虽细,下盘虚浮,倒是个常人。
两人一路走到水边,那水上瓢着几朵寂寞睡莲,衬着对岸美人蕉临水照影,一股
美人迟暮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了一路,就只这里还有几朵花儿!”丫头嚷嚷着,停步欣赏。
东方明珠看一眼,觉得这味道不扣清华园之清华二字,也不说明,自顾自往
前走去。走了一阵,不见后面有人跟来,有些奇怪,扭头看时,还擎着把伞站在
那里呢。这倒是少有的事,要叫她吧,舍不得眼前这份清静,也就罢了,当下独
个儿穿池过阁,走到一个水亭子里面。
初夏的太阳也就不小了,想不到除她之外,水亭子里还另有个凭栏远眺的风
雅人物,见她走近,转过身来。从这种动作上看,不是家里仆役,然而却也有似
曾相识的一张脸孔。想一想,想起来了,路上遇见的那执意要赏鉴她,然而真给
他赏鉴,却又一下子给弄了个目瞪口呆的人。
“燕寨主呵,怎么却在这儿?”
“在下正是为姑娘而来。”燕无双本色不改,一双眼睛牛皮糖似带着罕有的
粘劲往死里粘过来。
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燕无双正熬着牛皮糖的眼神温度过高,东方明珠
鼻子上沁出一层细汗,顺手从袖口里抽出一块手绢来拭。拭过了,也不再收回去,
就在手上细细把玩着——似乎是有这种说法的,手上有东西拿着,多少会起到些
镇静作用。这玩手绢的人果然也就平静下来,微微笑道:“为我而来,那又怎样?”
大家风范果然不同。这一个“那又怎样”倒把燕无双给问住了。事情逼到眼
前,确实不假,他又能怎样?无论是自己怎样或者是拿人家怎样?可劲儿一饱眼
福?就地轻薄?抢走?先分别实施以上三个步骤,然后下聘把她娶回来?没有想
好。欲待好好想一想,时间却又不允许了。池塘那半弯倏然一声清啸,一刹时石
磬叮叮叮叮,想来是清华园特有的警戒声,在耳边直响了起来。
一时间也顾不得再想许多,燕无双手臂一揽,搂着东方明珠一起翻到亭子顶
上,朝四下打量过去。池塘边先前那丫头被自己点了穴道,还擎着伞愣在那里。
发出啸声的是另一个丫头,衣带飘飞,正急慌慌从她身边掠过来。远处人影参差
不一,从四面八方纷纷涌出。
好在北宫夏还没现身,燕无双先放了一万个心。“走!”一声断喝,就带着
东方明珠往北直去。几个起落,算好该到围墙边上的,奇怪的眼前扑面却是一块
冲霄而起的太湖石。跃上太湖石再一看,那刚刚看好的出口不在北边,倒朝南靠
去了。
“我们家百年经营,还算有些门道吧?”东方明珠被他裹挟着,到底不愧是
世家出身,不仅没有惧色,脸上还微微带笑:“你看这园子易进难出,就不是那
么容易对付的。”
燕无双眼见着四周风物早于无形中变换了,原在北的,忽而在南,原在南的,
忽而又在东,再也无复进园时的明朗气象,知道此言不虚。如要再瞎闯闯,虽然
也不相信便闯不出去,只是时间不等人,再一会儿北宫夏赶到了,麻烦就未免大
些。正没主意处,看看东方明珠脸色平和,忽然异想天开起来:“在下冒昧前来,
只是为了姑娘。不知如何出去,还请不吝指点?”
按理说,这种不知进退的话说出来,原就该兜头一棒打回去。岂料东方明珠
也着实是个大方人,一个盹儿都不打就应声道:“你往下跳到那株兰草那儿,看
见了么?”燕无双依着做了。那姑娘又继续道:“那带红点的鹅卵石,看见了?”
