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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化灰,她的师父也死了。李逸虽然尚在人间,但只怕李逸也像他师父一样,不愿意再
见她了。何况在李逸与她之间,还有一个长孙壁。这比她师父的情形,更要复杂,更要
难解,纵然李逸愿意见她,她自己也不想卷入这个旋涡去了。长孙壁对她是如此猜忌,
她又岂忍妨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幸福?又岂忍令长孙壁刻骨伤心?她捧着师父的诗集,
好久,好久,才拭干眼泪,问裴叔度道:“那么你们到了天山之后,可曾见过尉迟炯么?”
裴叔度道:“大约是见着了。”,武玄霜道:“怎么说是大约见着?连你也不确实
知道么?”裴叔度道:“我们来到天山之后,在天池旁边找到了这个石窟,就住了下来。
那时我并不知道姑姑是来找她的未婚夫的,也不知道尉迟炯就住在下面。有一无晚上,
大雪过后,月色清明,我姑姑说要去见一个朋友,叫我在家中守门户,不可外出走动。
我很奇怪,在这样高的天山雪峰之上,姑姑哪里来的朋友?那一晚我听见姑姑传音入密
的上乘内功在冰峰上长啸,不久就有另一个啸声从下面隐隐传过来,我遵守姑姑的吩咐,
不敢出去看。过了一会,啸声也就停止了。
“这一晚。姑姑整晚没有回来,第二天一亮回来就病倒了!”武玄霜诧道:“我师
傅内功深厚,当世无敌,她怎的会病倒了?”裴叔度道:“姑姑回来之后,精神非常颓
丧,看来她根本就没有运用内功治病。她病倒之后,就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中,不断呻吟,
说:‘好冷,好冷!’我给她生火取暖,安慰她道:‘姑姑,待你病好之后,咱们就回
南方去吧。’姑姑瞪着眼睛望我,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忽然尖声叫道:‘尉迟哥哥,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这才知道,她昨晚所会见的人敢情就是她的未婚夫尉迟
炯。姑姑的婚变,我是听长辈说过的,我除了恨尉迟炯无情之外,一点也没有法子安慰
她。第二天我出外去拾枯枝,在雪地上还看见凌乱的足印,一个是姑姑的,另一个较为
长大些,看得出是男子的足印。凌乱的足印踏遍了山头几里方圆之地,推想他们两人的
心情,也一定是像足印那么凌乱。”武玄霜心里叹了口气,想道:“尉迟炯虽然不肯与
她回去,但肯与她长夜倾谈,他对她的怨想来也该消解了?李逸却未必肯推心置腹,和
我作这样的彻夜之谈呢。”
裴叔度歇了一歇,继续说道:“姑姑的病一天沉重一天,有一天我在她的病塌之旁
守候,翻阅她所著的剑谱,看到一处不明白的地方,想起姑姑若有不测,以后不知向谁
请教,眼泪不自禁的就滴着下来。就在这时,姑姑忽然睁开眼睛看我,叹口气道:‘我
的剑谱还没有写完,没办法我只好多活几年了。’自从那天过后,姑姑的病便一天天好
起来。”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的光景,姑姑叫我随她去采了许多野花,编成两个花环,她拿
着花环,我跟在她后面,就在冰峰下面的转角之处,发现了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的是
‘天山剑客尉迟炯之墓,门人李逸偕妻长孙壁敬立。’姑姑将花环放在墓前,默默无言
的拜了三拜。这时我才知道尉迟炯已经病死了。姑姑行礼之后,突然哭了出来,哽咽说
道:“玄霜,玄霜,你也好可怜呵!”
武玄霜心弦颤抖,想起了一件事,当她学成剑术,拜别师门之时,师父曾对她言道:
“李唐皇室之中,有一个人名叫李逸,武功人品,都还不错。只是他一定反对你的姑姑,
你若碰到了他,能劝他与你同一路走固然最好。若然不能,你也要手下留情。”如今想
来,师父可能是因为她和尉迟炯已无复合之望,所以希望下一代成为好友。大约我和李
逸以后的事情,师父,她,她也知道了。要不然她不会在尉迟炯的墓前说出那两句话来。
裴叔度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姑姑时常怀念于你,她大约是感怀身世,所以又想起
你来。”其实斐叔度如今尚未明白,他的姑姑在自己极度伤心之际,却为什么反而说出
可怜玄霜的话语。他哪里知道,武玄霜与李逸之间,也有一番情孽纠缠!
武玄霜稍定心神,问道:“师父她后来怎样?”裴叔度道:“从那一天上坟之后,
姑姑就在稳居之中闭门不出,苦心修练她的剑术。过了将近五年的时光,她的剑谱已经
写成,有一天晚上,她将我叫来,吩咐我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若她去世之后,要我暗
中保护李逸夫妻,但却不许我与他们往来。第二件是:要我在这里等你,她说你迟早会
寻到这里来的,等你来时,要我将她的诗文集和剑谱交给你。她还叮嘱我,说是若然发
现你到天山,最好立即引你到这里来,不要让你经过下面的那座骆驼峰。我知道尉迟炯
的故庸便在骆驼峰上,看来她是不想你和那对夫妻见面。我对她的吩咐,感到奇怪极了,
为什么要我立即将你引来这里,不想你与他们见面?”武玄霜避开他的眼光,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的用意。”声音硬咽,满怀凄溶。其实她当然知道师父的苦心,不过
她不方便对裴叔度说出来罢了。
裴叔度也觉得她的神情奇异,继续说道:“我当时已感到有点不祥之兆,想不到第
二天我的姑姑果然无疾而终。我遵照她的嘱咐,将她的遗体涂上药料,等候你来,再行
送她如土。天山这样广大,我怕你来时我没有发现,便天天叫这两只狒狒出去探望。这
两只狒狒是我姑姑在南疆西双版纳丛林之中收服的,极通灵性,我姑姑将你小时候的衣
物那些东西,她一直保存下来——给它闻过,若是你来,它们可以闻到你的气息,便会
来报告我了。”武玄霜听到这里,这才知道刚才那两只狒狒,何以会帮她打退灭度神君。
心中想道:“师父,师兄,你们虽然用心良苦,我却仍然是见过了长孙壁,也到过骆驼
峰尉迟炯的故居了。”裴叔度歇了一歇,忽然问道:“师妹,你以前认识李逸夫妇的吗?”
武玄霜双颊微现红晕,低声说道:“都认识的。”裴叔度道:“我曾偷看过他们练
剑,长孙壁的剑术,好像是峨嵋一派。”武玄霜道:“不错,她正是长孙均量的女儿。”
裴叔度道:“如此说来,他们两夫妇都是剑术名家的衣钵传人,确是珠联壁合了。”
武玄霜抑下心底的辛酸,听他说道:“长孙壁的造诣未深,不过,若在武林之中,
世算得一把好手了。她的丈夫比她高得多,我偷看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高明,看来他
已把师父与岳父这两大家的剑术融会贯通,造诣之深,差不多可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了。”
武玄霜甚为欢喜,道:“那不错呀。”裴叔度微笑道:“可惜我姑姑不许我与他们往来,
要不然相互切磋,倒是彼此有益的事。以他现在的造诣而论,再过几年,只怕我也得甘
拜下风。还何须我暗中保护他们呢?何况他们在天山隐居,难道还会有什么仇人到这里
来寻他们吗?”
武玄霜这才知道师兄刚才问她认不认识李逸夫妇的用意,敢情乃是想探听他们有没
有什么厉害的仇人,想了一想,说道:“师父那样吩咐,想来必有用意,大约你未知道,
李逸乃是唐室的皇孙身份。”裴叔度道:“哦,是吗?不过依我想来,他若是不反对天
后,天后也断不会派人来刺杀他,你是天后的侄女,天后的为人,你当然比我知道得更
清楚。”武玄霜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就是奉天后之命来找他的。天后想传位给她的
儿子卢陵王李显,想请他回去辅助呢。师父既然不想我见他们夫妇,这事情就请你转达
好么?”裴叔度道:“要不是见你今天到来,我几乎就要下山去寻找他们了。我奉了师
父之命,要暗中保护他们,所以很留心他们的行踪,昨天却发现他们夫妇都先后下山去
了,这是几年来从所未有之事,我想去打听一下。”
武玄霜道:“你不必打听了。他们大约是去找突厥可汗去了。”裴叔度奇道:“这
却为何?”武玄霜将在天山脚下所碰见的事情说了一遍,却略去她与长孙壁私下会面的
这件事情不说,裴叔度道:“原来是他们的儿子被突厥可汗掳去了。既然还有一个月的
期限,待我们埋葬了师父之后,就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师妹,你坐一坐,师父还有一
样东西给你,待我进里面去拿。”
武玄霜独自凝思,既感辛酸,又觉欢喜。想道:“有师兄去暗助于他,我可以放下
心了,但我就真的从此便再不见他了么?”眼光又落到她师父在扉页上所题的那一首诗
上。心里吟道:“欲情青禽寄语难,心随明月到天山,三十年物换星移后,屈子迷途尚
未还!嗯,这一首诗也好像是为我写的呀!我在长安之时,多少个月圆之夜,也曾心随
明月,梦到天山。如今万里迢迢来到此地,难道就这样的又回去了么?”
武玄霜读她师父的这首诗,自自然然的想起了上官婉儿,这几年来,她们二人亲如
姐妹,无话不谈,只除了一件事情,她没有把心中对李逸的爱意告诉婉儿,因为她察觉
婉儿对李逸的思念之情,实不在她之下。她记起了婉儿所写的那一首诗:“江湖空抱幽
兰怨,岂是离骚屈子心,楚泽长安难并论,天涯何苦作行吟?”这一首诗的意思和她师
父的竟是完全一样!当年她曾把这方诗绢插在古琴之中,叫丫环追去,送给李逸,想来
李逸是定然看过的了。想不到的是李逸也与他师父一样:迷途屈子,竟不知还!
她又想起这次出京之时,婉儿曾托她将几句话带给李逸,如今她已不愿再见李逸,
可是婉儿这几句话却是不能托师兄转达的,这又怎么好呢?她可以忍受刻骨伤