如此这般指点得几下,早到了橙色琉璃瓦铺盖的围墙边上。燕无双还怕有什么古
怪,拉着她一起从墙上跳出来。
跳出来就是徐州城的一条小巷子。下午的太阳,颇有些热度,巷子又偏僻,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一两个路过,见是清华园里飞出来的人,哪有一言半语噜苏,
径自赶着走了。
从东方明珠腰后以慢动作恋恋不舍松开手,就甭提燕无双心里那个滋味儿了。
手上还留着揽住纤腰的柔美感觉,鼻尖仿如有蝴蝶扑来扑去,缠绕着说不清道不
白的香味儿,贴过东方明珠的身体一侧高烧不退,好象练功岔了气。虽然如此,
这美人究竟不是他的。想警报初起的时候,原本还模模糊糊有个想法,管它三七
二十一,抢了人就走。现在受了人家这场恩惠,所谓盗亦有道,再这样做未免就
很有些不好意思。
“这次多亏姑娘了,”这样思忖着,眼神还在熬着牛皮糖,拱手谢道:“前
面不远就是园子正门,姑娘这就回去吧。在下也告辞了。”
东方明珠一个拱手回礼,算是和他告别,转身就朝和这条小巷子成丁字的另
一条小巷走去。燕无双一愣,连忙提醒道:“门在这边!”谁知那姑娘再不回头,
单只往后一摇手:“知道,我过一会儿再回去。”燕无双哦一声,一直痴痴看她
消失在小巷拐弯处,这才拔腿走了。
走了没两步,想想不对,这东方世家的金枝玉叶是自己带出来的,万一在这
“过一会儿”之中,一不小心有个闪失——就冲着那副长相,还不是肯定的事!
那黑锅还不是自己扛定了?话说起来,背了白锅也就罢了,背一个黑的,有多冤
啦?
赶紧再回过头去追。东方明珠脚程不远,没两步就落在眼里了。燕无双不知
道她要干什么,刚刚才告辞过,似乎也没道理就追上去。好在既看见了她,也就
不再着急,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小巷子出去,是一条还算热闹的小街。街上路面被两边一溜陈设着廉价商品
的摊点占去大半,只有中间一条窄道供人来往,三个人并排走就得侧着身子了。
东方明珠混在人流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一副悠闲的样子,东看
看西摸摸,一会儿拿起个只塞得进一根手指的婴儿鞋,一会儿又转一转小孩子玩
的陀螺,居然还有一次,从一个陶制品摊子上拎起了一把夜壶。
后来,她的注意力似乎是被一股浓厚的臭味吸引过去。循味而上,是一个小
吃摊子。小火炉上架着一锅油,油里面炸着可能是两串臭豆腐,臭味就从这里面
飘扬而出。未几,臭豆腐炸好了,摊主拎将出来,用一个油乎乎的毛刷子正正反
反刷了两层辣酱,递给客人。那客人也不怕烫,美滋滋就先咬了一口。
燕无双远远看见东方明珠指手划脚的在小吃摊边上站住了,就预料到她要有
麻烦。夏天的衣服,轻罗窄袖的,哪个地方能看出她装了钱?果然,一串臭豆腐
拿到手中之后,摊主的声音就听见大了起来,东方明珠自己也开始东张西望。估
计着这是希望能在人丛中找出一二熟人来的动作,燕无双就咳嗽一声,握着折扇
从人流中钻出来。折扇是刚刚采办的,用意在于为跟踪行为开脱,说明大家只是
在买东西的时候凑巧碰上,如此而已。
“是你呀!”东方明珠一眼看见他,果然有些喜出望外。燕无双不动声色应
一声,寒暄道:“姑娘也买东西呢。”话音未落,就见她忙不迭点头:“是呵,
就只是出来得太匆忙,忘了带钱。你有没?”
燕无双自然是有的,这才总算让她有资格往这串垂涎已久的臭豆腐上下口。
两人顺路往前走去。一串热腾腾的臭豆腐还没吃完,又遇见了另外一个小吃摊子。
这回,东方明珠看中的是那摊子上香喷喷的糯米圆子。这样一路小东小西吃过去,
想一个姑娘家的胃能有多大,没几下早饱了,直着脖子打了个饱嗝。
燕无双走在她侧面,也不论她是什么动作,只管用牛皮糖粘取过来,一切照
单全收。其实论到他自己,一大上午就追着车队过来,一直忙到现在,论时间也
早该吃饭了,只是眼前佳人如花耀眼生辉,又有哪一根神经会有那个闲空,来照
管饥饿这样的琐碎事?
东方明珠拿手绢抹抹嘴唇,抬起头,看见燕无双如痴如醉的眼神,也不在意,
伸手往他肩膀上一拍,把他从迷境中唤醒:“喂,咱们喝酒去!”
等要酒了那会儿才知道,东方明珠想喝的,却是燕无双这等粗鲁汉子们才会
喜欢的烧刀子。两个人在城里最有名的醉仙楼三楼包厢坐定,小二拿来酒具,一
人一只粗瓷海碗。东方明珠只看着这碗,就先有些陶醉,指向窗外说:“你看这
大河滔滔,奔腾汹涌,卷泥挟沙,滚滚东下,似这般雄浑风景,其实也只有这般
大碗,才能够当得起!”
燕无双看看窗外,远处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